重生之煙花亂 第31章溫柔嘉

    那之後玉言又去過溫府幾次,明面上只說教靜宜練琴,真實的目的自然只有她自己知道。等到確定溫飛衡對她上心之後,她便不再過去,直說是幫着大姐操辦婚事,無暇他顧。

    這樣做的作用是顯而易見的,她雖足不出戶,卻聽得金珪說溫家的三公子最近找他找得頗勤,便沒事也來走個兩三遭,令他覺得很奇怪:從前兩人的交情倒沒這麼深的。

    玉言只是微笑,她自然清楚溫飛衡的用意,無非是想找機會見她的面。她可不能輕易讓他得逞,仍舊躲在閨中,偶爾不經意地出現一兩回,在他眼前晃上兩晃,使他心癢難耐。

    她雖然打定主意要捕獲溫飛衡這個獵物,卻並不打算低聲下氣去哄騙他,而是要用一種更高級的方法,譬如毒蛛結網,等着敵人自己撲上絕路。到這個時候,青姨從前教她的本事就派上用場了,倚翠閣那段日子畢竟不是白待的。她曾經挨過的那許多鞭子,教會她如何去迷惑一個男人的心智。如何輕言細語,如何靦腆含笑,如何在嬌羞中帶上一點點風流的情致,這些都是有方法可依的,甚至有例可循——她見過閣中出色的姐妹是如何運用這些巧妙的手段的,她如今有樣學樣,縱不能爐火純青,對付溫飛衡這樣的男人總不成問題——他畢竟不是聖人,或者說,他與聖人差得老遠呢!

    青姨曾告訴她,閣里的姑娘分為三等:那最次的一等,靠的是肌膚之親,只可得一夕之幸;第二等靠的是言語撩撥,可得數日之歡;而第一等靠的是眉目傳情,藉以招攬常客。然而最出色的姑娘——她們稱之為花魁——用的卻不止是這三樣功夫,還有更重要的秘訣,那便是「若即若離」,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彼欲得之,我固拒之。不僅得其身,更可惑其心。歸根結底在於分寸的掌握,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男人們就是這樣賤。

    玉言如今對於溫飛衡所施展的,便是這最出色的一套功夫。

    她看着溫飛衡一天天為她神魂顛倒,心裏卻沒有最初所預想的那樣高興。她離成功已經越來越接近了,心裏的恐懼卻一點點浮上來:假使她真進了溫府,今後又該如何應對?她真要毀掉一生的幸福去報復嗎?

    然而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好走了,她與溫飛衡見面的次數越多,心底的恨意便越濃重,從前的記憶越來越頻繁地浮現出來。溫飛衡從前對她所講的綿綿情話,每每想起都叫她一陣噁心,她得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能設法對他笑顏相向,她覺得自己的內心在這種扭曲的情境中已經有些變態了。

    伴隨着這樣矛盾的心緒,日子終是一天天過去。七月流火,暑氣漸散,老夫人也比夏天顯得有精神,玉言得空常去陪她說說話。畢竟梁氏與玉璃心思都放在嫁娶上,每日請安也不甚用心,多半草草了事。玉言看出這是個拉攏老夫人的機會,因而去得更勤,通過她們的疏懶來對比出自己的孝順。

    這一日晚間,玉言陪着古氏敘了一回家常,又為她捶了一會背,正要告辭回去,忽聽古氏懶懶道:「這幾日我瞧着柔嘉那孩子越發消瘦了,竟比從前還要憔悴,也不知是什麼緣故。」

    羅嬤嬤賠笑道:「許是前些日子天氣暑熱,進食沒有胃口吧。」

    「雖是如此,咱們也該體恤着些,免得叫溫家說咱薄待了她,」古氏想了想,道:「前兒睦國公府送來一盒阿膠,這東西補身是最好的,待會你拿到那邊去吧。」

    羅嬤嬤忙道:「老夫人的吩咐奴婢自該遵從,只是那會夫人才來人請過,說是有幾樣嫁妝須得奴婢幫着參詳,怕是分不開身。」

    「她自己從前又不是沒經歷過,何以還要你幫忙?」

    羅嬤嬤陪着笑臉道:「夫人說雍王府不比尋常官宦人家,天家威嚴,不可失了尊重,因奴婢從前在古府掌事,見過些世面,因此千呼萬喚催我過去。」

    「罷了,她既這樣說,你便去吧。」古氏面上看不出什麼。

    玉言知機,忙道:「祖母,既然嬤嬤不得空,那盒阿膠不若由我帶去給大伯母吧,反正離我的住處也不遠。」

    古氏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文墨為她打着燈籠,兩人一路來到溫柔嘉所住的致遠堂。屋內亮着燈火,兩人正要過去,忽見一人朝這邊直衝過來,幾乎擦着她們的身子跑出去。文墨唬了一跳:「這是誰呀?這樣莽莽撞撞的!」

    那人已經跑遠了,玉言盯着他的背影,卻出了神。方才擦肩而過的一剎那,她隱約瞧見那人的面目,竟覺得有些眼熟,與她在溫府遇見的一個僕役十分相似。但,溫家的僕役為何會出現在金府,且是在致遠堂?


    文墨在她眼前招了招手,「小姐,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玉言醒過神來,「沒什麼,我們進去吧。」

    玉言努了努嘴,文墨便上前叩門。屋裏傳來一個柔和的婦人聲音:「誰呀?」隨即聽到衣裙窸窣聲。

    不一會兒,溫柔嘉推門出來,一見她們兩個,不覺愣住:「你是?」文墨從前是侍奉老夫人的,她自然見過,因而這一聲疑問卻是向玉言發出的。

    文墨脆生生的開口:「大夫人,這位是府里的三小姐,五姨娘之女,我們是奉老夫人之命給您送些補品。」

    「哦,這樣,你們快進來坐吧。」溫柔嘉的愕然只是一剎那,隨即發出禮節性的邀請。

    玉言也不客氣,跟着她進去。她留神看着,這屋裏的佈置總以暗色調為主,暗紅的桌椅,暗紅的櫥櫃,連紗欞上糊的窗紙也是暗紅的,倒是很合寡婦的身份。唯獨在最裏間的旮旯處,卻擺着一隻白底勾青的花瓶,裏頭插着一束清凌凌的鮮花,像是新摘的,還帶着兩片鮮嫩的綠葉,為這屋子增添了唯一的一抹亮色。

    這樣不起眼的地方平素是沒人注意的,無奈玉言一向最喜在細微之處尋找玄機,因此獨獨向那一角看去。

    溫柔嘉莫名地有些不自在,忙搬了兩張錦杌來,一面有意無意地將她的視線擋住。玉言也不介懷,仍舊笑着:「這些事怎麼勞累大娘親自動手,屋裏的丫頭呢,都躲懶去了嗎?」

    「我屋裏事情少,用不着什麼人,再也冷清,沒得耽誤了她們,因此早兩年我就回了老太太,把她們都調到熱鬧地方去了,省得在我這裏耗着。」

    文墨伶俐,早泡了兩杯香茶來,一面也道:「大夫人是個慈善人,可是老夫人時常嘆念,說您也太簡樸了,差不多的事都自己動手,哪裏有一點大戶人家的架子,讓人見了豈不笑話!」

    溫柔嘉嘆道:「我一個人過慣了,反倒自在,哪裏還講哪些虛禮性!況且誰有心思管這個,我這樣寡婦人家,別人躲着還來不及呢!」一面輕輕以帕拭淚。

    玉言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又是晚輩,便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胡亂安慰道:「大娘您也放寬心,好好養着身子才是正經,也免得老夫人心疼。」

    「我這樣人了,還有什麼好指望的,也唯有為了老夫人竭力保重罷了。」她的聲音幽寂得像深夜裏的鬼嘆。

    玉言和文墨聽着都覺得不忍。

    從致遠堂出來後,文墨便嘆道:「大夫人真是可憐,丈夫早早地去了,兒子也離了人世,如今就剩她孤零零一個人,往後還有那麼久的日子要熬,我看她跟個活死人沒兩樣了。」

    她是可憐,倒也未必有文墨說的那樣悽慘,玉言暗道。方才文墨說起她的身份,溫柔嘉並沒顯出驚訝,可見她對府里的事情並非一無所知,若她心裏果真是一團死灰,怎麼還有心思顧及這些呢?還有那束鮮花,顯然是新摘不久,那花瓶也光潔如新,可見是日日擦拭的,種種跡象都表明,這位溫夫人至少還有一絲活人氣。

    但這些疑點,她並不打算向文墨說明,文墨嘴快,指不定哪天就泄露出去,那恐怕會對溫柔嘉不利。玉言雖然覺得溫柔嘉並不一定十分光明磊落,至少總不會是個壞人——出於一種直覺。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也許時間真的能撫平一切傷痛,經歷了最初的消沉後,玉璃漸漸也振作起來了,她甚至可以笑着談論她的婚事——唯獨少了一份新娘子應有的嬌羞。眾人雖然覺得有些突兀,但想起玉璃素來在家做姑娘的時候也是端莊持重,態度大方,因而也不以為怪,只當她是個不拘小節的奇女子。

    從來女兒出嫁,最操心的便是母親。梁氏疼惜女兒,恨不得把金府里所有值錢的物什都打包給她做嫁妝,惹得二姨娘等人焦心不已。還是老太太看不過眼,派了幾個年老得力的嬤嬤過去,名為輔佐,實為監管,又拿金昀暉的話壓她,梁氏這才收斂了少許。雖是如此,她仍是極盡搜刮之能事,鐵了心要使玉璃像個公主似的出嫁。

    如此亂了數月,至九月初,一切終於都安頓好了,只等着男方來迎親。秋高氣爽的日子,一雙鴻雁打天上飛過,玉璃從窗口望了望,便懶懶地背過頭去,梁氏在她身後,笑得如花一般,這些日子她總是如此——也許她真的高興。



第31章溫柔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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