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艦轉眼與幾艘海船擦舷而過,人們看得更加清晰,這些老太太的模樣很是奇特。
從面相上來看,她們或雞皮鶴,或矍鑠童顏,臉上的肌膚或皺紋密佈、或鮮嫩如嬰;
從身材上來看,簡直就是環肥燕瘦的一群尤物,或豐滿,或窈窕,或婀娜多姿,或凸凹有致,各個都是一副少女少婦的身材,絕無彎腰駝背、老態龍鍾。
從衣着上來看,有的是綾羅綢緞,有的是土布青衣,色呈赤橙黃綠青藍紫,站在一起直若花團錦簇,落英繽紛。
衣飾華麗鮮艷者,有高貴不可逼視的高雅;服裝樸素簡約者,有清麗不可方物的雋秀。可以肯定的是,這些老太太不論哪一個單站出來,氣質足以壓倒世上一切老中青幼女子。
海船上的武林豪雄盡皆呆滯,這是哪來的這麼一群老太太啊?
巨艦疾駛而過,船上的老太太雖然形貌各異胖瘦不同,但她們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目不斜視,目光只盯着地動山搖的俠客島,在她們之間,沒有人會給旁邊海船一個眼神,似是這幾條海船上的數百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眼看那巨艦在距離俠客島港灣十數丈處拋了錨,船上有古銅色肌膚的女水手現身放下舢板,突然間,一道悅耳之極的女聲響起:「夫君,你在哪裏?妾身已至島外!」
這聲音絕非一人所,而是十幾人同時說話,細辯其音,但覺高亢激越者有之,蒼老沉厚者有之,或如黃鶯入谷,或如百靈出林,或深情款款,或溫柔慈祥,聲調竟似分為宮商角徵羽,糅合於一處出,覆蓋了俠客島周圍三五裏海面,響在海船上眾人的耳畔,人人只覺得說不出的好聽,幾欲陶醉,卻又震駭於這語聲傳播之廣,心中頓生敬畏。原來這些老太太竟然都是錢至尊的夫人。
驀然間,一道柔和親切的語聲響起,覆蓋面更廣,音質更加清晰,卻辨不清是從什麼地方出,但人人都能聽得出這是錢青健的聲音:「你們來啦?先等在島嶼的邊緣,不論生任何情況都不可登島,你們放心,我沒事兒,稍後自會與你們相見。」
聽了這話,老太太們齊齊應了一聲「是」,便不再移步,只站在前甲板凝目注視這大海中顫慄的海島。
幾艘海船上的人們都沒看見,在這些老太太的身後,艦艙的門口還站着一名妙齡少女。
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前往靈蛇島迎接眾位錢夫人的丁璫。
在錢青健率人前往凌霄城且放生石中玉的時候,丁璫死活不肯再跟她曾經心儀的石郞同行,錢青健無奈,只好派遣貝海石和丁璫去了靈蛇島。
貝海石負責引路,丁璫負責報訊接人。靈蛇島向來禁止除了錢青健之外的男人涉足,於是丁璫此番前往,也算得上是人盡其才了。
丁璫很想加入到這群老太太的行列,但是她經過這一路隨行,現不論比什麼,自己都比這些老太太相差不少,或許只有年齡和青春是自己的優勢,但這些老太太裏面也不乏面容青春嬌嫩之人。
總算她百般殷勤周到,伺候得大夫人殷素素給了句活話兒,說想要加入進來做姐妹不是不可以,但需要與錢至尊兩情相悅,且錢至尊親口求婚才行。
這一刻,眾夫人凝目看向島上山嶼,丁璫看着眾夫人自愧不如,更擔心錢青健能否安然離島,若是能夠安然離島,又是否會接受自己為妾。戰艦上的女水手們也在心驚膽戰地看着這驚悚的一幕。那幾隻海船上的武林豪雄則同時看着俠客島和戰艦。
突然之間,丁不三大聲呼叫:「不好!俠客島在下沉!」
殷素素等人距離俠客島太近,還真的看不出這俠客島正在緩緩下沉。這就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道理。
但是距離更遠的丁不三等人距離較遠,整座俠客島已在視野之內,更由於有島邊巨艦作為參照物,所以能夠清晰看出這等異變。
殷素素等人猶自不信,這麼大一座海島,海平面之下又不是空的,哪能說沉就沉了?
丁不三想要向老錢獻殷勤,眼見巨艦上的錢夫人們沒什麼反應,就要過去勸說她們離開,卻被人攀住了肩膀:「丁三哥稍安勿躁,此事錢幫主早有預料。我等只靜觀其變即可。」
說話的正是貝海石,他和長樂幫的數十名幫眾乘坐一艘水鬼船跟隨巨艦而來,卻被巨艦甩的較遠,所以之前巨艦到來時無人現後面還有一隻水鬼船。
關於此次俠客島錢青健夫妻團聚的計劃,按照錢青健的囑咐,丁璫在前往靈蛇島的路上也曾給貝海石講述了一些,所以貝海石知道一些大概。
及至他們到了靈蛇島後,丁璫接了眾夫人乘坐巨艦起錨之際,殷夫人問起巨鯨幫的事情時,貝海石隔船作答,給眾夫人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其中更有七夫人貝錦儀詢問貝海石的家世,現兩人竟是同鄉同宗,只不知貝海石的祖上是否與七夫人的爺爺是親兄弟。
於是貝海石雖然不能登上巨艦,但是眾夫人對他都高看一眼,他也因此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他甚至知道今天清晨趕到俠客島時,若是遇到俠客島沉沒,錢至尊的要求是眾位夫人不可畏而逃生,只能在島邊等候。
當然,錢至尊為何如此安排,俠客島為何會沉沒,這些事情就不是貝海石和丁璫能夠知道的了,就是錢青健的夫人們都知之不詳。
其實,錢青健之所以如此安排,是擔心萬一他在閏三月初五這天飛升仙界,將會導致與眾位夫人永別。
小龍女是妻子,這些老太太同樣是妻子,這些美女數百年來與他恩恩愛愛感情彌篤,都是同甘苦共患難的良緣,豈能為了小龍女一人而割捨?
錢青健的打算是,如若能夠帶着這些老婆一起飛升固然理想,但若不能帶着這些妻子一起飛升仙界,那麼至少也要跟她們做一次告別,然後與小龍女團聚後,再尋找接引這些妻子的辦法。
老錢都計劃好了,若是自己飛升去了仙界,只要有可能,將來一定要重回地球,再設法將這些天長地久不老長春的妻妾們都接到仙界中去。
由於貝海石的阻攔,丁不三不再動作,人們更加緊張地注視着島嶼緩緩下沉,忽然間,人們現島邊的那艘巨艦竟然緩緩旋轉起來。
「漩渦!」
「好大的漩渦啊!」
俠客島四周的海面上,驟然出現了一個無比巨大的漩渦,這漩渦像是一張大嘴,將俠客島和島邊巨艦全部吞入口中,眼看着就要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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