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俠客行》這個時代,俠客島的存在,在局外人來看貌似是主持公理、匡扶正義、替天行道、賞善罰惡,但是那些身在局中的人們卻絕不是這般感受。
這個時代里的武林中人,對俠客島的感覺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恐怖。
三十多年以來,對於那些不肯接受邀請去俠客島喝臘八粥的武林人士,俠客島的張三李四不吝施以辣手,滅門血案層出不窮。
這種行徑,無論怎樣說都算不得是正義和公理的化身,若是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就是恐怖主義,俠客島就是恐怖組織的基地,這個定義才是最貼切的。
實際上在俠客島製造出來的這種恐怖氣氛之下,不知有多少人拋家舍業背井離鄉,也不知有多少人隱姓埋名隱遁於世。
溫仁厚的四弟帶着溫家滿門從山東跑去了浙江衢州石樑,天虛道人執掌的上清觀劍派從河南洛陽遷徙到了江西鷹潭,皆是為此。只不過溫家老四放棄了八仙劍因而躲過了俠客島的邀請,而天虛道人的門派卻未解散,因此他只能託庇在錢老魔的手下並跟隨錢老魔上了俠客島。
錢青健自然不會關心溫仁厚一家的後代會不會是碧血劍中的石樑派溫氏五老,他只關心石破天能否練成另一世中那種凡絕俗的武功。
所以就在白自在和溫仁厚聊起老家的時候,錢青健已經把二十四間石室都轉了一個遍。
他現這裏的情景果然與記憶中的描述毫無二致,前面二十三間都是俠客行的詩句圖文,第二十四間石室只有一整牆壁的蝌蚪文,也就是龍木二島主和這島上的其他人所認為的《太玄經》。
他盯着那滿壁的蝌蚪文看了半天,也沒感到身上哪處穴道產生感應,他尤其注重的是記憶中另一世石破天度感應到的「懸樞穴」,然而此時他意守懸樞穴半天,懸樞穴上卻是什麼異動都沒有,忽然間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背後石室門外傳來:「近日裏江湖上盛傳錢幫主文韜武略,今日才知果然名不虛傳,錢幫主如此注目《太玄經》,想必是認識這些蝌蚪文了?」
錢青健不用回頭也知道說話的是木島主,當即哈哈一笑,說道:「我認識它們,它們卻不認得我。」邊說邊緩緩踱了出去,也不告訴龍木兩人這石壁上的東西根本就不是《太玄經》。
龍木二島主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困惑,這錢青健的一言一行總是讓人看不清楚,說好聽的叫做高深莫測,說難聽的就是故弄玄虛。只不過這兄弟兩人也不打算跟他死磕,畢竟還是以研磨武功為正事。
這邊錢青健優哉游哉回到了第一室,眼見石破天正對着石壁上的一幅圖呆呆出神,錢青健知道這前二十三間石室中雖然詩句字數相同,但只有第一室的圖形最是簡單,便站在石破天身後看去,只見壁上繪的乃是一個青年書生,左手執扇,右手飛掌,神態甚是優雅瀟灑,與記憶中的描述一般無二。
他知道石破天也曾從這圖像中感受到了內力運行的方法,更從那張羊皮上的內容得知關於俠客島上《俠客行》詩句的種種真相,可以推斷的是繪在眼前石壁上的圖畫應是在李白留字之前。
這也就意味着,牆壁上的《俠客行》詩句是與武功無關的,而這幅青年書生的畫像卻是與武功有關的!而且他更知道,不止這一間石室,還有其他的二十二間石室中的圖畫,都是與武功有關的。
除此之外,石壁上還刻畫着許多關於詩文和畫像的註解,應該是龍木二島主和他們請來的武林人士對詩文和畫像的理解,基本都是些意淫出來的「武功」。
說起這種意淫的武功,就好有一比——你讓一個國家級的乒乓球運動員一邊跳着廣場舞一邊唱着《小蘋果》再一邊與一個業餘乒乓球愛好者打球,她能不能打?答案肯定是能打。不僅能打,而且穩贏。
以錢老魔對武功的理解,對武學涉獵之廣泛博大,若是讓他參照着「趙客縵胡纓、吳鈎霜雪明」來打出一套意淫武功來,那也是信手拈來的事情,毫不吃力。
既可以根據「胡服騎射」的典故使出一路大開大合的粗獷拳腳,也可根據莊子所說的「縵胡之纓」演繹出一路以內力灌注頭傷敵的高深技藝。只不過這些所謂的「武功」盡皆都是牽強附會,強行與李白的詩篇聯繫,若是真相大白,難免會貽笑大方。
當然,若是老錢果真如此意意淫武功,那麼他照樣能夠憑藉這種意淫武功橫掃當世一切武者。無它,乒乓球國手與業餘愛好者的區別而已。
這一刻,老錢知道,在另一世里石破天看到這畫像中的衣袖時,會感覺到「右肋下『淵液穴』上一動,一道熱線沿着『足少陽膽經』,向着『日月』、『京門』二穴行去。」然後石破天會根據構成圖中人身上衣摺、面容、扇子的線條里那一筆筆的貫串之意,順着氣勢一路運行內息。
於是他便也注視那畫像中書生的衣袖,把意念守在了「淵液穴」,希望能夠產生另一世里石破天的感觸。然而過了許久之後,結果很令人失望,他什麼感覺都沒能產生。
再看石破天時,現石破天也沒什麼反應,將內力外放至石破天的周身,也未能感覺到他體內的內力有所波動。頓時心頭一涼,難道說,這孩子的底子終究與另一世有所差別,導致看圖無效了?
忽然間,他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另一世里石破天看圖不是這麼個順序,另一世里石破天是在第二間石室中產生了感應,隨後返回第一室才練成了這兩間石室中刻畫的功法。
他本來以為這個順序可以忽略不計,但現在看來,或許還是需要按照這個順序試一試才行,並且,他自己也可以在陪伴石破天的同時試上一試。
於是他走到石破天的身邊,直接拉着石破天來到了第二間石室。
第二間石室里又有十幾人,其中更有今番新來的天虛道長在內,此時隨着老錢一起來的中原群雄早已分散在各個石室之中,已經開始觀摩石壁武學了。
與白自在一樣,中原群雄都是因為現前幾次來俠客島的人健在人世,因而徹底消除了對俠客島的戒心。一看石壁武學立即沉醉其中,再也沒人去想錢青健和石破天到了哪裏。
錢老魔當然更不會把時間用在別人的身上,只帶着石破天走到了牆壁旁邊,指着牆上刻着的千百個文字說道:「看這些字。」
因為之前有過交待,所以石破天明知道自己不識字,也認真地往石壁上看去。
這面牆壁上的字體與那些後人註解的文字截然不同!非篆非隸非楷非行,若說是草書卻又有許多字跡偏於工整。
誰都看不懂這些文字寫的究竟是什麼內容,只因其中多半都是生僻之字,就是飽讀詩書的老錢也認不得幾個。但是在這一幅文字的周圍,卻有更多的文字註解,註解倒是能看得懂,無非是見仁見智的各家理解。
錢老魔知道,這些字在自己的眼裏是字,但是在石破天的眼裏,這些字的一筆一划就是各種方向、長短不同的劍!或刺向天空,或攢擊地面,或斜起欲飛,或橫掠欲墜……
他也很想把這些字當作劍來看,但是他看了半天,卻現這些字在他的眼睛裏只能是字,就算用上了五筆字型的拆字法,這些字也只能變成一個個偏旁部,再拆就變成了橫豎撇捺點彎勾,怎麼看都看不出半點劍意來。
就在他漸感失望之時,外放的內力卻察覺到石破天身體一顫,後者的右肩右臂中似有一股充沛的內力運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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