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鬧的地點是在客棧街的街頭,錢青健就這麼慢慢地踱了過去,好奇的阿九和寧中則跟在身後。此時人人皆知他蝙蝠公子之能,也沒人牽着他的手在前引路了。
只是未等他走到跟前,卻見街角的那家客棧里走出四個人來,其中兩人正是袁承志和男裝打扮的夏青青,另外卻是一男一女,男的儒生服飾,器宇軒昂,女的一襲紅衣,英姿颯爽。
夏青青滿面怒色,一出門就嚷道:「什麼了不起的人物?為何我們要把上房讓給你們?」竟是衝着瓜皮帽公鴨嗓發難了。
見此一幕,錢青健反而不急於往前走了,他之前並未用武魂探查這條街兩側室內的情況,卻沒想到袁承志兩口子早就住了進來,而且還有同伴。
當下用傳音入密將羅立如等金龍幫弟子喊了回來,叫他們不可參與街角的糾紛。
那街角處瓜皮帽的身後,正站着五六十名荷槍實彈的洋人士兵,紅毛碧眼的也看不出是西班牙人還是葡萄牙人,這些士兵圍繞着十鐏紅夷大炮守衛,另有兩名軍官和一名穿着暴露的洋人女子站在隊列之前。
阿九見狀急忙附到錢青健耳邊:「這是咱們買來的大炮,應該從津港運過來的。」
阿九得沒錯,這正是她用焦宛兒那裏支取出來的一萬兩黃金,從澳門的遠東第一兵工廠買來的十鐏大炮,葡萄牙人做生意重合同守信用、實行三包代辦託運,派了軍艦士兵送貨上門。
寧中則的注意力卻集中在那個洋妞的雙臂之上。
其實那洋妞的穿着並不算如何暴露,只露出了兩條雪白的手臂和一截脖頸,連胸前的那道溝都沒露出來,這打扮若是擱在中國的現代簡直可以用土掉了渣來形容,哪裏趕得上現代中國的某些女孩恨不得把屁股都露出來大半?但是放在明朝則令人大開眼界,匪夷所思。
寧中則不禁嘖嘖稱奇:「青健,這女人的皮膚怎麼如此白嫩?我看黛姐姐也未必比得上她。」
黛綺絲的皮膚是跟隨錢青健的所有女人里最白的,其次便是范昭,單比皮膚的顏色,老錢的其他妻妾皆不如她們母女。
「哦,這個問題比較複雜……」錢老中醫不得不運用西醫的一些知識來為丈母娘解惑:「……洋夷人種天生缺少皮下黑色素細胞,其實她們那不是白,我記得你應該是見過從前的塞北明駝木高峰吧?你還記得木駝子那張臉不?」
寧中則回憶起一百多年以前洛陽王家大院裏發生的那一幕,點頭道:「記得,還真是,木駝子臉上的白癬跟這女子的手臂之白很接近。」
老錢道:「這就是了,木高峰的臉上是一種病,叫做白癜風,這些西洋人就是全身的白癜風,這是一種病態,是沒進化好的緣故造成的。」
老錢這套美容理論並非是秉承華佗扁鵲的醫術而來,而是當初在穿越以前去同事家喝酒時,聽同事的老婆講過的,同事的老婆與人合夥開了一家美容院,精通皮膚知識。
阿九聰明伶俐,看見了夏青青和洋人鬧翻,就知道老錢暫時無意排解這場爭鬥,便也旁觀起來,聽到老錢到「進化」一詞時不太明白,就問道:「夫君,何謂進化?」
老錢笑道:「這個事情就更複雜了,就咱們華夏人種吧,咱們從炎黃時代至今經歷了數千年的時間,倉稟足而知禮儀,變得越來越有人樣了,這個過程就叫做進化。但是洋人從他們的祖先到現在總共也沒經歷幾百年,所以就還是半人半獸的模樣,再加上他們經常雜交混血……」
「夫君,什麼叫雜交混血?」阿九眨着亮晶晶烏溜溜的大眼睛問道。
「呃……」錢青健覺得這問題越越複雜,便道:「你看見孫仲君和那條狗沒有?那就叫雜交。」
阿九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來洋人都是狗……」後面倆字卻是無法出口。
老錢哈哈一笑,愛撫地揉了揉阿九精緻的臉,道:「沒錯,洋人都是狗日的。」
錢青健和妻子丈母娘在一旁對洋人品頭論足,那邊夏青青卻不理旁邊之人,衝上去就抽了瓜皮帽一個大嘴巴。
「啊?你他媽敢打老子!」
可就惹惱了那名瓜皮帽翻譯,這翻譯原本就一直想要立威,只因看到羅立如一伙人多勢眾,生怕打起來招致報復,這才耐着性子嘴上理論。
眼下羅立如等人撤到了一邊,大有作壁上觀的趨勢,這翻譯本來也沒打算跟夏青青這四個人玩嘴炮,何況先挨了這一巴掌?
夏青青也是練武之人,這一巴掌直接抽掉了翻譯兩顆槽牙。這仇可就結的深了。
翻譯當即捂着臉回身嘰里咕嚕了一陣拉丁語,那葡萄牙軍官聽後兩眼一瞪,從腰間拔出一柄手槍,對準夏青青的文士方巾就是一槍。
只聽「嘭」的一聲震耳欲聾,夏青青的帽子飛出去老遠,一頭秀髮如瀑灑落,又有焦臭味四溢,竟有幾縷髮絲被燙得彎曲起來,垂在兩鬢頗有一些妖嬈生出。
夏青青卻不知燙髮之美,只嚇得面如土色,再看那洋人軍官時,只見那洋人看着夏青青兩眼一亮,把槍口湊近嘴邊吹了吹,用蹩腳的中文道:「你這女人很美麗,這一槍只是警告!」
袁承志大怒,待要動手時,卻見那軍官身後的幾十名士兵齊刷刷舉起了長槍對準了他們四人,而袁承志身後那儒生似是見多識廣,急忙拉住了袁承志,道:「咱們先讓給他們房間就是。」罷拉着袁承志,那紅衣女子拉住了夏青青,四個人就要返回客棧。
那翻譯見己方佔了上風,如何肯如此簡單作罷,一頂帽子幾縷頭髮換兩顆牙,這虧吃大了!「站住!打了老子就想這樣走掉?沒門兒!」
夏青青回身怒道:「你還想怎麼樣?」
翻譯兀自一手捂着臉,一手指着腳下的地面:「你過來給老子跪下磕三個頭,認個錯道個歉,今天老子就放過你,好讓你知道老子的大號叫錢通四!黑白兩道誰敢惹老子?」
夏青青大怒,道:「做夢!既然如此,咱們就來個魚死網破好了!」罷就要衝上前來動手,卻被那紅衣女子死死拉住。
錢通四嚇了一跳,急忙回身求救,一番鳥語完之後,那洋人軍官卻傲然搖頭,道:「你不能跟女子決鬥,我也不能幫你,這太沒紳士風度了。」
那儒生見狀,急忙道:「這位洋大人得對,咱們快點換房間去吧。」罷四人又要進入客棧。
眼見一場紛爭即將告一段落,卻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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