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銅鏡的畫面中、那溝通兩界的氣旋漸漸消失,原本沛然洶湧於小龍女心中的感應頓時變得遊絲般纖弱。
縱使小龍女急得流出了淚水,怎奈她也做不到破碎虛空從而對穿回歸故土,空自憂急。
仙,也不是無所不能的,要想達到瞬時穿梭宇內的境界,就是晉為真仙也還力有未逮。
或許破碎虛空的武者在仙人法術的面前寸有所短,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仙人可以在任何方面都勝過巔峰武者。
仙人修的是道,武功同樣是道,雖說道分正邪大小,但是道亦有萬千條,誰敢說其中哪一條才是最正確的?
看見小龍女泫然而泣,黃衫美女也不禁為她憂傷,然而她畢竟不是身在局中,關鍵時刻靈機一動,說道:「師姊,咱們何不利用玄天寶鑑來助他成功?」
小龍女聞言頓時喜出望外,「對呀,我怎麼把玄天寶鑑的另一作用給忘記了?可是,這樣也要損耗師妹你的……」
「別說了,再說就來不及了!噗……」黃衫女子咬破了舌尖,一口鮮血噴在了銅鏡之上。
「噗……」小龍女不敢怠慢,與師妹同樣施為,也噴了一口血在銅鏡之上,師姐妹兩人同時掐訣做法,整座仙居花園頓時暴起紅光萬丈。
玄天寶鑑可以穿透無盡宇域,看見與使用者心靈感應之人,自可以通過這心靈的維繫,溝通彼方的天地風雲!
嵩山孤峰三松之間,錢青健剛剛單手連抓,攏住三條黑索,正待打結之時,周遭異象陡生!
那已經趨於消散的氣旋忽而自行運轉,令錢青健驚詫莫名,這特麼怎麼搞的?我也沒想繼續攪動氣旋啊!
未等他多想稍瞬,漫天的閃電已經聚集為紅白兩束,形成了兩道極粗的光柱,從天際直插下來,轟擊在渡劫和渡難的兩株參天巨樹之上。
「媽的,下雨天不能在樹下躲雨,這電學常識我怎麼忘了?」錢青健的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兩株巨松已被光柱剖開!
這光柱何等速度?這妥妥的是每秒三十萬公里的光速!躲在樹洞之中的渡劫渡難猝不及防,這或許已經不能用猝不及防來形容,所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指的是聲速而非光速,聲速尚且不及反應,光速又該如何防備?
瞬時之間,渡劫渡難已經名副其實地慘遭劫難,化為兩具枯碳!什麼易筋經,什麼伏魔神通,什麼百年內力,在這足以焚燒萬物的超強雷電之下統統都是浮雲!
就是錢青健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天罰嚇得渾身顫慄不已,手中拿着黑索頭也忘記了動作。
這也忒特麼恐怖了不是?
「這若是劈在我的腦袋上,我不也成了焦炭一具了?」他剛剛來得及心有餘悸地閃過這個念頭,身體就已經手舞足蹈起來。
這不是他被嚇得或者高興得手舞足蹈,這是被黑索傳來的電流給電得打了擺子!
黑索是什麼材料?錢青健不得而知,但是即便黑索是絕緣體,在傾盆大雨之中打了這許久,它也應該沾水了;又或以三僧之無上內力,可令黑索避水游空,但是這受潮總是無可避免的吧?絕緣體在受潮時也會變成導體,這也是常識。
再或者這黑索本身就是良導體呢?
這些疑問,已經無需追尋探索了,因為錢青健已經間接地遭受電擊了!他想拋掉手中的黑索,但那黑索已經粘在了他的手上!
而在他被電流過遍全身的同時,卻看見三渡僅存的渡厄也已手舞足蹈起來。
渡厄怎麼也被電擊了?
渡厄當然避免不了電擊,因為那電流既然能夠沿着渡劫渡難的兩條黑索傳到錢青健的身上,就同樣能夠從錢青健的身上再通過第三條黑索傳到渡厄的手上。
這電流雖然不至於如同剖開蒼松的光柱那樣毀天滅地,卻也足以令彼此敵對的兩個人打起了擺子。
整個孤峰頂部的觀戰者全都傻眼了,兩棵巨松被劈成了枯木不說,他們看見這幾乎可以耀瞎了雙眼的紅白兩道光柱繞着錢青健旋轉起來。
這是何等的威勢?世間再無一種力量可以與這兩道擎天光柱的毀滅力相提並論!
即令是郭襄這般武功高絕之人,也被這光柱嚇得不知所措,那兩道光柱越轉越快,在錢青健的身周形成了一面圓形的黃色光幕,在這種人力無法與抗的自然恐怖異象面前,郭襄除了閉上雙眼之外,別無他法。
而其他人更是早已閉上了雙眼,就算是閉上雙眼,那強烈至極的光芒照樣可以穿透眼皮,令在場諸人朦朦朧朧地看見松間的景象。
山腰上的人也都驚呆了,山頂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情?這從遙遠天際中勾連大地的神跡一樣的光柱,是錢教主手中長劍發出來的光芒麼?一定是!
已經有太多的人跪了下來,對錢教主這種通天徹地的能力竭誠膜拜,錢教主啊,他就是上天的神聖!
整個峰頂亮如白晝,不,比白晝更亮!
那兩道光柱形成的旋轉之力要比之前錢青健製造的旋轉之力強大數倍,一時之間,山頂的風雨泥沙再次被光幕吸了進去,就是那兩棵被雷劈焦的枯松發出「咔咔」聲響,竟然攔腰橫斷,倒向了光幕之中。
宇宙的另一端,小龍女和她的師妹面色慘白,眼中卻充滿了希翼,她們都在期待着兩界溝通那一刻的到來。
以目前玄天寶鑑的無上法力,只需再有三五個呼吸,她們和光球中心的錢青健便可觸手相親!
小龍女當然也看見了錢青健的手舞足蹈,卻沒看見在樹洞之中打擺子的渡厄,她欣喜地看見與夫君對戰的兩名僧人被光柱燒成了焦炭,卻認為夫君的手舞足蹈是高興所致。
只是小龍女知道人不能被雷劈,卻不知道雷電產生的電流可以通過黑索去肆虐她的丈夫。
沒有文化真可怕!
話說當年錢青健雖然頗富文韜武略,卻也是一個沒有現代知識的理科盲。他撫養小龍女長大又娶她為妻,教給了她無數的文學武功,卻因沒有現代的記憶,從而無法教給她良導體導電的物理常識。
所以現在小龍女只考慮到用法寶幫助夫君克敵制勝並穿越虛空而來,卻不知錢青健已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錢青健不僅身在水深火熱之中,更是在極度的恐懼之中,他渾身都被電流電得亂顫亂抖,只想逃出這光幕的包圍,卻不敢穿過那道恐怖的光幕,因為他知道那光幕是由不知道多少億萬伏特電壓的雷電形成!
危急萬分之中,錢青健只好潛運神功護住自己的心脈不致受損,任由那暴躁紊亂的電流在他的身體的其它部位亂竄亂跑。
那電流轉瞬間便已竄至他的腦部,他只覺得頭顱里轟的一聲,有無數的信息像開閘的洪水一樣沖了出來。
這一瞬,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仿佛即將爆炸一般,頭痛欲裂!他禁不住仰天長嘯,聲震霄漢!
「難道這就是我的死期麼?」長嘯中,錢青健顧不上去接受那些折磨得他頭痛至極的信息是什麼,他的腦海里只剩下這一句自問。
然而也是在這同一瞬間,他看見在那已經混為一處的兩道光柱的來處,在那昏暗鉛黑的天空之中,綻開了一處缺口!
這缺口如同一張擇人而噬的大嘴,正在越張越大!大嘴內外的景色截然不同!
那嘴裏分明是一片深藍浩淼的星空,而星空之中又映現出一處飄渺仙境,仙境之中瓊樓玉宇,處處奇花異樹,間有白霧氤氳蒸騰,白霧之中,正有一個面色慘白的絕色美女,目噙淚花,深情地凝視着自己。
這淚眼,這容顏,簡直太美了!美得令他直接無視了旁邊還有一個黃衫美女。
即令那黃衫美女的容貌並不遜色於小昭,也遠遠比不過白衣美女的艷絕寰宇!
這容顏是多麼的似曾相識?是多麼的親切無比?我曾經見過她麼?為何這樣熟悉?
他迷茫了,困惑了,而在他迷茫困惑的同時,他感覺那張大嘴已經帶着嘴中的美女向他靠近過來,連帶着大嘴周圍的鉛雲也在向地面壓近、壓近……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夢幻般的感覺中,錢青健忘記了依然在體內肆虐的電流,他仿佛聽見了女子正在低吟着這一首唐代的民謠。
「難道我要進天堂了嗎?或者是地獄?不不不,這不該是地獄,地獄裏怎會有這樣絕美的女子在為我吟唱?」
這絕美女子的款款輕語,仿佛有着無窮無盡的魔力,讓錢青健沉醉其中,靜等她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與此同時,腦海中的那些洶湧注入的信息也悄然被他吸收理解在記憶之中。
在這些記憶里,他看見了他身穿雨衣,拎着一把電工鉗走向礦石場的電線杆,他看見了他踩中了一塊角鐵,割破了他的絕緣雨靴……然後他看見自己在蒼涼的斡難河畔醒來,看見了斷魂刀、追命槍、奪魄鞭三位師兄與自己說話……
他看見了自己被黃蓉吊在樹上扇了一記耳光,他看見了自己和郭靖一同喝那條腹蛇的寶血……
他看見了李杏花,李莫愁,卓千悅,慕容菡,然後他看見了從小到大越來越美的小龍女,什麼?小龍女?!這天空中正在靠近自己的竟然是小龍女!
「龍兒!」他顫抖着聲音深情呼喚,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記憶在這一刻融會貫通,佔滿他心中的,是他對小龍女的念念痴情。
「青健!」小龍女隨即發出了一聲悽美的呼喚,隨着這聲呼喚,錢青健看見她的那絕美的嘴角溢出了兩道殷紅的鮮血。
「師姊,快!我支撐不住了!」黃衫女子已然氣若遊絲,胸襟已被鮮血浸透,正在萎頓倒下。
小龍女本已慘白的花容更見失色,「啊」了一聲,迅速地伸出一隻玉手,竭力攀向錢青健,「青健,快抓住我的手……」
錢青健想都沒想,立即用盡全身的力氣,縱躍而起,越過了那棵唯一未曾折倒的蒼松,緊貼着那旋轉奪目的光柱,向缺口裏的小龍女飛迎上去。
要飛到那處缺口,只餘六七丈的距離。
那光柱在他貼近的同時,隨即發出嗶嗶啵啵滋滋啦啦的電流聲,錢青健的一側衣袍頓時化作飛灰,臂膀也在承受鑽心般的灼烤,腦袋的一側長發也頓時化為烏有。
不幸的是,最後的那一瞬間,兩根剛剛觸及的手指,讓錢青健明白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咫尺天涯」。
所有的光芒,所有的景象,連同飽含深情的小龍女,在他和她的中指相觸的那一瞬間,全部消失不見。
天空依然是從前的天空,大地依然是從前的大地,黑夜仍舊是黑夜,大雨仍舊是大雨。
在他感覺到小龍女指尖溫馨的那一剎那,天地之間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只有那兩棵被劈剖燒焦後又折斷的枯松,見證着適才發生過的真實。
錢青健從七丈高的天上掉了下來,他甚至懶得尋找平衡,就這麼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砸起一篷泥漿。
「阿彌陀佛……」渡厄從樹洞中站起,口宣佛號。
「阿你媽了逼陀佛!」錢青健破口大罵,他痛失與最愛的團圓良機,心情已經惡劣到了極點,就是死的心都有了,哪裏還有心情跟渡厄囉嗦。
他躺在地上隨手揮出,擒龍控鶴!渡厄本能地左閃右躲,卻如何躲得過這籠罩在他周身的無形一抓?
眨眼間錢青健已將渡厄凌空抓起,掌中內力疾吐,渡厄那具枯瘦的身軀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打着旋,飄向了峰下山坳。
總算他剛剛記起他和斗酒僧的交情,沒有用一脈神劍洞穿渡厄的要害,如此一抓一擲,以渡厄的武功水準,落下去當是毫髮無傷。
大雨重又下起,除了郭襄和楊碧琴走到了錢青健的身邊之外,峰頂諸人依然不敢稍動,只因他們能夠感覺到,錢教主似乎心情太糟。
在拋飛了渡厄之後,錢青健甚至沒有了從泥漿中爬起的心情,他無神的雙眼空洞地盯着雨幕中陰鬱的夜空,回憶着太多的過去,回憶着一個個愛妻的生離死別,回憶着親朋好友們紛紛老去……
回憶之中,有甜蜜,更有辛酸,有惆悵,有遺憾,有太多的懊悔和自責……更多的,則是新舊兩個記憶的矛盾和對立。
腦海中,心靈里,從前的老錢和如今的小錢劍拔弩張。
一個說:「你真夠不要臉的,收了這麼多小女孩……」
另一個說:「合着你拋妻棄子撇家舍業的只知道追尋小龍女,我可還沒娶過一個老婆呢,我為啥不能收?」
一個說:「你怎麼把郭襄給收了?這未免太對不起郭靖兄弟了,這算什麼事兒啊……」
另一個說:「我怎麼知道你跟郭靖是兄弟?郭襄愛我戀我喜歡我,我特麼又不是柳下惠!」
……
站在錢青健身邊的郭襄和楊碧琴都不敢說話,她們不知道丈夫在想着什麼,只知道丈夫不想站起,那就只好任由他這樣躺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驟雨初歇,收了雨傘的殷素素、衛四娘、紀曉蓉、貝錦儀、蘇夢清,以及周芷若、趙敏和小昭八房妻妾均已來到了錢青健的身邊,與郭襄和楊碧琴聚在一起,默默地注視着茫然失神的丈夫。
錢青健的腦海里還在激烈地鬥爭着:
「十名妻妾,十全十美,多吉利啊!」
「狗屁!沒有小龍女又怎麼能算是十全十美?」
「當皇帝多好啊,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生殺予奪,睥睨眾生……」
「狗*屎!後宮佳麗三千你御得過來麼?御不過來你的腦門就得發綠,在你看不見的後宮,會有千百女人為了上位而傾軋殘殺,你非但擺不平這些雞零狗碎,你還得應付那些野心臣子的不軌之心,你將畢生精力耗在這種齷齪的生活之中很有趣麼?有這功夫,跟人家逍遙子學學,研究研究怎麼得道升仙不行麼?」
「得,我就知道你放不開捨不得的還是小龍女……「
「我當然捨不得小龍女了,剛才你也看見小龍女了,就說你收的這十個美女雖然也是世間絕品,可是你倒是說說,她們哪一個能比得上小龍女?」
「靠,還說我比你好色,你這不也是外貌協會的嗎?」
…………………………………………
ps:《倚天》劇情到了尾聲了,這一時期的牛逼人物都已經被錢青健踩在腳下,恢復了記憶的老錢在經過一番自我掙扎之後,也沒什麼興趣去當那深宮裏的雄性黃鸝鳥。接下來的故事將在《笑傲江湖》的背景下展開。
最近幾天創口恢復的狀況良好,每天裏可以坐一個小時左右了,但不敢多坐。關鍵是2x2x2厘米的傷口的處置要求是不能縫針,只能讓肌肉慢慢滋生,填滿這個8立方厘米的「洞」——特麼這個字怎麼想怎麼不對勁,我可不想向金星學習——但除了這字之外不足以描述我的病情,很是無奈。
囉嗦這些的目的是想給支持本書的書友大大們做個匯報,時至今日,這本《小龍套》的更新已經接近日常水平了,但是上個月只更新了12萬7千字,即便這個月能夠更新20萬字,也補不回上個月的欠更。因此我也沒臉在某一章節寫上「為某某大大加更」的字樣。
估計欠下「n那誰」、「飛雪tt」、「困了累了」、「一顆洋槐樹」、「園神凜妳」五位大大的數章加更還要欠到三月份去,對此我深表歉意,說出來等於是打個欠條。
另外就是新書我已經寫了一個大綱和開篇,也已經發給了編輯大大,但編輯大大或許忙於春節或許對新書的構思不甚認可,所以需要等待他的回信。若是他認可這篇新故事,那麼我將會按照之前跟大家商量的那樣,雙開雙更。以我長期以來的更新信譽,相信各位書友大大不必擔心《小龍套》會出現斷更的情況。
從我碼字以來,只有兩天斷更,那是半身麻醉了做手術,兩天沒能出病房,自覺很是損害我的良好信譽,奈何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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