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
隨着石棺的棺蓋緩緩移動,我的眼睛也被拉着開始朝棺材裏面看去。
棺材裏面赫然是一個人?
原本要說棺材裏肯定裝的是人,可是在這個特殊的地方,突然發現一個人,就有點讓我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嘶」
我不由的吸了一口氣,這個棺材裏面居然是一個勾人心魄的女人,羅衫半解,雖然說不上美艷不可方物,可是別有一種誘惑,我一下竟看的痴了。
在這個棺材裏面的女人看起來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半點都沒有已經死亡的跡象,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躺在這個棺材裏面。
看着這個女人,我忍不住想去試着看一看她是否還有體溫和呼吸,就在我的手剛要觸摸到她的皮膚的時候,這個女人的嘴角居然詭異的笑了起來。
我嚇得一下把手縮了回來,剛要退下去,她的眼睛突然張開,好像有一道光,我莫名其妙的就一下被她給我定住了。
順着他的眼睛好像放電影一樣,我看到一幕幕詭異的場景,而我就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用上帝視角看着這一切,或者是這個棺材裏面的女人在用一種特別的傳遞方式把她故事將給了我吧!
火焰,如同鮮紅的舌苔,舔舐着夜晚的世界中無盡的黑暗。
噼噼啪啪——
這是乾柴被大火灼燒着所發出的聲響,在這淒冷的夜晚如同脆弱的骨髓在手臂的作用下,被硬生生的折斷了一般。
安靜,靜的讓人有一些害怕。
幾十雙眼睛死死地盯着不遠處的絞刑台,默不作聲,然而從他們的眼睛裏看到的卻是恐懼。
無休止的恐懼,亦或者是一種崇敬。
「媽媽,我……」一個小孩藏在母親的身後,然而才剛剛開口,就迅速被母親緊緊地捂住了嘴巴,支支吾吾了片刻,看着母親懼怕的眼神,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這是一個古老的村子,甚至比我遇到的老山村還要與世閉塞。
這裏面,住着的是否還是人,就好像是另一個世界上的人一樣。
而我赫然發現了一個四肢被捆縛着的女人,微微蠕動着的身體預示着她的生命依然在苟延饞喘着,然而勾魂的鎖鏈已經緊緊地困住了她的脖頸。
只要死神輕輕一拉,她便會魂飛九天,一命嗚呼。
烏黑的長髮從頭頂遮住了耷拉着的臉孔,不知是汗還是水,髮絲濕漉漉的,衣不遮體,只有一塊麻布包裹着身體不得見人的部分,如雪的肌膚下,豐滿的胸口呼之欲出。
貌美如花,卻被要活活燒死。
因為她是一個妖女。
在這個封閉落後的村子裏,處置她這種女人是要被放在絞刑台上活活燒死的,這是村里延續幾百年的規矩,沒有人反抗,因為他們已經習以為常。
腳步聲由遠及近,慢慢地靠近,一隻蒼老的手拖住了女人的下巴猛然用力抬起,四目相對。
黑色的頭髮下,是一張美麗動人的面孔,雖然顏色慘白,嘴唇發紫,可迷人的輪廓與吹彈可破的肌膚卻是即便經歷了淪喪的刑法,也不可改變的事實。
女人的眸子閃動着,托着下巴的男人身子頹然一抖,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個女人的眼睛是有魔性的,可以讓所有的男人看着都怦然心動,不能自持。
「我……是人。」女人的聲音,微小而又顫抖着,祈求的看着眼前蒼老的面孔,「燒死我吧。」
「如果你承認自己不是人,也許你能死的痛快些。」老者動了動嘴唇。
「我是人。」幾乎聽不見的聲音,然而這三個字卻足夠在老人的心上打上深深的烙印。
老者湊到女人的耳邊,「你該知道,村子裏,像你這樣的妖女,註定要被活活燒死,而如果你說你不是人,也許死的不用這麼……」
一陣冷風吹過,撩起了陣陣火苗,灼燒着四周圍觀的人群。
「村長,你放了她吧,她還是個孩子啊!」
一個年過古稀的老者顫顫巍巍的從人群里走了出來,看着絞刑架上的女人,欲哭無淚,「即便她是阿月跟那蛇的孩子,那她也是從小在村子裏長大的娃娃,你們可看到她做過什麼壞事,你們這些從小看他長到大的阿爹阿叔們,你們忍心啊?!」
人群又是一陣沉默。
如同被抽空了身體的經脈,絞刑架上的女人放棄了掙扎,只是冷笑一聲。
「村長,看在我這麼老的面兒上,你就讓我跟我這撫養十六年的娃娃再說句話吧。」
三阿爹對着絞刑架上的老人喊了一句,在得到對方點頭後,朝着女人的方向顫顫巍巍的走了過去。
火光灼燒着空氣里的躁動。
蒼老的如同樹皮一般的手在女人的臉上遊走着,女人身子為之一振緩緩抬起頭來,那一雙眸子裏閃爍着的眼淚預示着自己內心的痛苦。
「阿爹……」
「江夢,這又是何苦呢……」
「阿爹,我是人,我是人啊!」
江夢帶着哭腔的聲音在旺福耳邊迴蕩着,這是一種渴求着承認的呼喊,她只消他的一句話,甚至是一個肯定,便也釋然。
「孩子,承認吧,也許承認是一件好事兒,也許做回妖怪,也是一個涅槃的重生。」
老者緊緊地抱着江夢的身子,依附在耳邊呢喃着,「承認吧,承認吧……」
忽然,江夢的身子一震,四目相對,如同燎原星火一般的眸子再次黯淡下來。
「我承認。」
寂靜的人群如同炸開了的油鍋,喧鬧聲不絕於耳。
「她承認了!她這個妖女!」
「燒死她,燒死她!」
「災星,賤人,不要臉的女人!」
村長低着頭,如同威嚴的石像輕蔑的看着江夢嬌小的身子,這捆縛在絞刑架上的身體,猛然看去,還真得如同一條被抽筋的蟒蛇一般,蜿蜒,柔軟,還帶着光滑的皮膚。
村長憤憤的轉過身,抬手將人群的喧鬧壓抑下來。
「大家靜一靜,聽我說!」
騷動漸漸停止,唯有那乾柴燒斷的聲音還在耳畔迴蕩着。
噼噼啪啪……
村長頓了頓,「按着規矩是該燒死她,可是江夢她不是人,她是阿月跟蛇生的娃娃,是個妖怪,火燒是燒不死妖怪的!」
「那村長,這可咋辦啊!」議論紛紛之後,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不要害怕,不要慌。」
村長掃視了一下四周。
「過幾日就是河神的大日子,我決定把她送給河神,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便是個好日子,是給河神娶姑娘的好日子,而且……」
話未說完,不遠處,穿着古怪衣服的男人走了過來,附耳說了兩句,村長點點頭,「現在就是送親的好時辰!」
咚!咚!咚!
沉悶的鼓點壓抑着每個人的神經,每一聲捶打,都好似握緊了心臟的手掌,猛然按壓着,心臟忍不住一陣陣的震動。
嘭嘭,嘭嘭……
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距離江夢的肌膚不到分毫,冰冷的刀鋒觸摸到女人身體的瞬間,江夢的身子微微一陣顫抖,抬起頭,看着手持着刀柄的男人。
看不清容貌,畫的白如死灰的臉上,一張鮮紅的嘴唇茹毛飲血一般的滲人,瞪大了的眼睛裏,烏黑的眼珠子帶着一絲絲的邪氣在江夢的身上遊走着。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然而卻沒有喊出口,一隻手死死地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刀口刺入了左側鎖骨的位置,慢慢撕扯着,殷紅而滾燙的鮮血在縫隙里慢慢滲透而出,好似微微睜開的血瞳,慢慢留下了鮮血一樣的眼淚。
沒有止疼藥,更沒有麻醉劑,刀鋒硬生生的刺穿,慢慢的拉扯着傷口。
汗水與淚水融合在一起,順着臉頰的輪廓慢慢的滾落到胸口,稀釋着那滾燙的鮮血。
一道十厘米長的傷口底部,鮮紅與純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匕首從女人的肉里慢慢的拔了出來,那鮮血依然如同永無止境一般的流淌着,江夢愈發的覺得自己渾身酸疼,頭重腳輕,視線漸漸地感覺到了重影與模糊。
嘴唇在牙齒的摩擦下滲出了鮮血來。
耳畔的鼓點伴隨着詭秘的吟唱聲,好似一雙雙巨大的手,撕扯着每個人早已筋疲力竭的緊繃神經。四個彪形大漢赤裸着上身走上了絞刑台,十字架形狀的木樁拔地而起,前後左右各一大漢抗住,朝着河邊緩緩的走去。
胸口的鮮血沿着木樁的紋路在地上濺起一灘有一攤鮮紅色的蓮花。
滴答,滴答……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來,河沿上先是一束微弱的燭光,一條木筏漸漸浮現,被削的乾乾淨淨的木樁子,用染了色的紅草繩捆縛着,四角各一根長長的竹竿,騰空又是四條繩索連接着,大大小小的黃色符紙錯落有致的貼在繩索上,在風沙中相互拍打着各自的身體。
江夢被結結實實的幫着,放在了木筏的正中間,又是一個大漢伴着兩塊石頭,在她的雙腿上綁住,江夢清楚,這是讓她早日見了那「河神」的加速器。
「送親嘍!」
抹着白面臉的巫師大吼一聲。
水中點點漣漪,一艘木船緩緩靠近,那船夫拿出一根繩子來將兩船綁住,船槳慢慢滑動,載着江夢,朝着河水的深處慢慢地靠近,越來越靠近。
岸上的火光依然在冷漠而無聲的炙烤着大地,漆黑一片的水面上。
「刷刷刷」
突然盪起了許多的波紋,好像是很多的魚游過來了一樣。
「啊」
水裏突然射出幾條黑影,只發出一聲慘叫,這個船夫就先一步去見了河神。
而綁着江夢的竹筏也好像被什麼東西拖拉着,慢慢的沉入了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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