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來越近,梁辰本來緊張地看着包廂門,卻忽然收斂了目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托盞,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心卻依舊隨着那漸漸接近的聲音而忍不住加快了跳速。
那隱約的女聲來到門外,卻又漸行漸遠,只是路過……
梁辰有些失落,又似是鬆了一口氣,暗想自己實在沉不住氣,冰兒就算是到了,也是一個人前來赴約,怎麼可能會在路上說話?跟侍者聊天還是在打電話?亦或者像電視小說裏面那樣子,找個擋箭牌……
剛想到這裏,就聽包廂門忽然輕輕敲響了兩下,然後輕輕推開,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侍者推開了包廂門,向身後的美麗女孩做出了一個請的姿態,然後目光就落在了梁辰的身上,眼神裏帶着些審視和好奇的味道。
樣貌秀氣的女侍者並不玩英雄聯盟,自然也不認得眼前的梁辰就是辰慕冰,就算是認得,也不會多麼大驚小怪,畢竟全國的lpl明星都在上海,而且對於不玩lol的普通人來說,偶像光環微乎其微。
但她不知道辰慕冰是哪個,卻不能不認得洛冰語。
雖然傳聞中洛冰語家境顯赫,但這並不會影響她的形象,反而讓更多的人相信她是娛樂圈污濁環境裏少見的一株清濯青蓮。
出道兩年,洛冰語還不曾有過任何緋聞傳出,而現在居然私下單獨與一個年輕男人相會,也就難怪她會生出審視與好奇的心態了。
好奇是人之常情,審視則是因為她也是洛冰語的粉絲,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能如此幸運,得到謫仙垂青。
之所以認定為「相會」,而不是「相見」,也並非是她心思太不純潔,實在是洛冰語出道以來,此類傳聞太過空白,以至於她單獨與人相見,便令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不過再好奇,畢竟也不是自己能夠探尋、知道的,漂亮的女侍者很有職業素養地朝梁辰微微躬身。
「謝謝。」洛冰語微微含笑致謝。
「啊……不客氣,不客氣。」
一直彬彬有禮的女侍者帶着有些激動、歡喜的笑容離去,洛冰語關上包廂門,慢慢轉過身來,一雙明亮如星辰般的眸子看向梁辰。
有些人生來就註定不凡,哪怕在千千萬萬人中,也會被一眼注意到。
洛冰語無疑就是這種人。
自小到大,不論現實生活還是影視作品裏所聞所見,她都是梁辰所見所知最美而沒有之一的人。
如果按照梁辰之前那套美女百分制的評分標準,如今漸已長成的她應該是世上唯一一個接近滿分的人。
因為這個打分標準,包括梁辰的審美觀,完全都是以她為標準而建立的。
絲髮披肩,肌膚晶瑩,穿着一件白色的絲質吊帶裙,外罩同樣雪白的長款絲質披肩外套,這種里外都是白色的穿着本該是單調的,可那絲質輕薄柔軟,順滑地貼在她愈顯修長婀娜的嬌軀上,竟顯出如同山水畫一般跌宕起伏的美感,襯着她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那種清雅脫俗氣質,衣潔如雪,人美如玉。
自古便有佳人如玉美人如詩的說法,在浩瀚如煙海的華夏文明里,描寫女子美貌的詩詞不可枚數。
從「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到「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從「沉魚落雁鳥驚喧,羞花閉月花愁顫」到「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渠出綠波」,從「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到「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梁辰不知道這些詩詞所描寫的古代女子究竟有多美,他只知道,當他第一次讀到這些詩詞的時候,腦海裏面想浮現出來的,都是這個女孩兒的容顏身影。
冰兒。
冰兒。
冰兒。
……
曾經多少次,一遍一遍,默默地呼喚着這個名字,然而今非昨,人成各,時隔兩年,終於再相見,多少個日日夜夜思念積蓄成的千言萬語,卻已經無從說起。
「不先讓我坐下嗎?」洛冰語見他只望着自己,抿着嘴角微微一笑,頰上梨渦淺淺,只是這句話出口,便想到了上次與蘇冰凝的見面,也是自己先開口,同樣也是類似的一句話,心裏酸楚,眼神不禁一黯,臉上笑容卻是不變。
她笑起來其實很甜,那種清雅脫俗的恬淡氣質便無形之中被沖淡了許多,好像只是一笑,就從高高在上、恬淡脫俗、不食煙火的謫仙,變成了曾經那個天真執着、嬌憨頑劣、聰穎可愛的冰兒,仿若穿越了兩年的時光,又俏生生地站了在他的面前。
梁辰下意識地一句「請坐」就要出口,到了嘴邊,卻又噎住,腦海之中懵懵的,只是苦澀地想:「什麼時候,跟她也要說一個『請』字了?」
人與人之間,隨着關係親疏的變化,很多事情都會隨之而變,簡簡單單一個「請」字,有時候是禮儀,有時候則是疏離。
洛冰語見他欲言又止,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念頭,也不客氣,自己在他對面坐了,輕輕眨了眨眼,帶着笑意,道:「你比我先來上海,多少算半個東道,要我來動手嗎?」
這家茶館因客人喜好不同,是可以自己燒水泡茶的,旁邊就有磁爐水壺,泡茶以碳火銅壺最佳,但現代社會,就算是很多茶藝愛好者,也都已經很少會有人去用碳火銅壺去燒水了。
梁辰打開磁爐開始燒水,轉身坐好,就見洛冰語坐在對面,一雙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望着自己,心裏不禁一跳,臉色卻還能維持着平靜,看着她那雙冰雪清眸,終於說出來了相見之後的第一句話:「好久不見。」
他表面平靜,內心波瀾卻只能用起伏洶湧來形容,洛冰語卻是渾若無事,好似故友重逢一般,眉目如畫,笑意盈盈,有些忍俊不禁地樣子,「你還不會還打算把那首歌也唱一遍吧?」
梁辰前來赴約,原本已經做好了迎接眼淚、怨憤,甚至於責罵心理準備,因為從現在的種種跡象來看,她並沒有放棄當初與自己的那段感情,如今自己深陷兩難,退無可退,已然負了她,不論她如何對自己,都是自己應得的,他只有愧疚。
但他沒有想到,看到的是一個言笑晏晏的洛冰語,她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當年的事情,或者當它不曾發生過,這讓原本心裏愧疚、不安的梁辰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落差。
這種落差之下,讓梁辰心裏的愧疚,毫無理由、毫無立場、毫無道理,卻難以自遏地滋養出來一股怒氣。
他從來沒有生過她的氣,被她逼着學習、鍛煉、背書的時候沒有,孤身北上沒有見到她的身影,自己一個人面對所有責難的時候沒有,本就過分的自尊被她爸媽朋友踩在腳下的時候,也沒有。
而現在……
她根本不在乎!
當年的梁辰心裏波動很難逃出她那雙冰雪般的眸子,而現在隨着他性格成熟、城府漸深,他已經可以很好的隱藏自己的情緒,梁辰知道自己才是理虧的那一方,所以他借着並不明顯的呼吸壓下了心裏躁動的怒氣,反應卻慢了半拍,聽到洛冰語這句話,不解地道:「什麼?」
「《好久不見》呀,你沒聽過嗎?」
她當然知道他聽過這首歌,因為當初就連聽歌,他也是隨着她的喜好來,大概是高一結束後的暑假,他在又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還曾笑謔說要像歌里唱的那樣,拿着她的照片,去她所在城市,希翼着能在街角的咖啡店裏給她也來一場「精心安排的偶遇」。
梁辰想起當初的情景,精神有瞬間的恍惚,當初的自己,一定沒有想到未來的某一天,會親口跟她說出這句話,作為開場白吧?
「我唱歌太難聽,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嗎?」
洛冰語歪着腦袋看了他一眼,嘴角有着一抹笑意,「昨天看到有人說你大半夜拉着隊友去唱歌,還以為你現在喜歡唱歌了呢。」
她眨了眨眼,眸子裏忍俊不禁的笑意,帶着好友般的調侃意味,「還以為你現在的女朋友,把你給教好了呢。」
梁辰一窒,半晌無言,沉默許久,緩緩呼吸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剛抬起頭,便見對面的洛冰語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好啦,算你有點良心。」
她笑顏如花,笑盈盈地看着他,「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再說那時候都還小,哪裏懂得那麼多,你不會因為有了女朋友,就對前女友懷有愧疚吧?這樣三心二意的話,我也瞧不起你哦,還是說……」
一隙貝齒輕輕咬着誘人紅唇,溢着一抹盈盈笑意,「還是說,我之前在微博上面給星光加油,讓你誤會什麼了?」
梁辰目中震驚、刺痛的神色一閃,轉瞬變成了深深的自嘲,而後很快復歸平靜,笑道:「當然不會。」
他輕輕呼吸了一口氣,笑道:「對了,你約我出來,有什麼事情嗎?」
這話本是被刺痛了之後下意識的掩飾之語,但還是透出了些許憤怒、質問的反擊:你不是不在乎嗎?你不是那時候年輕不懂事嗎?那你還把我約出來做什麼?
洛冰語好似沒有發現絲毫異狀,輕輕嘆了一口氣,帶着笑意嗔道:「剛剛還誇你有良心,真是夸錯了!不論怎麼樣,咱們也是認識了好幾年的朋友吧?我可是第一次來上海拍戲,就想着見你一面,你好像一副很不願意看到我的樣子?不會是怕女朋友吃醋吧?」
梁辰搖了搖頭,「她沒有那么小氣,而且我來,她是知道的。」
洛冰語點了點頭,抿嘴一笑,「今天蘇家老爺子大壽,我還去了呢,剛剛就是那裏過來的,見過她……嗯,很漂亮,看起來也很好,你眼光還是很好嘛。」
「你從那裏過來的?」梁辰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對呀,還看到了你送的那副《李鴻章畫像》,蘇家大小姐很熱情地、委婉地告訴我這是你送的。」
洛冰語宛若在跟朋友閒聊,美麗無瑕的容顏上帶着一抹笑意,「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這麼好運,能讓她對你這麼上心,」
說到這裏,又抿着嘴角輕輕一笑,「像怕我還會把你搶走似的。」
她說到這裏,眼神越過梁辰,往後面瞟了一眼,笑道:「水好像已經開了。」
梁辰回頭看了一眼,果然見水已沸騰,就轉身去泡茶,熟練地溫具洗茶沖泡,渾然不知身後那個剛剛還笑顏如花的女孩兒,已是淚盈長睫……
然而等梁辰泡完茶,重新轉過頭來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淺淺含笑的澹然,臉頰如玉,肌膚晶瑩,吹彈可破,哪裏能看出半點方才還要珠淚盈眶的模樣?
白霧瀰漫,清香馥郁,梁辰先給洛冰語倒了一杯嫩綠明亮的茶湯,自己這邊剛剛倒好,就見她輕輕抿了一口,笑道:「雲霧毛尖,怎麼想起來喝這茶了?」
古有「君子六藝、文人七雅」的說法,七雅即「琴棋書畫詩酒茶」,到了洛冰語這兒,她的興趣愛好卻更為廣泛,雖不好酒,卻把音樂、插花、戲曲、旅行、電影、小說之類都給補充了進來,稱得上是古今結合中西合璧。
梁辰當年曾對她說過要陪她走遍世界名勝,嘗遍中國名茶的話,中國喝茶的可考歷史就有四千年之久,名茶何其多?早早來到後點單,看到菜單里這個「雲霧毛尖」,印象里似乎也位列中國十大名茶之席,冰兒應該是喝過的,自己卻從未嘗過,這輩子肯定沒有辦法陪她嘗遍中國名茶了,索性能把十大名茶嘗盡一遍,也算是稍慰心意,所以才點了這個「雲霧毛尖」。
不過此情此境,梁辰自然不會說這個緣故,只是如她方才那般淡淡一笑,道:「隨便點的。」
洛冰語「嗯」了一聲,不再說話,又細細地嘗了兩口,就擱了下來,抬眸看了他一眼,他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她眸中的眼神,那細細密密如同雨簾一般的長睫便復又垂下,聲音平靜地道:「我還是更喜歡龍井。」
梁辰的思緒因為這句話而不自禁地飄蕩開來,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微涼的午後,那天面前的這個女孩兒為了慶祝他的生日,給他一個驚喜,偷偷跑到了他的學校裏面,循着班級標牌,走過一個個教室,終於找到了他的教室門口,淺淺含笑地說了一句:「老師不好意思,打擾您一下,我找梁辰。」
他知道她愛茶,可在那個小縣城裏面,肯德基麥當勞、奶茶店咖啡店都有,可是茶館實在不好找,她拉着他到了學校附近的奶茶店裏面,點了兩杯五塊錢的奶茶,半是歡喜半是責怪地嗔他:「我才沒有那麼嬌氣呢,有就喝,沒有就不喝嘛!誰跟你說我只喝茶了?」
她捧着奶茶,咬着吸管,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嬌憨純稚的模樣,向他叮囑道:「我喜歡了什麼東西,就會一直喜歡。小時候跟着我媽喝茶的時候,最喜歡明前龍井,所以就一直喜歡。我喜歡上音樂,是因為聽到了古箏聲音,很喜歡,然後就一直喜歡。我臨摹書法的時候,選的是《謝安中郎帖》,所以哪怕長大後知道書法都尊王羲之為聖,我卻還是一直喜歡謝安……」
因為是上課期間,空蕩蕩的奶茶店裏只有他們兩個以及另外一對大概也是逃課出來的小情侶,坐在旁邊的那個男生不知是聽女孩兒如數家珍的叮囑出了神,還是盯着她精美無暇的側臉輪廓忘了我,被自己的女朋友連叫數聲也沒有應聲,氣得那個打扮時尚的早熟女孩拍桌離去。
然後再僅剩兩人的奶茶店裏,滿足了男人劣性根的他正半是虛榮半是好笑,正在咧嘴笑,就被她給輕輕掐了一把,故作氣惱的嬌俏模樣跟世上所有戀愛中的女孩子一樣可愛,「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呀?你要記清楚一點,不然下次忘記,我會生氣的。」
他笑着問:「那你喜歡了一個人呢?」
她羞得踢了他一腳,最後卻還是微紅着臉,小聲說:「自然也是喜歡一輩子。」
那一刻她波光流溢的眸子,第一次讓他體會到什麼是「柔情似水」;
那一刻她微微翹起的嘴角,第一次讓他明白了什麼是「此生無憾」;
那一刻他握住了她的手,心裏只想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仿佛時光重疊,他又看到了她坐在自己的面前,只是五塊錢一杯的奶茶,換成了五百塊錢一壺的綠茶,她眼裏的柔情也不復存在,變成了單純的好奇,當時的她看到自己發呆,多半會忽閃忽閃地眨着那雙漂亮的眸子,或者可愛地嘟起小嘴,嬌憨地問:「你在想什麼呀?」
現在的她,那雙眸子更加明亮、澄淨,卻沒有了那種嬌憨純稚,反而給他一種似笑非笑的感覺,平靜地說:「其實雲霧茶也不錯啦,不過我不喜歡,你不會因為這個就生氣了吧?」
梁辰微微一笑,「當然不會。」
「那就好,我也覺得你不會變的這么小氣。」洛冰語捧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英雄聯盟最近幾年挺火的,我也在看要不要投資一下,所以最近一直在關注lpl,你是圈內人,肯定更清楚,回頭我可能還有事情要請教你。」
她輕描淡寫地解釋了關注比賽的事情,並沒有給梁辰同意與否的機會,又道:「對了,明星召喚師活動好像已經邀請了你吧?」
「嗯。」
梁辰原本以為在明星召喚師活動上才會跟洛冰語見面,所以在有了決定之後,杜婷再問他的意見,他就已經同意了,杜婷自然也就馬不停蹄地給騰訊那邊去了肯定答覆。
接下來的第二天蘇洛再次見面,又過一天,梁辰才接到了洛冰語的短訊,否則若是當時知道有這次見面,也許就未必會再答應去參加明星召喚師活動了。
「那剛好。」洛冰語看起來頗為歡喜的樣子,「我剛玩這個遊戲不久,還不太會,有空的話,你教我一下。」
梁辰並沒有發覺他語氣上的微妙轉變,自從剛剛說起電競的話題之後,她說以後請他幫忙、讓他帶自己一起打遊戲,用的都是陳述句,輕描淡寫,並未徵求他的意見。
又或者說,已經默認為他答應了。
「小雪蠻喜歡這遊戲的,剛好可以一起玩。」
洛冰語抿着嘴角,想起上次開黑小雪故意不肯救他的事情,忍俊不禁地笑了一笑,頰上兩個淺淺地酒窩就又浮現了出來,眸子閃動的晶亮眼神,隱約間似乎也有了當初嬌憨純稚的神彩,「再加上你現在那位女朋友,我們就有四個人了,如果能再找一個人的話,就夠五黑了。」
梁辰怔了怔,終於察覺到了有些異常,洛冰語卻已經起身,他的目光隨着她的動作而抬起,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兩年的時間,她不僅出落得氣質愈發脫俗,一襲白衣之下,胸脯更高了,腰肢更細了,嬌軀曲線愈發顯得玲瓏起伏,婀娜動人。
當年還帶着幾分稚嫩的她,已經……長大了。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梁辰的眼神,一直澹然自若的洛冰語,晶瑩無瑕的臉蛋透出些許微紅,輕輕抬起一隻如玉般的手掌,理了理額前的髮絲,道:「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說着看了一眼梁辰,緩緩展顏一笑,轉身開門離去。
最後這剎那展顏的笑容,絢亮明媚,依稀之間,似乎當年那個冰兒又回到了面前,梁辰正沉浸在最後展顏的驚艷里,見她已經轉身要走,急忙起身,卻沒能說出一句話,怔怔地目送那一襲白衣裊裊遠去。
這次見面,梁辰原本的目的,就是為了給過去的那段感情做出一個了結,他很清楚是自己負了冰兒,但他沒有選擇,他已經負了一個,不能再負另一個,所以哪怕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她,他還是來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過,過程會如此的順利,順利到他有種正在做夢一樣的不真實感覺。
「就這樣……結束了?」
他在原地呆了很久,心裏空蕩蕩的,有些悵然,有些失落,還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古怪感覺,一直橫亘在他心底,始終揮之不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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