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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
雲淡風輕,草長蔦飛。
大唐開元二年,三月。
漢京水門,氣氛不同尋常。
一支隊伍即將出發。
魏郡王尉遲恭從帝國首相張超的手中,接過了一枚象徵授權的魚符。東郡王徐茂公則從次相房玄齡之手接過了一枚金印。
大唐的兩位郡王,戰功赫赫的兵神和武神,將護送太上皇與美國公和澳國公南下。
徐茂公,四十五歲。
尉遲恭,五十四歲。
兩人還正當壯年,但他們卻即將遠離大唐,也許終生都不會再回來。
這是太上皇臨出發前,兩人最終做出的決定。尉遲恭脫下了道袍,拿起了皇帝御賜的金鞭,徐茂公也不再稱病。
兩人決定隨太上皇去美洲,他們各自帶了幾個年輕侍妾,並只帶了一個年輕的庶子隨行。
尉遲恭已經將魏郡王的爵位傳給了自己的長子尉遲寶琳,徐茂公將自己的英國公爵位傳給長子徐震。
承乾對這兩位大將自願護衛太上皇去美洲,並願意留在美洲很高興。特賜封尉遲恭太傅、徐茂公太保銜。並賜封尉遲恭攜帶同行的尉遲寶琨鄂國公爵位,賜李績子李思文英國公爵位。
對於他們即將要去的美洲,大家心裏都充滿着未知。
今年四十一歲的上皇李世民知道,此去的路上必定充滿艱辛和不測,大海茫茫,從此故土難回。
張超拿起一個玻璃瓶。
裏面裝的是五色土。
「上皇!」張超遞過瓶子。
李世民神色莊重,表情鄭重的接過。
青、紅、黃、白、黑,透明的玻璃瓶里,五種顏色的純天然土壤讓他心情沉重。
五色土,由天下各地納貢交來,表明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
京城有以土色土建成的社稷壇,包含着對土地的崇拜。在建國立社,帝王封禪的重大儀式上,五色土必須用到。
「陛下,有土斯有財。此去美洲,帶上中原的土色土,這代表着五方、五行、也代表着華夏五帝!」
『這些黃土,是關中的黃土地。黑土,是來自遼東。青土,來自江淮稻田。紅土,來自雲貴。白土,是西域沙漠取來。」
緊緊的抱住五色土,李世民突然落了淚。他本來以為,自己會走的很瀟灑,可他娘的張超弄的這氣氛,說的這話,實在是太讓人忍不住了。
他娘的張三就是故意想看朕笑話,朕此去美洲,也一定能夠東山再起。
原本陽光明媚的天,突然就陰沉了下來。
烏雲飄來。
轉而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老天都不給好臉色嗎?
承乾推開了要給他打傘的內侍,他走到父親的面前。
父子倆站在這裏,神情有些尷尬。
「父皇一路保重。」
李世民哼了一聲,上前一步,承乾身體有些緊張。
「朕又不會吃了你。」他上前抱住承乾,拍着他的背,「以後記得隔兩三年就給我送點人送點物資來,不管是罪犯還是奴隸都行,我來者不拒。你放心,我也不會白要你的,文遠說那裏有金山,到時我拿金子、皮毛等東西跟你交換。」
「以後我每年會派一支船隊去補給的。」承乾道。
李世民拍着兒子的背,在他耳邊低聲道,「小心張超!」
然後他鬆開了兒子,扭頭上了船。
武氏抱着不到一歲的李弘上船,尉遲恭和徐茂公各帶着兒子上船。
張超與承乾揮手告別,「請陛下放心,臣會護送陛下一直到南洋。」
所有的人都上了船。
由上百條船組成的船隊拔錨。
「揚帆,啟航!」
看着船隊沿御河南行,承乾站在那裏注目遠望,淅淅瀝瀝的雨打在臉上,帶着冰涼。
不知為何,看到站在船頭上的張超。
他突然升起一個念頭,要是張超也跟尉遲恭和徐茂公一樣就此一去不復返多好。
父親臨走前在他耳邊的那句低沉的忠告,一直在迴響着。
小心張超。
看着父親此時站在船頭,那有些落寞的身影,承乾心裏五味雜陳。
開創了貞觀盛世,讓萬國來朝的一代大帝,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才四十一歲,卻被迫退位,最終不得不遠走美洲,如同流放。
這也許是唯一一位吧,他絕不是一位暴君。
他為大唐,為漢家為華夏做出了如此大的貢獻,讓大唐的億萬百姓過上如今的好日子,最終卻被大臣勛貴們聯手趕下了皇位,還被流放去了美洲。
「陛下,雨越下越大了,回宮吧!」
國舅長孫無忌打着傘過來。
承乾收回思緒,他問長孫。
「舅父,父皇是什麼樣的人?」
長孫無忌想了想,「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暴君不是昏君,明君也不是仁君。」
暴君不是昏君,明君不是仁君。這句話在承乾的腦子裏打轉,自己的父親肯定不是一個昏君,但他算是一個暴君嗎?太上皇也肯定算不得一個仁君,他應當是一個明君。
「朕覺得太上皇是一位明君,開創大唐盛世基業。」
「嗯,上皇確實是開創大唐盛世,可盛世來臨了,他卻去了美洲了。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張超,但現在他卻還送陛下南行。」
長孫無忌繼續道,「知道民間送給張超的一個外號嗎?」
承乾搖頭。
「民間有人稱張超為廢君者和立君者,四十歲的張超已經廢兩帝立兩帝!」
廢兩帝,立兩帝。
廢立由心,聽着都讓承乾心裏打了個寒戰。可他又不得不承認長孫無忌說的也有些道理,高祖皇帝和太上皇,都是被趕下皇位的,都與張超有關。兩次玄武門,張超都是主謀,甚至高祖皇帝後來復辟,也是被張超破滅的。
船上。
李世民看着濤濤江水,招呼張超。
「朕還要感激你,為朕準備了這麼齊全,還特意要送我到南洋。」
「這些都是臣應該的。」
李世民手指輕敲着船舷,「文遠,要不乾脆也隨朕去美洲算了。那美洲是如此巨大廣闊,咱們君臣再次合力,將那美洲征服。到時,朕居北美,把南美賜予你,再把中美賜給徐茂公和尉遲恭。你們三個都封一個並肩王,與朕共享美州天下,豈不很好?」
張超呵呵。
就憑這麼點人馬,想征服整個美洲,那不開玩笑嗎?
再說了,有那功夫,張超還不如花點心思把呂宋、渤泥、爪哇和馬來半島上的土著收拾了呢。
畢竟南洋諸島緊鄰大唐,要發起可是便利多了,依託大唐,再加上貿易航線,容易的多。
至於美洲,先讓李世民去打頭陣吧。
等那邊立穩了腳跟,開拓出了地盤,有了一定的人口基礎,到時再繼續開拓殖民,就要輕鬆的多了。
「文遠,朕聽說你讓五個兒子就藩之後,就在大肆招兵買馬,採購軍械,訓練士卒。你家招募了七八萬兵馬,最近還又在那紅海拍了一塊海外領地。你究竟是打算做什麼呢?」
「想起兵奪天下嗎?」
張超搖頭。
「上皇,臣可以跟你說第一百零一遍,臣決沒有起兵造反的打算,連想法都不曾有過。領地招兵買馬,訓練士卒,那是為守護領地之需。琉求島,還有數十萬的山夷部落不曾歸附。遼北領地,更是有無數室韋、等野蠻之人,這些人可是只講實力為尊的,若沒有足夠的實力,是守不住領地,也護不過帝國邊疆的。」
「大宛領、狼山領、黑河領,哪一塊又不是環境艱險,充滿着未歸心的土著蠻夷呢。身為大唐的封臣領主,為國守邊是第一要責。」
「守邊未必需要訓練這麼多的兵馬?」李世民抿起嘴。
張超道,「封臣領主第一要職是為國守邊,第二職責是為國開邊。僅是守住還不足夠,還要左手刀劍,右手儒經去開拓殖民,對外征服。為朝廷打下更多的疆土,也征服同化更多的蠻夷,讓他們歸化華夏,成為諸夏一員。」
「只對外不對內?朕卻是並不全信。」
「陛下,臣也不蠢也不傻,李家領地再多,也就那幾塊。私兵再眾,也不過七八萬。這點兵力,分散四方,若去征討蠻夷為國開疆還可以一提。但若說調過矛頭起兵叛亂,這點兵力卻根本不值一提。大唐擁兵六十萬,數千諸侯更是擁兵無數,一人吐口口水,也要被淹死了。」
李世民卻沒被說服。
張超之前不過在南洋訓練了五萬私兵。
他在交州舉兵的時候,李世民一度認為要平定叛亂是很簡單的事情。
畢竟張超有叛軍五萬,他卻擁兵八十萬。
可最終,張超只用不了不到半年時間,叛軍就有了四十餘萬的聲勢,而他的八十萬大軍,卻連阻止下張超進軍漢京都做不到。
「朕不相信你。」李世民很直白的道。
「陛下可以關注張家,疾風知勁草,板蕩見忠臣!」
話不投機,多說無益,李世民轉身甩袖離開。他覺得跟張超再說下去,他可能要控制不住打人,還不如去跟尉遲恭和徐茂公聊聊,這兩位能在關鍵時候拋下中原的家族妻兒,願意陪他再戰美洲,他很欣慰。
關鍵時候見人心,尉遲恭和徐茂公才是真正的忠臣啊。
張超?
此亂臣賊子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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