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樣啊?」
藥爐這邊,子騫已經三副湯藥餵下,守在綰綰身邊已有兩日了,但就是不見一點好轉。於是子騫又找來墨淵,讓墨淵綰綰診治。
子騫原本的清淡性子,沾上綰綰,就蕩然無存,一點都靜不下心來了。
墨淵的手搭在綰綰的手腕上,依舊是久久未做任何反應。墨淵喜歡賣關子,子騫可是個耐不住性子的。
「到底。。」
「少安毋躁。」墨淵不慍不火地,一點都不着急的樣子。
墨淵能通透忍心,往往都是別人還未言語,子遷就做出了回答,將別人的話噎在了嘴裏,子騫這麼多年來一直深受其害,有苦難言。
「少安毋躁、少安毋躁,」子騫在藥爐裏面踱來踱去的,十分焦躁不安,「到底能不能治得好?已經多日了,為何一直都不退燒,整天渾渾噩噩的說些
稀里糊塗的渾話,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無名站在墨淵身後,看着依舊沒有任何好轉的綰綰,心裏面比子騫還是急切。但是無名卻比子騫冷靜的多,只是等候着墨淵發話。
「師父。」
無名見墨淵抬手,趕緊問道。
墨淵稍稍的抬了抬手,無名就不再言語。
只見墨淵都到書架前面,拿出一本醫術,又是細細地端詳起來。
子騫見墨淵依舊不緊不慢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你不是現在才看醫書吧?」
原本子騫就着急,再加上墨淵始終一言不發,子騫就一直唧唧歪歪地說個不停。
「莫要打擾師父了。」
儘管無名心裏也是擔心,但是墨淵又何嘗不想儘快將綰綰治好呢?只是依現在的情形看來,墨淵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難以解決,才會一言不
發了。
子騫看了一眼無名,「師徒兩個都是一個樣子。」說完,就負氣離開了藥爐,眼不見為淨,子騫現在真的是看見墨淵就心煩。
無名跟在子騫身後,也退了出去,好讓墨淵清靜清靜,已思考應對之法。
墨淵見子騫和無名都離開了,定定地看着床上的綰綰,心中對綰綰說道。
「如若你一心求死,外人又如何施救呢?」
綰綰身上的傷口都已經開始癒合了,要說綰綰的傷勢都是向好的方向發展,然而綰綰依舊昏睡不醒。既然不是外傷所致,那就是綰綰內在的原因了。
綰綰人雖然昏迷着,可是心智依舊清醒。墨淵和綰綰都有通人心智的能力,這樣的內心想法的交流,也就只有墨淵和綰綰之間可以做到了。
「我們一干人等多費心力,你竟然這般作踐自己。」墨淵不見綰綰回應,於是出言責備。
「你就不在意無名了?」無奈之下,墨淵也就只好將無名搬出來了。
果不其然,一提到無名,綰綰心中明顯有了波動。
墨淵見此招見效,「當初為了你的眼睛,無名險些搭上一隻手,如今子騫為了你,又與擎發生爭執,你就這麼輕易放棄了嗎?」
墨淵的話,綰綰一字不落的都「聽」進了心裏。
綰綰有哪裏不知,自己的性命,是多少人努力才換來的。
只是那一日擎說的話,久久迴蕩在綰綰心中,始終揮之不去。
「活下來又怎樣?我終究是個『怪物』罷了。」綰綰泄氣想到,心中已是一片酸澀。
墨淵從綰綰心中,將擎那一日的話語全都悉知。嘴角下彎,也是化不盡的苦澀。
綰綰所執着的,也是墨淵曾經執着過的。
墨淵與綰綰相同,人不人、狼不狼的,始終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屬於哪裏,就好像被全世界都拋棄了一般,無法從任何人哪裏找到歸宿感。
綰綰心中一驚,第一次,這是綰綰第一次感知到墨淵內心的想法。
墨淵故意將心事泄露,算是安慰煎熬的綰綰。
「活着就已經很艱難了,又何必在意這些呢。只要在意之人與自己不存嫌隙,已經應該知足了。」
原本以為狼族就是自己歸宿的綰綰,聽了擎的話,才知道狼族都容不下自己,於是自暴自棄,打算就此與人世別過的。可是幾日下來,無論是無名還
是子騫,都對自己照顧有加,又叫綰綰不忍心,才會救救昏迷不醒,逃避現實。
「哎。」墨淵嘆了口氣,到了無名房裏。
「師父。」無名劍墨淵前來,趕緊起身行禮。
「過去看看綰綰吧,」既然無名是綰綰在這世上最深的牽掛,就希望無名能勸過綰綰才好了。
「是。」
無名一早就想好好陪陪綰綰了,可是礙於子騫一直都子啊,沒得機會,這回好不容易得了機會,當然是迫不及待地前去了。
。。
藥爐,藥香四溢,正所謂,「瑞氣氤氳入絳紗。水沉香薦碧流霞。疏梅欲破風前蕊,冷菊猶開霜後花。銷粉黛,減鉛華。藥爐經卷好生涯。絡濱侍從他
年貴,便是蟠桃王母家。」
躺在床上的綰綰,氣若遊絲,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精緻的木偶一般,一點生機都沒有。
無名只是看上一眼,心中已是萬般疼痛了。
步子變得極其沉重,無名每走上一步,都覺得艱難萬分。這短短几步的距離,無名走了許久。
無名總是覺得,這幾步走來,已經好幾了自己全身的力氣。仿佛跨越生死,歷盡千辛萬苦才來到綰綰身邊。
無名輕輕地拾起綰綰的手,那是一雙無比冰冷的小手,直直地冷到無名的心裏。
「怎麼就弄成這般模樣。」無名心疼的看着綰綰,將綰綰的手舉到嘴邊,小心翼翼地哈着氣,貼心地位綰綰暖手。
「不是說好了要活下去嗎?」無名自言自語地說道,「不是說好要一起活下去的嗎?」
綰綰那一日在草原上的身影活靈活現的浮現在無名的眼前,「不是說好。」
綰綰姣好的面龐一下子湊近無名,那稚嫩幼稚的言語一遍又一遍的刺激着無名脆弱的神經。
「定嫁與無名為妻、定嫁與無名為妻。」
儘管是孩子不懂事的承諾,卻讓無名嘗到了十幾年來最最難忘的甜蜜。
「什麼?」
無名正在愣神至極,一個輕輕柔柔地聲音突然想起。無名眼前一亮,看着微微張開眼睛的綰綰,激動無比。
「綰綰?!」
無名興奮的看着綰綰,「我去叫師父。」
無名抽身就要去叫墨淵,綰綰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將無名抓住,「別走。」
無名不知道,綰綰是多麼慶幸一張開眼睛就能見到他。
在耶律王府的綰綰,不知道幻想了多少次與無名再次見面的情景。果然不出綰綰所料,再次的見面,還是要用自己的傷病來交換。
做出如此大的犧牲才能與無名見面,綰綰又怎麼能輕易就讓墨淵來攪局呢。
「好。」
無名的手被綰綰無骨的小手攥着,無名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回身坐在綰綰身邊,「你說。」
「是你說。」
綰綰痴痴地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一眼都不捨得移開。下次再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綰綰貪婪的恨不得將無名看穿、看透。
無名被綰綰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說什麼啊?」
無名原本就呆呆傻傻的,再加上被綰綰這麼久久的看着,更是不知所措,說起話來更加笨頭笨腦的,讓綰綰不禁笑出聲來了。
「咳咳咳、咳咳。」
綰綰剛剛笑了兩聲,就重重地咳了起來。
「等着。」
無名想都沒想,就趕緊斟了一杯茶水過來。
綰綰聽話的任由無名將自己從床上扶了起來,乖乖地將溫熱的茶水喝了下去,但是目光,依舊流連在無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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