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醫是太子一系的人,更準確的說他是皇后的人,故對於李安的吩咐,他雖然不太樂意,但還是會遵從。
但關鍵是他要怎麼離開皇宮幾個月而不被人懷疑呢?
當拿到黎寶璐的那張藥方時他驚奇的瞪大了眼睛,「這世上竟有這樣的藥草?你們從何而知的?」
「是秦先生的外甥給的,」韋英傑道:「秦先生博覽群書,曾看過這樣的醫書也不足為奇。」
王太醫眼中閃過亮光,「不知記錄了這藥草的書還在不在,若是在,不知可有幸一觀。」
韋英傑見王太醫從不情願到心動,便笑道:「王太醫見了顧公子親口問問便是,他們有些東西要托你帶去瓊州,肯定要見一面的。」
王太醫大喜。
韋英傑向顧景雲轉達了王太醫的願望,顧景雲當時並沒有做出回應,只是在人走後問黎寶璐,「你可願意把黎家的醫書給王太醫一觀?」
「願意呀,」黎寶璐道:「列位先祖和祖父在書中寫了不少保胎的方法,王太醫看了說不定能更好的給舅母調理身體。」
「不介意他學去黎家的醫術嗎?」
黎寶璐笑道:「我黎家先祖並不是小氣之人,只要能促進醫學發展,他們不會介意被人學去的。」
萬氏把黎家祖傳的寶貝給黎寶璐,她不能將之發揚光大,只能儘量不讓它們壞在手裏。
因此她早就決定,等黎鈞長大給他一份,以後等她有能力了再刊印出來,以黎家先祖們的名義發行,她不能將他們的醫術發揚光大,只能替他們把醫術傳揚出去,讓他們的心血不至於白費。
顧景雲聞言嘴角一挑,「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與王太醫好好談一談。」
有太孫的吩咐雖好,卻比不上自己施恩。
沒兩天太子府便傳出喜訊,太子妃時隔十二年後再度懷孕,這下不僅驚動了皇后,連皇帝都派御醫去過問。
實在是太子妃年紀大了,誰也沒想到她還能懷孕,要知道她親孫子都三歲了。
這是件喜事,但在太子妃年紀的前提下,這件喜事不免讓人小心翼翼。
所以在太孫堅持要回府侍奉母親時,皇帝並沒有再阻攔,很大方的讓他走了,並讓他帶幾個太醫回去。
除了給他治傷的主治太醫,李安只點名要了王太醫及他的助手兼兒子小王太醫。
李安笑嘻嘻的對皇帝道:「皇爺爺,您就給孫兒一個恩典,把王太醫和小王太醫送給我吧。」
王太醫和小王太醫都擅長婦科,李安此舉是為何大家心知肚明,皇帝也很喜歡他的孝順,瞥了他一眼道:「送你是不可能的,小心王太醫怪你壞了他的前程,不過在太子妃生產前讓他們住進太子府可以,等他們伺候你母親生產後再回宮吧。」
李安高興的謝恩,高高興興地帶着王太醫父子倆回太子府。
小王太醫留在太子府,以應付宮裏來的人,而王太醫則帶着他的另兩個學生前往瓊州。
在啟程前,太子府,韋家,陶家,甚至彭育都送來了不少藥材,王太醫還見到了顧景雲和黎寶璐。
等王太醫從顧景雲的書房出來時他便對黎寶璐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道:「黎院使曾是我的上官,於我有提攜之恩,沒想到此生還能見到黎院使的後人。」
黎寶璐避開,笑道:「王太醫言重了,您若是沒真才實學,我祖父也不會提攜您的,作為院使,為太醫院選拔人才本就是他的責任。」
話雖如此,王太醫還是結結實實地給黎寶璐行了一個揖禮,不為其他,只為她肯把黎家的隗寶給他看,便是讓他下跪磕頭也值得。
黎博的年紀其實比他還要小,但他卻能年紀輕輕當上院使,除了黎家在杏林中的聲望外,還因為他高超的醫術。
黎博是太醫院裏少有的全能型人才,幾乎什麼病症他都有不屬於專科太醫的見解,而在婦科與兒科上,他尤其厲害。
他是杏林中公認的婦科及兒科第一人,宮中經他的手生產的嬪妃及皇子皇女全部存活,當年六皇子一再斷絕呼吸,全靠他一手妙術起死回生,甚至驚動了皇帝,讓蘭貴妃不得不收手留六皇子一條命。
只可惜他救了六皇子,卻沒能救自己。
聽說黎博已逝,王太醫唏噓不已,不過很快他就沉浸在可以一觀黎家醫書的興奮中。
王太醫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到瓊州。
顧景雲站在窗前看黎寶璐關上大門回來便冷笑道:「我已寫信給舅舅,只讓他看祖父的手稿。」
黎寶璐一愣,問道:「為什麼?」
前兒不是說的是醫書嗎?
「因為我不喜歡他。」顧景雲的理由粗暴而直接。
黎寶璐噎了一下才道:「不是醫書他不會生氣嗎?」
「我們有說過要把黎家歷代先祖寫的醫書給他看嗎?」
黎寶璐搖頭。
「祖父的手稿整理後便是一本可以流傳百世的醫書,給他瞄一眼已是很大的恩惠了。」顧景雲不喜歡王太醫那雙在聽到寶璐身份後迸射出亮光的眼睛,所以他才臨時改了主意。
當然,這些細枝末節就不用告訴寶璐了,他從桌上拿起一把摺扇,問道:「我能出門了嗎?」
「你想去幹嘛?」
「逛書店,去酒樓吃飯。」顧景雲抿了抿嘴道:「我覺得你的廚藝可以再進步一點。」
「沒關係,不是還有你嗎,我更喜歡洗菜切菜。」
顧景雲滿臉無奈,「那我們要去菜市場?」
「不了,還是先去酒樓吧,你還傷着呢,總不能讓人說我虐待傷患。」
顧景雲休息了六天,期間又針灸了一次,雖然還不能做劇烈運動,但慢慢地走一段路還是沒問題的。
而他們租的房子就在一片書院之間,這裏全是私人辦的書院,學習氛圍濃厚,且來往人群簡單,安全很有保障。
出了大門便是一條小巷子,走出小巷子便是一條大街。
半條大街都是私人書院,剩下的半條街則是各種書店及賣文具用品的店鋪,再往外則是茶樓,飯館和酒樓了。
黎寶璐和顧景雲閒庭散步一般逛了兩家書店,買了些他們各自感興趣的書籍後便溜達着去酒樓用飯。
韋英傑和陶悟騎着馬正要拐彎進巷子時眼角隨便的一掃便發現了倆人,他忙叫住陶悟,抬頭一點道:「虧得我眼尖,不然要錯過了。」
倆人打馬跑到倆人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倆人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兒,我們正要去你們家拜訪呢?」
顧景雲腳步不停的問,「何事?」
「沒事,就是閒着無聊找你們說說話。」韋英傑笑眯眯的道:「我們好歹同生共死過,即便交易結束了也是朋友,不必這麼冷淡嘛。」
顧景雲停下腳步,微微歪頭仰視他們,「是朋友你們騎着馬看我們走路?」
陶悟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就要跳下馬,韋英傑卻笑眯眯的道:「我倒是很想把馬讓給你們,但你不是不能騎嗎?」
顧景雲內臟損傷,自個慢悠悠的走沒事,騎上馬搖來晃去的就有事了。
陶悟見韋英傑穩穩噹噹的坐在馬上不動,再看一眼繼續晃晃悠悠往前走的顧景雲,權衡了一下利弊,立即從馬上蹦下來一臉嚴肅的牽着馬走在顧景雲和黎寶璐身後。
韋英傑抽了抽嘴角,暗暗瞪了一眼拋棄自己的好友,最後還是跳下馬改牽着馬走。
黎寶璐便好奇的問他,「你怎麼不騎馬了?」
韋英傑感嘆,「偶爾走路看看風景也不錯。」
黎寶璐道:「原來你之前走路都是閉着眼睛嗎?」
「不,只是覺得今天走路眼睛會特別明亮,不信你看前面,那個一身寶藍儒衫的小白臉像誰?」
黎寶璐好奇的轉頭看向前面,半響才找到韋英傑說的那個一身寶藍儒衫的小白臉,她盯着對方的臉看了半天,最後茫然的問道:「我認識他嗎?」
韋英傑一口老血就堵在喉嚨里。
陶悟低着頭憋笑。
本來在看到那個少年時臉色陰沉的顧景雲突然愉悅起來,他淡漠的收回目光,瞥了韋英傑一眼道:「你想換桌吃飯便明說。」
「不,」韋英傑立即道:「我跟他不熟,還是跟你們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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