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佳節,顧景雲實在不想和衙門打交道,因此為了不被衙役堵上門,他讓二林中途轉車直接去了秦府。燃武閣 m.ranwuge.com ()
秦信芳帶着妻女還在外遊玩,並未回來,但家裏的下人都把顧景雲和黎寶璐當做主子一樣伺候,把人迎到他們住的院子裏便退下。
顧景雲見寶璐眼眸低垂,腦袋一點一點的,顯然是想睡覺了,他便擁着她進入內室,低聲哄道:「你午睡一下吧,我在這裏看着你。」
黎寶璐昏昏欲睡的應了一聲,更衣後爬上床抱着被子就沉沉睡去。
顧景雲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摸了摸她的臉頰,發現她睡得很熟後才起身離開。
南風見老爺出來立刻迎上去,「老爺,韋家的人把韋茁帶走了,已有人知道是您把他扔下湖,現在金海湖那邊已經傳遍了。」
顧景雲微微頷首,進了院子裏設的小書房,「韋氏,我怎麼不知道京城還有韋氏的人在?」
「是旁支的旁支,跟他們主家關係很遠了。」南風躬身道:「韋家的老爺現正在北邊,他們家的皮貨生意很好,其太太出自崔氏旁支,家中也只有一個兄長在廬州任知州。」
顧景雲偏頭,「廬州?」
南風也忍不住嘴角上揚,「正是廬州,寧知府也是廬州知府,寧知府連續三年的考評都為優,今年若無意外他的考評也會是優,明年回京述職就算不升遷也會平級留京,廬州知府的空缺就出來了。」
東風和南風都是顧景雲的書童,雖比不上趙寧和曲靜翕,但也受顧景雲親自調教,而且因為工作性質,他們對京城各種消息的掌握尤甚,此時顧景雲一問南風就能回答得出來。
顧景雲微微頷首,長官升遷,朝廷要麼從府衙里升遷知州升任知府,要麼就空降一個知府。
但要是寧知府願意為屬下說些好話,那吏部肯定要考慮知州擢升這一條。
倒是打的好主意,可惜了,韋茁自持出自世家,不可一世,生生毀了他舅舅和母親的一片苦心謀算。
「打蛇打七寸,盯住崔氏,看看她會聯繫誰,將名單給我。」既然已經結仇,那便要斬草除根,他不喜歡留着禍患。
南風躬身應下。
「那韋茁和韋莞」
「不過是兩個孩子,派人看着就行。」雖然事情是因為倆人而起,但他還真不會找他們下手,他要面對的是他們的父母,他們背後的靠山。兩個蠢孩子罷了,他還不至於專門去針對他們。
南風應了一聲,見主子沒有其他吩咐後便退下。
顧景雲坐在桌前沉默了一下,還是扯出一張紙來寫辯折,今天的事鬧得不小,身為朝廷官員竟然把一個老百姓從酒樓的窗口扔到湖裏去了,後天開朝,彈劾他的摺子肯定不會少。
顧景雲覺得為了這麼件事上朝去聽人罵他實在浪費時間,所以還是寫辯折吧。他還得回書院教書呢。
顧景雲花費了兩刻鐘的時間寫就了一封辯折,詳細的解釋了他把韋茁丟下去的原因——韋茁辱罵他!
不能將寧思涵牽扯進來,那就只能是韋茁得罪了他。
當然,這件事韋茁也是當事人,是不是辱罵大家一問便知,但韋茁他敢說不是嗎?
如果不是,顧景云為什麼要扔他?
真把實情說出來,那他就是強姦未遂,那是一個更惡的罪名,還會徹底得罪寧家,且還給顧景雲脫罪了。
扔辱罵自己的老百姓,顧景雲也是有罪的,但扔想要強搶民女的惡霸,顧景雲他就妥妥的是英雄了。
韋家用腳趾頭思考都知道該選哪一條了,所以顧景雲並不怕韋家辯解不是辱罵。
而他也不介意朝廷對他這項行為的處罰,最多是扣些薪俸,難道太子還會打他板子嗎?
顧景雲將寫好的辯折丟在一邊,嘴角微挑,也不知後天是御史們的彈劾摺子先上,還是他的辯折先上了。
他卻不知,外面的巡防營和京兆府根本沒空理他這個打架鬥毆的小事了,比起殺人,打架什麼的全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
而御史們的目光也很快轉移,寫到一半的彈劾摺子也全扔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黃家。
端午佳節,大楚放假三天,但有三個地方的官員是不休息的,一是軍營,二是負責維持秩序的京兆府和借調的巡防營,三則是以監督百官,勘定風氣的御史台的御史們。
到底是大節,京城聚攏了許多人,發生衝突是難免的,顧景雲扔韋茁這事算是其中比較大的一件了,因為顧景雲的身份高,而韋茁也不是普通老百姓。
本來京兆尹的目光都定在這,府尹甚至想着要不要親自去顧府走一趟過問此事,結果人還沒出府,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就跌跌撞撞的跑來敲響了登聞鼓——京城出命案了,不僅是當眾行兇,還是最挑戰人倫的妹弒兄。
身為京城的父母官,京兆尹只覺得腦袋青筋跳了跳,突然覺得顧景雲也不是那麼麻煩了,只是打架鬥毆而已
想到後天開朝他會面對的詰問,京兆尹穩了穩心神,調兵遣將去將黃家給圍了。
京城的治安說好不好,說不好卻也好。
不好是因為打架鬥毆的事不少,有時候還會有仗勢欺人的事發生,案發率要比別的地方要高那麼一點點。
好是因為在京兆尹的管理,巡防營的防備下,命案等一類大案很少發生,以京城的人流量來算,這點算治安好了。
而且住在京城的大戶人家都喜歡息事寧人,喜歡大被一蓋遮住所有的齷蹉,像這樣直接當眾行兇的大戶人家,京兆尹表示他當了六年的京兆尹了卻還是第一次看見。
他很生氣,但心中莫名的還有些興奮。
他將心腹叫來,沉着臉叮囑道:「一定要將兇手控制住,在本官到達之前不准任何人接近她,看好她,不許她自盡。」
「是!」心腹捕頭立即轉身帶着人趕去黃家。
而此時,南風剛從秦府管家那裏知道這個消息,他有些懊惱的轉身跑去找顧景雲。
老爺和太太很關注劉太太,太太對劉太太還很有好感,不然也不會讓秦府為劉太太撐腰,沒想到劉太太竟會當眾發作,這下太太想要保她估計也難了。
「老爺,」南風疾步走來,叫住正要進正屋看寶璐的顧景雲,他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劉太太當眾刺殺了她的長兄黃老爺,現京兆尹和巡防營的人已經控制了黃家內的所有人。」
顧景雲臉色一沉,垂下眼眸想了想道:「想辦法讓人混進去,務必保住她的性命,打點好監牢,讓人進去保護她。」
南風驚詫,「老爺?」
此時再插手只怕不合適了。
顧景雲卻冷笑道:「我雖不知她為何突然如此,但念在她和寶璐投契的份上,我再送她一份禮。」
南風不知老爺的打算,只能垂頭應下,趕緊去做他吩咐的事。
顧景雲在台階上站了一會兒方才舉步進屋,寶璐還在熟睡,自從懷孕後她就總是嗜睡,脾氣也總是多變。
顧景雲不煩,只是有些心疼她,沒料到懷孕對她的影響會那麼大,還有就是覺得有趣。因為懷孕,他在短短的幾天內見到了她的許多面。
顧景雲站在床前看她,忍不住伸手摩挲着她的頭髮,她的心本來就軟,而因為懷孕,她的心更軟了,還容易多愁善感,她要是知道了劉太太的事心裏還不知道多難受呢。
若她是普通的內宅婦人,他可以隱瞞住她,但她不是。她還是清溪書院的先生,而書院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之一,便是他不說,後天她去了書院也會知道的。
顧景雲幽幽一嘆,俯首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既然如此,他就再幫幫劉太太吧。
此時,劉太太正披頭散髮的倒在地上,黃太太正抱着丈夫哀哭,扭頭看到她狠絕的眼神,不由一狠道:「來人,給我把她拉下去打,狠狠地打,打死為止!」
劉老爺帶着人護在她的身前,面色很不好的道:「大嫂,她就算是犯人也自當有京兆尹的人來判決,你只怕不能私下處決吧?」
「她殺了我丈夫,難不成我連報仇都不成了嗎?你們都是聾子不成,還不趕緊把她給我拉下去!」
劉太太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充滿恨意的看着黃太太道:「你說的沒錯,我殺了你丈夫,你自可以找我報仇,那他殺了我兒子,我找他報仇又有什麼錯?」
黃太太心頭一跳,怒道:「你胡說些什麼,你兒子是落水而亡,關我夫君何事?何況你兒子也是我們的外甥,他為什麼要殺你兒子?」
「當然是為了他的好外甥女了,」劉太太指着藍劉氏冷笑道:「是他殺了我兒子,這是她親口說的!」
黃太太驚愕的看向藍劉氏,藍太太瞪大了眼睛,搖頭道:「不,不是,舅母你別聽她瞎說,我根本沒說過」
「就是你說的,」劉太太撐起身子,瘋狂的道:「不是你告訴我是他讓你殺了爍哥兒,那樣你就能得到許多嫁妝,還能一直獨霸你父親的寵愛嗎?爍哥兒是你親手害死的,但卻是他挑撥的,你們都是兇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還滯留在黃家的客人們瞪大了眼睛,沒料到會聽到這麼一個勁爆的內幕消息。
這是舅舅挑撥外甥女殺了外甥,結果不巧被外甥的娘知道所以復仇來了?
大家看向劉太太的眼神瞬間變了,不再是恐懼冷漠,而是隱含同情,而看着藍太太和黃家其餘人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
劉老爺同樣驚愕住,他沒想到這事還跟大舅哥有關,他以為劉爍的事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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