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下人少,是不可能獨自辦好一場婚宴的,所以黎寶璐便從秦府里借了幾個婆子丫頭來幫忙,又將酒席外包給酒樓,他們只管迎送客人就行。讀書都 www.dushudu.com
哦,還有安坐高堂等着新郎新娘參拜。
不錯,還未圓房的顧景雲黎寶璐先做了一回高堂,賓客們顯然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年輕的高堂,一時都有些愣。
反倒是趙寧習慣把他們當長輩待,跪拜時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趙青在一旁看着都替三叔祖心酸。
養了二十一年的兒子,到最後兒子成親拜的高堂竟然是別人!
不過還好,婚禮中多加了一禮,倆人敬拜過天地後又衝着惠州方向一拜,算是拜過父母長輩。
趙青總算是替他三叔祖平衡了些。
唱禮官喊完最後一句,「夫妻對拜——」便讓人把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施瑋正等着這一句話,帶着同窗們呼啦一聲就鬧着一塊兒跟着去了洞房。
黎寶璐還是第一次參加人家的婚宴,眼睛閃閃發亮,可惜今天她是長輩,只能端着身份去招呼客人,不能跟着去看看這個時代鬧洞房的婚俗。
顧景雲看了她一眼便拍了拍她的小手,起身去招呼他的同僚與同事們去了。
這一次趙寧補辦婚禮來的人不少,也實在是出乎顧景雲的意料,本來他只準備了五十張請帖,可自從外界的人知道他親傳的大弟子要辦婚禮後就有不少人與他暗示想要一張請帖。
還有的則是不請自來,畢竟是喜宴,他總不能把人攆出去,何況對方還送了禮。
幸虧他們是把酒宴承包給酒樓了,不然突然多出這麼多客人來,他們肯定會有些忙亂的。
顧景雲自覺這次畢竟匆忙,算不得盡善盡美,卻不知道來的客人中不少人都驚詫於顧景雲對趙寧的看重。
講真,就算是親生父子也不過如此了。
就是李安都隱隱有些吃醋。
因為身份問題,他來了以後只在前廳露了一下臉,然後就避到後院顧景雲的書房裏畫畫看書了。
但看着外面的熱鬧,感受到顧景雲對趙寧的用心,自覺應該是顧景雲第一得意弟子的他也不由吃醋起來。
論起跟顧景雲的關係,患難,甚至是秘密都是他在趙寧之上,甚至他都能感受得出來,顧景雲教導他更加用心,從為君之道到政事之要,他全都細細地教他。但同樣的,他也能感受到,顧景雲對趙寧有一種對他所沒有的親切,以前他還能忽略,但在今天這種親切被無限放大,他想忽略都難。
李安背着手站在窗外幽幽一嘆。
此時在前院的黎寶璐聽着沅音苑裡傳出來的陣陣笑聲才想起被他們丟在後院的太子殿下。
趙寧最後決定給自己住的院子取名沅音,不僅暗含元娘的名字,也音譯「姻緣」,最妙的是元娘愛音律,一管洞簫吹得非常動聽,所以取了這個名字。
甭管他是一時腦袋發熱,還是真的愛到深處的表白,反正元娘很吃他這套,匾額做回來的時候,元娘感動得一塌糊塗,看着趙寧的眼神能溺死人。
那小子這手撩妹的技巧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黎寶璐便在心裏吐槽,便含笑與客人們道歉,快步走到廚房裏,想要叫孫嬸給後面的太子殿下送一些吃的過去,可孫嬸不知跑到哪裏幫忙了,廚房壓根不見人。
而其餘人皆是酒樓的人,後院是重地,黎寶璐哪敢放陌生人進去,只能親自撿了一些太子愛吃的食物裝盒給他送去。
他們家這一次只拿中路和右路的前廳及院子來待客,其餘地方皆用鎖頭將相通的小門鎖起來,並不讓人往後面去。
一來是他們才剛搬家到後院,有許多的機密東西還未整理好,除了自己人不會讓人有機會去後面。
二是後面花園裏的花草樹木都是剛移植來的,整個園子看着有些光禿禿的。一些矮小的花草已經緩過來,紮根長葉了,但那些大棵的卻沒那麼容易紮根存活,樹枝上只有些許綠葉,這時候的園林需要小心保養,一推一拉都有可能損毀。
所以太子殿下其實是被鎖在後院的,不過他有鑰匙罷了。
黎寶璐拎着食盒,開了一道角門進去,轉身將門鎖上,然後便悠然的穿過中間的花園進到後院。
他們住的後院也取了名字,很正常的一個名字,「凜正堂」!名字是黎寶璐取的,取自凜然正氣,但卻是顧景雲選的。
小夫妻倆一共給他們住的院子取了二十個名字,最後拿不定主意(其實只有黎寶璐一人拿不定主意),顧景雲便閉着眼睛隨便一點。
天意如此,這下黎寶璐也沒意見了。
於是做好了匾額也掛上了。
凜正堂比前面的世安院還要大一些,正中間是三間大正房,兩間耳房,兩側為東西廂房,妙的是因凜正堂很大,後面還有空地,黎寶璐便將其休整了一下變成演武場,可以在那裏設箭靶練箭。
這本來是前一任主人留下的佈局,黎寶璐不過是拆減了一些,使得它更加的寬敞,將牆壁重新粉刷過,再換上新的家具,搬些盆栽前來佈置,房子便煥然一新了。
黎寶璐拎着食盒進去時太子已經從書房裏走到了院子裏,正仰着頭欣賞一株梅樹。
不錯,正是梅樹,此時才十月份,梅樹還未曾開花,但姿態不錯,無聊的太子殿下正想着如何把它修剪得更加奇虬。
太子的內侍安平率先看到黎寶璐,忙恭敬的迎上去,「顧太太。」
黎寶璐將食盒交給他,「殿下餓了吧,不如先用些午飯。」
安平忙看向太子,見太子微微頷首便把食盒拎到院子一角的石桌上。
黎寶璐走到太子三步外的地方,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梅樹,笑問:「殿下無聊了?」
「師娘不會又要趕我走吧,」李安笑道:「我還想等賓客們散得差不多後出去敬大師兄兩杯酒呢。」
黎寶璐抽了抽嘴角,她不太明白李安的打算,想要敬趙寧酒晚一點來便是,何苦早早的來在這裏苦等?
一個人呆在這後院真的不煩嗎?
「何況,孤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師娘便讓孤輕快一二吧。」
黎寶璐笑,「我也沒趕殿下走啊,只是覺得讓殿下一人在這後院裏有些失禮。」
李安悵然,「師娘把大師兄關在後院時也會覺得失禮嗎?」
黎寶璐抽了抽嘴角,這是覺得高處不勝寒,中二上了?
她抬眼細細地打量李安。
李安被黎寶璐長久的打量着,微微有些不自在,他知道師娘常會口出奇語,他不太想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但心底卻又隱隱有些好奇。
李安在心內自嘲一笑,覺得自己是最近心情煩憂所致。
黎寶璐本想送完吃的就走的,但見李安眉宇間透着鬱氣,她就轉不開身了。
他也是景雲的弟子,總不能見愁不理吧。
想了想黎寶璐還是坐到石凳上,對他招手道:「快過來用飯吧,不然一會兒飯菜該涼了。」
太子有些驚奇的看了她一眼,他還以為師娘會辯解幾聲,說待他和趙寧都是一樣云云,或是說他身份貴重,趙雲不能與他相提並論云云。
沒想到她卻是直接讓他開吃。
李安站在原地呆了一下,還是走到她的對面坐下。
安平提着的一顆心稍稍放下,高興的將食盒裏的飯菜擺出,將筷子擦拭一遍後雙手敬上。
李安接過筷子卻反雙手遞給黎寶璐,「師娘先請。」
黎寶璐一點兒也不客氣的接過,安平微微一訝,然後趕緊給太子擦拭另一雙。
李安卻嘴角微翹,顯然心情還不錯。
黎寶璐在前面要招呼客人,其實也沒怎麼吃東西,此時肚子也正餓着,而飯菜是準備的三人份,倒不是她想留在這裏吃。
而是為了讓太子有選擇的餘地,他吃不完的安平可以用。
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黎寶璐跟着太子吃了一頓午飯,在安平給倆人奉上茶水後太子就把飯菜賞給安平,讓他下去用飯了。
他也看出來了,師娘這是要跟他長談的架勢。
安平也乖覺,靜靜地收拾了食盒就退到院子角落裏,儘量將自己的存在感縮小。
因為離得遠,聲音小些他就聽不到倆人說話,但他卻能一直看見太子殿下。
黎寶璐抿了一口茶,一針見血的問,「你吃子歸醋了?」
李安手中的茶杯就差點摔到地上。
黎寶璐一直盯着他的神情,見狀便微微一笑,柔聲問道:「是宮裏出了什麼難事嗎?」
李安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動聲色的笑問,「師娘何出此言?」
「上次見你時你還一副生機勃勃,想要大展拳腳的模樣,剛才再見卻猶如霜打的茄子,而且還是帶酸味的。」
太子失笑,搖頭道:「師娘想多了,我沒有」
「你看,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氣質又顯露出來了,」黎寶璐升起手指搖了搖,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問,「你不說也沒關係,你老師總能猜出一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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