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梧一直覺得崇時不是個絮叨的上神,卻不知為何今日如此多話。
往地坑還是地洞裏墜的這一時半刻,崇時對她烤野味的本領進行了全方位的諷刺,比如這處的肉半生不熟那處的翅膀烤焦了,最重要的問題還是沒有撒鹽。
實在忍無可忍,她將身處險境這一回事忘的是一乾二淨,將木棍子戳到他鼻尖一寸處停下,揚了個十分兇惡的眼神,「閉嘴!」
誠然有如此超凡脫俗的態度歸功於崇時的百般挑剔。
崇時正將最後一縷肉絲剝下來餵過豎毛鳳凰抽出一條巾子擦手,聽到如此盪氣迴腸的呵斥興致盎然地望着她笑,彼時他們落了地,接着似乎有軟軟的藤蔓伸過來將他們的手腳給捆了扯到半空中吊着。
疏梧抬頭望天,來時的路已經被流火燒的面目全非,好在不用再忍受呼嘯而過的風沙。她掙了掙藤蔓卻越纏越緊,剛想使個訣又想着這是在白鴦的元神里,砍個老樹藤子事小,萬一毀了白鴦的元神這就是罪過。
好在她剛才十分兇惡的眼神還沒散乾淨,蓄了蓄勢頭捲土重來,「怎麼跟你來的每一處都艱險重重而且還不得反抗,殿下如今的口味是真重!」
口味頗重的崇時殿下抻着被藤蔓捲住的兩手,正深情款款地看着背着一團火焰飛來的鳳凰,火焰熊熊也不知道在燒個什麼物件。
自打上回鳳凰一氣一個月死活不肯相隨讓疏梧在兩儀鍾前傷了元神,它就十分懊惱,對救了疏梧的崇時也拋下前嫌十分的感激。養成時時刻刻都要和疏梧不分離的習慣,當然有崇時在的場合不分離也就隨心所欲了。
如今他兩個分享了一隻肉厚無味的烤肥鳥,感情越發的深厚。鳳凰繞着崇時盤旋了兩圈這才停在疏梧面前彎起一雙五彩華光的眼睛,抖了抖金紅的冠羽撲了她一身沙土。
疏梧哼了一聲,「一頓嗟來之食造就了你倆固若金湯的友誼,還來找我做什麼?」
嗟來之食完整的骨頭架子被一根藤蔓捲住了,那根藤蔓似乎在研究,崇時閒來無事就看着它研究,聞言轉過頭來道:「你這是見不得我對誰好麼?它只是把背着的未明的魂魄給你看一眼,這通醋吃的可真是沒有道理!」
疏梧的注意力完全被未明的魂魄的吸引了,對他話里刨出的一個深深的坑絲毫沒有覺察,「未明的魂魄,它背上馱着的這一團火?」
崇時道:「剛才從天而降的那一團流火就是未明的魂魄,她的魂魄被取出來時有神力相護,待神力耗盡了這團火焰也就熄滅了,這是白鴦元神里關於未明的一段記憶。」
她不解,「不是白鴦出生的時候未明的魂魄砸中她家麼,難不成她家在這裏?」
「這倒不是,」崇時比劃了個方向,「你看那。」
蠻荒雖說環境惡劣到令人髮指,可老水桐樹洞下卻別有洞天,這也從側面說明附近環境不錯比如可能有河。
於是附近的藤蔓古樹根長得十分好,曲曲纏纏像老蠶織的新繭能擋住所有的視線,可耐不住鳳凰身上有火,十分自覺地讓出了空闊的豁口,崇時指的就是藤蔓外的一處地方。
從豁口望出去是綠幽幽的空間,數十棵樹和樹下埋着石頭都生了毛茸茸的厚青苔,一層又一層幾乎覆蓋了原先的模樣;再往前有座橋,橫貫在那條無聲的溪流上,橋上方有藍色的熒光罩下來,光柱依次緩慢地挪動。
崇時叫她看的就是光柱上綁着的三個神仙,準確來說是一個神君兩個重明鳥仙,其中一位女仙挺着大肚子,神情十分痛苦。巧的是,對面的神君正是衡原。
疏梧來回看了三遍,確定不是自己被崇時氣得眼花,「崇時,是不是你算錯了時辰,今日不是白鴦出生,而後二百年衡原才來到這個地方?」
他冷清的眼風颳過,「你為什麼不問衡原他是不是出現早了二百年?」
「衡原為什麼早了二百年?」
崇時清了清嗓子指了指那位女仙,「白鴦還在她肚子裏,估摸着快要出生了。」
「哦,」她誠懇地看着他,「不過殿下你還沒回答衡原為什麼早來兩百年!」
他眉頭跳了兩跳,「我回答你這一個問題,你又會問他為何被困在這裏,同白鴦的父母又有何關係,無窮無盡!」
疏梧眨了眨眼睛說:「那我不問後兩個,你且回答第一個給我聽聽?」
崇時:「……」
她扭過臉來肅正地教導鳳凰,「你年紀還小,切不可學這種坑蒙拐騙不懂裝懂的伎倆,不利於你的成長——」
她正苦口婆心,就聽着身後陰沉沉的聲音,「接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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