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剛剛晃晃悠悠離開了帝都學院的範圍,軒轅天心將藏在石碑空間的烈重淵和燕君折二人給放了出來。
不過此時二人的神色有些古怪,看着軒轅天心的目光更加古怪了。
馬車裏突然多了兩個人出來,坐在外面駕車的秋棠立刻感覺到了,本想着撩開帘子去看看的,但想着有些不妥,又沒聽見裏面有別的什麼動靜,也沒有伸手去撩帘子,而是一心兩用,一邊駕着車,一邊豎着耳朵聽裏面的動靜。
車廂里沉默了片刻,軒轅天心卻手中握着一本書冊子看得很認真,倒是烈重淵有些坐不住了。
但想來也是,軒轅天心有個特殊的還可以裝人的空間很奇特了,而那個空間裏居然還有別的東西存在,哪怕是燕君折一向沉穩的性子也是免不得驚了好大一驚。
坐不住的烈重淵跟燕君折對視了一眼,試探着開口道:「小丫頭,你那空間裏……」
軒轅天心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冊子,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烈重淵,挑眉道:「空間裏怎麼了?可是瞧見了什麼特別的東西?」
烈重淵眼皮子一跳,立刻搖頭:「沒有,沒瞧見什麼特別的東西。」昧着良心地補充道:「只是覺得那空間有些奇特,像進入了一個特別的世外桃源般。」
瞧得烈重淵如此聞弦歌而知雅意,軒轅天心滿意地一笑,道:「那是我在一次偶然中得到的特殊空間,除了我最信任的人外,只有烈學長和燕學長知道。二位應該不會告訴別人的,對吧?」
「當然不會。」烈重淵立刻搖頭,這丫頭能將這個秘密告訴自己二人說明她還是將自己二人當做可以信任的朋友的,他也自然不會將這個秘密說出去。
只不過一想到之前他在那空間裏看到的人,烈重淵有些頭皮發麻。
那雙紅色妖異的眼睛……
烈重淵暗暗吞了吞口水,腦子裏只有五個字——十萬年妖獸!
這個丫頭居然在身邊藏了一個化作人形的十萬年妖獸,而一般能化作人形的十萬年妖獸可都是妖獸中的王者啊。
她該不會也是一頭人形凶獸吧?!
烈重淵看着軒轅天心的目光越發古怪了,且古怪中還帶了一絲探究。
軒轅天心被他的這種目光給盯得有些不自在,總覺得他是在將自己當怪物看,正了正表情,轉移話題道:「如今你們也出來了,可是現在送你們去第一樓?」
烈重淵還在研究着她,所以沒吭聲,而燕君折倒是頗為淡定地笑了笑,道:「拍賣會在晚上,你隨便找個地方將我們放下行了。」
「晚上麼?」軒轅天心聞言皺了皺眉,道:「內院出來的時間可是有限的,天黑之前必須得回去。」
聞言,燕君折也是眉心一皺,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這倒是有些麻煩。
不過軒轅天心在想了想後又是一笑,道:「不過這次的機會也着實難得,偶爾破例一次或許也沒什麼。」
「破例?」燕君折瞧着她臉上的笑意一挑眉,道:「內院的規矩可不是這麼容易能打破的。」
「那只能騙人了啊。」軒轅天心摸着下巴道:「這次我出來是因為妖王府的事情,反正老師也應該不會知道妖王府究竟有什麼事情,大不了我麻煩一點進宮一趟,讓天老出面去幫幫忙唄。」
「你這個後門倒是走得不錯。」燕君折笑了,看着她揶揄道:「只是不知道蘭因院長若是知道你在騙人會作何感想。」
「不讓老師知道不行了。」軒轅天心一臉不在意地擺擺手,心中卻在盤算着待會兒讓天老去幫忙請假得找個什麼由頭。
正想着呢,結果整個車廂猛地一震,似乎外面駕車的秋棠來了急剎車,讓得車廂裏面的三人皆是一個不穩,差點被彈飛出去。
不過好在三人都不是普通人,在身子被彈起的下一瞬,便齊齊使了巧勁兒,又穩穩噹噹地落了回去。
一句怎麼回事兒還沒出口,外面傳來一陣的喧譁吵鬧聲,緊接着帘子外跟着傳來秋棠緊張的詢問聲:「小王妃,您沒事兒吧?」
軒轅天心皺了皺眉,問道:「外面怎麼了?」
「有人突然從街邊沖了出來,差點撞到馬車下。」秋棠道。
這帝都中居然還有人敢驚擾妖王府的馬車?別說軒轅天心覺得驚訝,連身邊的燕君折和烈重淵也覺得奇怪啊。
一般來說,這帝都中的人可是一看見跟妖王府有關係的東西後那是躲得比誰都快啊,今日倒是有些意思。
「難道是故意找茬的?」烈重淵挑眉看向軒轅天心,眼中有着什麼在跳動。
軒轅天心瞥了一眼有些蠢蠢欲動地烈重淵,側身微微撩開了車窗的帘子看了出去。
只見鬧哄哄的大街上此時停了不少的人在圍觀,而在他們馬車的一旁,一名身着艷麗紗裙的女人此時正死死抱着懷裏一名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正苦苦哀求着身邊的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
這個模樣看上去可不像是來找茬的……
軒轅天心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一幕,也沒有出聲打擾,只是聽着那女人一邊哭哭啼啼的哀求,雖然斷斷續續,但聽了一會兒後也聽出了個大概。
「我求求你,喜鵲還是個孩子,怎麼能將她送去那種地方?我會努力賺錢的,我一定努力賺錢,所以你不要將喜鵲再送去那種地方了吧……」女子一邊抱着懷裏的小姑娘,一邊跪着對男人哀求。
哪知男人的臉上卻沒有半分動容,道:「你現在都人老珠黃了,還能賺什麼錢?靠你賺的那些錢,家裏根本揭不開鍋了,一個丫頭片子而已,有虎頭重要嗎?」
「可喜鵲還是個孩子啊,哪怕是讓她去當個小丫頭,也比賣進那種地方好啊。」
「你少給我說這些,虎頭馬上要到上學堂的年紀了,若是耽誤了怎麼辦?將人給我。」
見男人伸手過來搶人,女人死死抱住懷裏的小姑娘,歇斯底里地道:「不行,說什麼都不行。」一雙眼睛紅腫,死死盯着男人,「我這一輩子已經算是毀了,但是卻不能讓我的女兒也毀了,你還是不是人?喜鵲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麼忍心將她一個好好的姑娘送去青樓這種地方?當年你說家裏窮,將我送去青樓也罷了,我認命,但是虎毒不食子,你連自己的女兒也要送去青樓,你還是人嗎?」
『嘩——!』
聽到這裏,四周看熱鬧的人群譁然了,沒有搞清楚狀況的人也終於搞清楚了。
原來這是一家三口啊,一個當丈夫的居然將自己的妻子送去了青樓不說,如今連自己的女兒都要送去青樓。
一時之間,所有人看着男人的目光中都充滿了鄙夷。
似乎是察覺到了眾人鄙夷的目光,男人覺得沒了面子,神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也不管女子如何阻攔,便是上前去要搶人,怒聲道:「她是我的女兒,我想怎麼做怎麼做,更何況我又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兒子,你顧着女兒,難道連兒子都不管了嗎?」
說着開始去拉扯女子懷中的小姑娘,而後者似乎也被嚇壞了,只是一邊哭着一邊抱着自己的娘親不鬆手。
車廂內,弄清楚事情的經過的軒轅天心此時小臉上也是冷冰冰的一片,即便是烈重淵和燕君折都能感覺到她身上所散發的冰冷殺氣。
『唰——!』
車帘子晃動了一瞬,原本還坐在車內的軒轅天心已經快速地鑽了出去。
此時軒轅天心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的一場鬧劇,然後快速伸手從旁邊秋棠的手中抽過了馬鞭,紅唇勾出一抹冷冽地幅度,抬手便是一鞭子對着那個男人抽了過去。
本來是一個普通人,既然是聽到鞭子抽過來的動靜也沒法閃開,所以四周眾人只聽得『啪』地一聲鞭子響,剛剛還惡聲惡氣的男人立刻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都被這一鞭子給抽得趴在了地上。
看着那男人背上一道血淋淋的鞭痕,又看了看馬車上揮出鞭子且神色冷冽的軒轅天心,四周圍觀的眾人齊齊打了一個哆嗦。
男人趴在地上哀嚎,軒轅天心卻連目光都沒有動一下,垂眸淡漠地看着他,冷笑道:「瞎了你的狗眼了嗎?連我的馬車也敢衝撞?」
原本四周人群還沒怎麼注意到這眼前的馬車有特別的,但經過軒轅天心這麼一說,眾人這才仔細看向馬車,當瞧得馬車車廂上屬於妖王府的圖騰後,這裏在場的眾人都是臉色一變,看着那個倒地哀嚎的男人也是給出了同情的目光。
那可是妖王府的馬車啊!至於這個用鞭子抽人的小姑娘,毫無疑問便是那位妖王府未來的小王妃了。
這到底是撞了什麼狗屎運,才會撞到她的馬車上去啊。
至於那剛剛還在地上打滾哀嚎的男人此時也被嚇蒙了,雖然疼得表情扭曲,但還是掙扎着爬了起來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哆哆嗦嗦地道:「小王妃饒命,草民不知道是小王妃的座駕,驚擾了小王妃,草民不是有意的,還請小王妃饒命啊。」
「不是有意的?」軒轅天心聞言挑眉,笑了:「那你便是故意的。」
「這……」男子臉上一白,看着軒轅天心冷厲的目光,卻是連話都說不清楚般,「不是,草民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破了膽,慌亂間他居然一直身邊的女子,道:「是她,是她突然衝出衝撞了馬車,跟草民沒有任何的關係啊。」
瞧得這男人居然如此孬種的作法,軒轅天心的眼中立刻閃過一抹厭惡,似不願意再看他一眼般,微微側頭看向一旁的母女二人,但聲音比起之前的冷冽卻要柔和了幾分。
「你為何會突然衝出來?知不知道若是剛剛勒馬不及時,你很有可能會死在這馬車下?」
那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心灰意冷還是怎麼的,這會兒見軒轅天心問來也沒有了懦弱,先是恭恭敬敬地對着軒轅天心磕了一個頭,聲音微微發顫地道:「小王妃,是民婦驚擾了您的座駕,還請小王妃大人有大量,放過別的不相干的人吧。」
軒轅天心垂眸看着她不語,直到半晌後,方才問道:「那你呢?放過別的人?那你怎麼辦?」
「民婦一人承擔,只要小王妃饒過他們,民婦可以以死謝罪。」女人道。
「呵。」軒轅天心笑了,看着馬車下磕頭的女人,道:「你若死了你可想過你懷中的女兒?你在或許還能成為她唯一的避風港,而你一旦不在了,那她可怎麼辦?」
那女人聞言身子一抖,緩緩抬起頭來,眼中卻沒有任何的神采,悽苦道:「還能怎麼辦?即便我不死,我也沒有能力護住她。」說着側頭看向身邊的女兒,哭道:「只能怪我們命不好。」
「命不好改命,認命什麼的可不是解決的辦法。」軒轅天心突然跳下了馬車,一把將女人給扶了起來,然後瞥了一眼一旁瑟瑟發抖的男人,道:「為了這麼一個男人,你認命了?」
那女子聞言一愣,軒轅天心側眸看向她,道:「我聽你說話倒是想讀過書的人,即便是再落魄也不至於落入青樓,是他將你給賣進去的?」
女子聞言咬唇不語,軒轅天心搖頭:「如今我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要繼續待在青樓賺錢養家呢?還是離開這種無情無義的男人?」
「小王妃……」那女子還沒說話,一旁跪在地上的男人卻是臉色大變,「小王妃,這是草民的家務事,小王妃即便身份尊貴,但也不能挑唆草民的妻子啊……」
「妻子?」軒轅天心一眼斜了過去,冷笑:「一個連妻子都能賣入青樓的人,你怎敢有臉說這話?」
「我觀你這身打扮似乎也是個讀書人吧?」軒轅天心繼續道:「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居然靠自己的妻子賣身的錢來過活,你倒是一個吃軟飯吃得最獨特的人了。」
「小王妃……」那男人臉上一白,跟着一青,卻張了張口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軒轅天心似懶得再看他一眼,將目光往四周一掃,沉聲道:「我從前聽過這麼一句話,一個男人除了要守住自己腳下的土地,還要能護住懷裏的女人。守住自己的腳下的土地或許對有些人來說太困難了些,但是作為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還親手將妻子賣入了青樓,你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個男人?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想着賣入青樓,你又怎敢說自己是個父親?」
「一個連丈夫、父親都做不好的人,你又何必當男人?」軒轅天心垂眸再次看向腳邊的男子,沉聲冷笑:「別說什麼為了兒子的話,你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簡直是愚蠢,若你當真是為了兒子着想,該自己去外面賺錢養家,靠一個女人賣身的錢來養活你們,你作為一個男人又怎麼好意思活在這個世上?!」
這…這是什麼話?
那男人嚇得身子一軟,再次癱坐在地上,莫非這個小王妃還想要殺了自己不成?
瞧得軒轅天心那冰冷的目光,男子立刻驚恐地磕頭求饒:「小王妃說的是,小人不配為丈夫,也不配為父親,還請小王妃饒過小人一命啊……」
看着男子一邊痛哭流涕的求饒,一邊不斷地磕頭,軒轅天心側頭看向身邊的女子,挑眉道:「這樣的男人,你覺得你和你的女兒跟着他可還有什麼出路?」
女子本來心灰意冷,如今瞧得男人這般模樣,臉上的神色更是麻木了幾分,只死死抱着懷中的女兒,搖頭道:「民婦不想跟着他了,不僅是為了自己,更為了我的女兒。」
「那你的兒子呢?」軒轅天心問道。
「虎頭他……」女子臉上閃過一抹複雜,搖頭:「虎頭並不是民婦的親生兒子,而是家中……」似想起了什麼般,將剩下的話又吞了回去,然後猛地對軒轅天心跪了下去,磕頭道:「小王妃,民婦懇求小王妃做主,讓民婦跟他合離,這一輩子我算是毀了,但是為了我的女兒,我也不能倒下去。」
「你的賣身契可還在青樓?」軒轅天心沒有讓她繼續磕下去,而是再次將她一把給拉了起來,「既然是為了女兒,青樓那種地方也不適合你再待下去,而你也決心跟他合離,那麼不如便進我妖王府某個什麼差事吧。」話落,看了她懷中的小姑娘一眼,繼續道:「將你的女兒一併給帶入府中也可以。」
當聽得軒轅天心居然要她進入妖王府後,那女人麻木的臉龐上終於有了一絲神色,似大喜過望般,想要繼續跪下磕頭,卻被軒轅天心再次制止。
「多謝小王妃,多謝小王妃……」
「秋秋。」軒轅天心搖了搖頭,側身看向秋棠。
秋棠聞言立刻恭敬道:「小王妃放心,她們的事情屬下會立刻安排。」
「還有她的和離書和賣身契。」軒轅天心提醒。
「屬下明白。」秋棠點頭,然後突然拍了拍手,暗處立刻跳出兩個暗衛,道:「將她們先帶回去。」
直到將母女二人帶走,軒轅天心這才看向地上已經癱出一團的男人,冷聲道:「至於你該怎麼做你應該明白吧?本王妃一向喜歡聰明的人,可別讓我動手啊。」
話落,不再看男人一眼,轉身上了馬車,「秋秋,趕車走了。」
秋棠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同為男人,他也一樣看不起這吃軟飯的貨色。
妖王府的馬車晃晃離開,直到馬車拐角沒了影,四周看熱鬧的人群才繼續談論起來。
但不管怎麼討論,卻沒人去同情那個男人一下,都是在說妖王妃如何如何的心善。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6s 4.003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