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注視下,唐溪走上前伸手在少年身上點了點,片刻功夫,後者似乎不那麼痛苦了,面色漸漸緩和了過來,方康泰見狀終於舒了一口氣。
「這點小手段只能緩解疼痛,起不到治療效果的。」唐溪說完,收手起身道:「方東家若想我出手,請將明溪館恢復原樣。」
她知道剛才那一手絕對讓方康泰出乎意料,不知道他為了想整她,究竟是因此低頭,還是放棄救治兒子的機會?
方康泰猶豫了。
唐溪精準的說出兒子發病的時間,又露了那麼一手,簡直是聞所未聞,這樣的手段,只怕是宮裏的御醫才能做到吧?他就這一個兒子,怎可能有了一線希望還不試試?就算和唐俊卿有什麼恩怨,就算有人出錢找他收拾唐溪,那也先放到一邊,等治好兒子再說!
想到這裏,方康泰一咬牙終於點頭:「好,明溪館一切損失老夫賠償,只要你能夠治好我兒子,一切都好說!」
唐溪眸眼一閃,啟唇道:「苼蘭,清點損失!」
「好嘞,小姐!」
只見小丫頭就在大堂中忙和起來了,眾人看的興奮不已,如此峰迴路轉的好戲真是好長時間沒遇到了!堂堂惠民堂的東家,居然看不出人家小姑娘是個有真本事的大夫,砸了醫館最後還得老老實實的賠償,真是笑死人了!
距離明溪館兩條街後,便是盛京城中最有名的地方之一,只因這條街上有一座最好、最出名、貨品最全、最奢華的私人商鋪——玉珍樓!
玉珍樓出售的東西琳琅滿目,無一不是珍品,一般富貴人家根本用不起,就算是宮裏貴人也會偶爾差太監出宮,來這裏採買的。
玉珍樓最高的第九層上,一個神情冷峻的黑衣男子解開窗口飛來的一隻玲瓏鳥腳上的銅管,從中取出張指甲蓋大點的紙片,看後走到另一側。
精緻的黑色雕花沉香木榻上,慵懶的半躺着一個手持書卷的年輕男子。
一身月白色的常服,看起來並不顯眼,但卻是用最珍貴的玉蠶絲織就。手中的那捲書,更是失傳已久,乃五百年前著名書聖盧元柏親筆所抄的《天道經》,萬金難買!
「少主,前頭喧譁是因為才開的一家醫館……」黑衣男子說明了一遍後,靜默站立,整個人如石柱一般紋絲不動。
「明溪館?女大夫……」
修長的睫毛顫動,露出一雙泛着睿智光芒的眼瞳,細長的眼線勾勒的那雙鳳眼清朗明媚,懶散清閒樣子更是讓見了他的女子為之痴迷沉醉。
「少主,要不要屬下去……」
「不用。」他放下書捲起身,撫平身上的皺褶。再平常不過的動作卻透着一股優雅,一看就知道受過最良好、最嚴格的教育。
唇邊帶着一抹淺淺的弧度,他道:「大皇子那邊如何了?」
黑衣男子點頭:「少主放心,計劃一切順利。」
「他身邊那條忠心的老狗,活得也夠長了。若是讓他親手殺了,只怕有趣的緊!」他口中說着略帶調笑的話,修長的手指卻瞬間緊握,那股深藏的鋒銳從凸顯的關節上爆發出來,原本的柔和明朗頓時改變,整個人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劍。
才眨眼,他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仿佛一切都是幻覺般,如此淡然平和。淺淺的笑容掬在唇角,俊朗幾近完美的臉上,笑的充滿了仁善,還帶着一絲憐憫眾生的慈悲。
「不要大意,你下去吧。」揮手看黑衣男子退下,他徑直來到窗邊,遠眺遙遠處那被人圍的水泄不通的所在,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居然沒察覺,什麼時候盛京城冒出個如此有性格的女大夫了?
明溪館中,損失已經統計出來了,一共五百四十三兩銀子。
「五百多?」方康泰不可置信的大吼了出來。
唐溪淡淡的瞄了他一眼:「桌椅屏風什麼的不值錢,頂多十幾輛銀子,但我那套針灸工具卻是從珍玉樓中購買的,價值五百兩。方東家若是不信,看看上面珍玉樓的獨家標記就知道。」
顫抖着雙手從心腹手中接過幾根被踩得彎曲變形的銀針,還有那底部帶有珍玉樓標記的紫檀木盒,方康泰心都在滴血了。
這臭丫頭,居然將玉珍樓的針灸工具隨隨便便放在大堂抽屜中,害他一時不查砸壞。他動手的時候她為何不說,難不成是故意設計他?
「為令公子治病需要用到針灸,而這套工具又是我平時用順手了的,若是換了別的,萬一效果不好,方東家可不要怪我。」唐溪輕飄飄一句,說的方康泰立即打消了以次充好的想法。
「爹,爹,救救孩兒啊!」少年嚇得忍不住出聲。
「好,就算是玉珍樓的東西,老夫也買給你!」方康泰終於不再猶豫。
方家幾個僕從趕緊打掃明溪館,等收拾乾淨,又在附近的商鋪買來了新的桌椅等物,等弄好一切,去往珍玉樓的人也回來了。
將他自己都捨不得用的針灸工具放在唐溪面前的桌上,方康泰已經壓抑到了爆發的邊緣:「唐大夫,明溪館老夫給你恢復原樣了,玉珍樓的東西也擺在你面前了,還請給我兒治療!」
唐溪微微一笑,白皙如瓷的臉上暈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光彩:「好啊,既然要治,那就請方東家再支付一千兩治療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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