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軍們看着前路走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覷了眼馬上的靜親王,莫不瞧見了親王爺冰冷的美麗臉上流露出的陰殘氣息,令他們個個屏住呼吸。
裕清瀾盯着她的背影,*的馬緩慢地挪動着步子,在她身後跟隨着,薄唇緊抿。
一行人朝靖國將軍府去,引得京城百姓不由好奇地拉長脖子去看,一瞄見有傳聞中冷酷的靜親王時,個個都縮回脖子。
&小姐,怎麼出去了?」開門的是胖嫂,打着哈欠,睡意濃重。
她才打開門,就看到明顯不太愉悅的自家小姐,然後才將門再打開些,就瞪大深藏在雙頰里的眯眯雙眼,看着八小姐身後的高頭大馬與靜親王,還有成隊的禁衛軍。
她非常驚訝地張大嘴:「八小姐,你讓人抓回來的?」
下意識地她有個不好的懷疑,八小姐肯定想趁着小桃小姐成親前晚跑走,然後讓靜親王帶着禁衛軍給抓回來了。
陳八轉頭狠狠瞪了一眼身後僅有一公尺遠的靜親王,然後推着胖嫂進大門,「說什麼破話,我有說要跑的?」
跑什麼?這話一說開,她還有跑的可能性?
胖嫂一聽,戒慎地瞥了眼,靜親王如天人之姿般的臉暗黑得仿佛暴風雨來之前的寧靜,連忙將大門重重地關上,「八小姐,府里都沒人知道你出門了,怎麼靜親王帶着這一大幫子的人來送你回來?」
她斟酌了一下用詞,免得惹惱明顯有點鬱悶的八小姐。
陳八仰頭,對着天空,還是不由得比了個中指,心中鬱悶無比,府中肯定有隱藏着皇帝陛下的暗衛了吧,據聞,皇帝陛下的暗衛由靜親王與睿親王兩位親王掌握的。
&丟面子了。」她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臉,想着自己讓皇城最精銳的禁衛軍押着過街三次,「你說我去訓練禁衛軍,還有沒人聽我的?」
京城的消息比江湖百曉生還厲害,人生的前十二年對此並不熟悉,而後六年的牢頭生涯令她徹底了解京城消息網的強大,不知道江湖百曉生來此,會有啥感想。
胖嫂一臉的同情,「八小姐,你就隨便過過場吧,沒人指望你真能將禁衛軍訓練成的。」她壓低了聲音,自家小姐的能耐只有自己家人了解。
&說的這麼直接,把我的的自尊都打擊了。」陳八非常哀怨以及鬱悶,腦海卻浮過在清王爺看到的東西,「胖嫂,你找個去問一下清王府的人,就是今兒個晚上裕澈喝的酒是哪來的?」
&小姐,你不是想姑爺送你幾壇吧?」胖嫂隨即問道。
她搖搖頭,「不要說是我找人打聽的,你就說是小桃聽了我說了之後她要打聽的,也跟小桃說下,不要穿邦了。」
胖嫂一聽,將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審視了一番,脆地應了一個字,她便回房去,打算明天一早趁着小姐跟姑爺拜堂時拉個知根究底的人問問。
陳八也回八落院,進門時,不由得望向花開正艷的紅梅,心裏暖暖的,微微一笑,平淡的面容竟是抹上一層燦亮之色。
靖國將軍府的大門重重的闔上,靜親王透過厚重的大門,聽着從裏面傳來的隱約聲音,直到聲音再也聽不見,才掉轉馬頭,回睿親王府,身後的禁衛軍也跟着迴轉身,回去禁衛營里待命。
&爺,您回來了?」
國字臉的王富貴侍衛一見靜親王回府,臉部的表情開始有點變化,再不是一副石頭毫無動靜的樣子,幾乎是望眼欲穿。
一眾家僕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一個個跪下迎接着靜親王回府。
裕清瀾微躍身下馬,立即有僕人上前,將高大的駿馬牽走,微一點頭,抬眼睨向他,深沉的冷眸里多了些情緒,卻沒有說話,直接走進了攬月樓。
王富貴連忙吩咐着僕人送來熱茶,端着熱茶就跟着進攬月樓,等待着王爺坐下,給王爺沏好茶,恭敬地開始回稟,「王爺,府里的十八房小妾夫人們全打發走了,一共花去十萬兩銀子,以後她們跟王爺毫不相干,也不會有人再說起王府里有十八房小妾的舊事。」
有幾個不願走的,也用強硬手段給弄出王府,給了一筆銀子,以後均與王府無關。
&靜親王淡淡地應着,似乎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喝着王富貴倒好的茶,淺淺啜飲。「以後若是再有人送女人給睿親王,都給本王給警告一翻。」
&的知道了。」王富貴後退幾步,才轉身走出獨具一格的攬月樓。
正文第四十三章
一大清早,天才朦朦亮,鞭炮聲震天欲聾,驚醒了凌晨才睡去的陳八,一時間也不知自己身在哪裏,迷茫的眼睛盯着房間裏的擺設,盯着頭頂的縵帳,看了好一會,才慢慢地確定是在自己家裏。
坐起身,她揉揉雙眼,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下床,趿着雙拖鞋。
&婢恭請凰長公主聖安!」
她披散着長發,衣衫凌亂,想去房外喊幾個宮婢給自己打扮一下,好送小桃出門,上次進皇宮去參加夜宴,就是幾個宮婢給弄的,不錯的打扮。
一打開,門外站了一整排的淺粉色宮婢,一見她開門,連忙輕盈有禮地福身給她請安。
她揮揮手,示意她們平身,眼睛四下里搜尋府里的人,結果只看到一個人,回她的僅僅是個背影,她回頭看了看一群整齊的宮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還是揉揉雙眼。
&前派來的宮婢們已經都去為新娘子梳妝,皇后就吩咐奴婢們前來為長公主殿下梳妝,長公主殿下,皇帝陛下吩咐了,讓長公主殿下送新娘出將軍府後去皇宮。」看樣子是帶領這一般宮婢的女官,身着粉色的宮裝,微微福了福身,態度恭敬。
陳八聽着,又打了個哈欠,連忙又用手掩住,目光略微掃過這些宮婢,一個個眉目謙和,對她的粗魯動作視而不見,「還沒有送人出嫁過,都不知道怎麼做的。」
&切有禮儀嬤嬤的,長公主殿下不用心慌。」女官輕言淺語,熟練着指揮起手下的一幫宮婢。
漱口,洗臉,畫妝,梳頭。
銅鏡里的模糊影子令陳八覺得非常的陌生,不由得腹誹:女人打扮真是可怕的事,也能把她裝扮得看上去清秀模樣。
長長的、華麗的公主袍,眼看着就要往她身上穿,她眉頭淺淺皺起,微微遲疑了一下,拿眼看向眉眼溫和的女官,「先把我衣櫥里紫色的裙子拿出來吧,這個等會進宮時再穿。」
小桃是她惟一的親人,她總不能以皇朝長公主的名義送她出嫁吧,這一時刻,她只是陳家的第八女,身為新娘的姑姑。
女官微一遲疑,卻又連忙接受,「奴婢遵命。」
陳家的祠堂前站着一身紅色嫁衣的陳桃源,回過身望着緩緩走來的姑姑,揚眉一笑,兩人攜手進去了祠堂,將一切阻隔在外。
陳管家點好了香,遞給陳家僅有的兩位小姐,「從今以後再不會有陳家人踏入此地,八小姐和桃小姐上最後一炷香,讓陳家的烈祖烈宗安心吧!」
他的聲音里有點哽咽,望着幾排的牌位,心中悽然,眼前浮現的是曾經與老爺一起共赴邊疆的豪情壯志,此生,他們不白活,為國血酒沙場,男兒壯志,終不悔!
兩人齊齊上香,又齊齊跪下,足足磕了九個重重的頭,才起身,後面跟着的是陳管家,將祠堂的大門深深鎖上。
三個人都沒有回頭,都不忍回頭。
當清王爺來迎娶陳桃源,一身的紅色喜服,襯得蒼白的臉有些嫣紅,神仙般的清雅面容喜氣洋洋,將已蓋上紅頭巾的陳桃源抱出靖國將軍府,放入花轎里,再騎上高大白色駿馬,領着龐大的迎親隊伍準備繞城三圈。
炮竹聲震天欲聾,嗩吶聲嘶力竭,迎親隊伍走出好遠,猶似在耳邊。
陳八覺得有點惆悵,一直送到府門口,看着隊伍慢慢走遠,直到再也看不見才收回視線,從一群哭得老淚縱橫的老家人中拉出陳管家。
&叔,把府里值錢的東西都去當掉吧。」
陳管家一愣,眼淚還徘徊在眼眶裏,要掉不掉的,「府里全是御賜之物,不能當吧?」他反應過來,立即恢復精明本性,用袖子插去眼淚。
把御賜之物當了,要是上頭怪罪下來,再加上若是有些人推波助瀾一下的,罪名可是不小的。
&叔,明着不能來,暗地裏總行吧,價錢方面你看着辦,合適就行。」她的目光掠過偌大的府邸,空蕩蕩的,找不出半點銀子,不好意思見人!
小桃的嫁妝靖國將軍府根本沒有銀子可以*辦,幸虧是皇帝陛下賜的婚,早有宗人府辦好一切嫁妝。
&桃就教你們照顧了。「
&小姐的事,請八小姐放心。」陳管家也是爽快人,「八小姐,你怎麼辦?」卻不得不為她以後的事擔心起來。
她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天下之大,我哪不能去?」誰想攔住她,也不是容易的事,她對自己可自信着呢,不是她吹,當今江湖還找不出十個與她能打成平手的人!練武奇才不是白說的。
&里就交給你了,待會我就進宮,將軍府是不會再回來的。還有我記得小桃院落里有埋着女兒紅的,你挖出來帶去清王府。」
女兒紅,對頭,是大哥埋下的,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好象也是有的,也是自己的院落里,大哥說的。
陳管家點點頭,算是接下一切,轉身便將還在哭的老家人們全拉走,小心避開宮婢的耳目,打點着府里能換成錢的物品來。
相較於前晚的夜宴,今天陳八裝扮得更加正式,從頭到腳,只能用華貴形容,沉重的公主冠又差點壓壞她的脖子,龐大的、令人眩暈的長公主儀仗隊從靖國將軍府一直擺了足足有百來米長。
她如同嬌弱的洋娃娃般被扶上車輦,正襟危坐着,帶着鎏金的指套,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淺藍色的公主長袍,讓她看上去不怒而威,眉眼間卻是多了幾分溫和,長長的流蘇曳地,擋住百姓們好奇的目光,沿路過去,密密麻麻的百姓們爭先恐後地想從長長的流蘇中看出個究竟來。
森嚴的皇城,難得染上一層喜氣,連守護皇城的禁衛軍也是滿面喜氣,依然不忘記緊守職責,持槍守衛着宮門。
凰長公主的車輦緩慢地通過京城大道,*巍巍的皇城。
&婢們恭迎凰長公主殿下!」
跪倒一地的宮婢與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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