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頭上的傷,霍衍之被萬御醫勒令罷朝休息三天。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期間,一點腦子都不能用,不能百~萬\小!說,不能看摺子,不能下棋,連內閣朝臣都最好不必見。
霍衍之性子跳脫,原本還覺得有了難得的三日假期,日子定然能過得美滋滋的。
可,有了萬御醫的這些醫囑,加上太后每日遣來一次的宮人問詢,再加上皇后每天早上過來報道時的「女夫子」勸誡之語,愣是將趙久福這個混賬奴婢給拉到了他們那邊的陣營,每天嚴防死守着不讓他做這做那,以至於霍衍之的假期過得無聊透頂!
初二那日溜去御苑圍觀花神祭,還是他磨破了嘴皮子才為自己爭來的「福利」,趙久福這傢伙還給他額頭上了點粉,美其名曰要維持陛下的帝王氣度,加上後來撞見的「鬥雞」一幕,攪得他興致索然。
到了最後這一日,他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頭也不暈了,眼睛也好使了。
霍衍之想着,下午去看望他的愛妃,一起用個晚膳,然後再回來看幾本這三天積壓的摺子,為明天的大朝會準備下,省得一開口就在閣老們面前露怯。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去了一趟上陽宮,竟又扯出個關係到他近來十分看好的軍中新秀孫良才將軍的陳年舊案!
如今朝廷上幾乎都是先帝朝留下的老臣子,似乎還有些黨派林立的跡象,令他頗覺掣肘。
武將們還好說,畢竟這兩年國內沒什麼戰事,只有他剛登基那年北狄人蠢蠢欲動,在邊關搞了一回事。
不過,很幸運的是,那年不知是不是北狄國運也不大好,他們的王也老死了,幾個王子立馬開始內鬥,這一斗就是大半年,愣是給南邊的大齊留出了足夠的喘息時間。而後北狄再次來襲時,大齊早有準備,更牢牢守住了邊城,北狄人只能悻悻而退。
文官們就比較麻煩了,尤其是內閣的六位閣老。
霍衍之最煩的就是,他們喜歡對着他掉書袋,一副好為人師的樣子對他的決策指指點點,總讓他覺着自己還是個孩子,而非即將弱冠的帝王。
其實,霍衍之從小就沒被當做皇位繼承人培養過,他的同胞長兄是皇長子,生母是家世貴重的德妃,且中宮無主,怎麼看都是他的長兄繼位可能性更大。故而,一直到他十三歲那年為止,霍衍之的人生目標都是做個富貴閒王。
沒想到,他那新婚不久的長兄突然病逝,只留下個遺腹子,他的父皇母妃才重新將他看在了眼裏,並驚覺這個平時跟隱形人似的兒子其實生得很像他的祖父。
即便如此,霍衍之為長兄之死悲痛過後,很快就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
要保護母妃,保護長兄的遺腹子,他就必須坐上皇位,就必須用盡一切去討他父皇的歡心,這其中當然就包括了各種臨時抱佛腳的時政策論學習。
經過這五年的理論學習和實操,霍衍之已經越來越像一個帝王。
這就意味着,他開始對先帝留給他的那些輔政老臣不大滿意了!
想要換下這些討厭的大臣,當然是不可能的,他也只能偷偷摸摸利用春闈夾帶私貨,但時日尚短,見效甚微。
文官入朝低、升職慢,即便是被他欽點的什麼狀元榜眼,多半都還在翰林院編書呢。按慣例,這些都是朝廷的儲備人才,磨礪得差不多了就到六部繼續當小官練手,或是放幾年外任再回京。回來之後照樣是在六部刷資歷,怎麼也得四十歲才能爬上侍郎、尚書這樣的一二把手位置。就更別提入閣了,那都是鬍子花白的老頭們的專利!
總之,想要在文官裏頭提拔出一個舉足輕重的心腹,時間成本太高。
於是,霍衍之就把主意打到了執掌兵權的武將那邊。
原因很簡單,武將升職比文官快多了,而兵權從來都是皇權最倚仗的利器!
先帝時,就有個邊城的馬奴小子,在一次戰役中神出鬼沒地摸進了北狄人的軍帳,並帶着那什麼左親王的頭回來,立馬被封了個三品將軍。而後又帶兵出征南疆,活捉並勸降了南疆首領,先帝龍顏大悅直接給封了一品膘騎大將軍。前前後後,從馬奴到普通士兵再到一品大將,也不過花了五年時間不到!
據霍衍之所知,孫良才是個無黨無派的人,去年入冬時在跟北狄人的摩擦中立了兩次小功,可以說是十分適合他拉攏的人選。
要是孫采女沒死就好了,可偏偏還死得似乎有些蹊蹺!
而且,孫家已經折了個女兒在宮裏,恐怕短期內也不可能再送人入宮。這個最方便快捷的示好方法直接被宣告了死刑……
霍衍之頭疼萬分,連晚飯都沒吃下幾口,就泄憤似的將自己埋進了摺子堆里。
他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可趙久福這七竅玲瓏心卻在寂靜的夜色里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奇怪,今兒個安靜得有些過分了,那丫頭沒來提鈴麼?該不會是病了吧?」
趙久福找小徒弟王德喜一問,才知道,原來止薇被皇后罰去了浣衣局做事。
二十四局中,也唯有浣衣局不在內宮,而是在外皇城的一角。浣衣局的宮人無令不得擅自出入,更別提是進內宮了。
「怪不得……呵,馬功明那個老小子的心思,看來這下子要泡湯咯~」
王德喜賠着笑道:「師傅說的是,咱們陛下是什麼人,哪裏是隨便什麼庸脂俗粉都看得上的?馬公公想獻媚邀寵,看人的眼光卻糟糕得很……」
趙久福笑了笑,小眼睛一眯,便叫王德喜附耳過來,如此這般說了幾句。
王德喜有些詫異,衝口而出:「師傅,陛下的意思莫非是,要徹查?」
趙久福瞪了他一眼,他便受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主子的心思也是咱們能妄自揣測的?讓你去查,你便乖乖去查,查到什麼回來稟告主子便是了。即便是查不出來什麼,在主子跟前也得有話說。明白了嗎?」
王德喜噯了一聲,連忙表示明兒就去那位倒霉催的采女住過的披香殿查起。
夜色寂寂,唯有一彎細瘦的新月高懸,宛若高高在上的神女正面無表情地透過那彎眸子俯視眾生。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霍衍之才終於記起,似乎有個小宮女被罰了提鈴,可這幾夜一點動靜都沒。
他隨口問趙久福:「外頭安靜得很,可別是躲懶不來了吧?」語氣里甚至還有點怨懟,儼然要以偷懶的罪名再治一治對方。
趙久福掩下眼裏的詫異之色,很快將止薇去了浣衣局一事老實道來。
霍衍之哦了一聲,沒抬頭:「皇后下的令?是因着什麼緣故?」
趙久福道:「說是疏忽職守,辦事不力,又和同僚爭風吃醋,以至於釀出了花神祭上的岔子……」
霍衍之便有些皺眉,隨手將摺子丟開一旁。
「爭風吃醋?這裏頭又是個什麼故事?」
趙久福只能絞盡腦汁地回憶着細節,並努力將這故事講得娓娓動聽。
然而,聽故事的人不大滿意:「皇后也是的,自己的人沒把好關子,出了事就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罷了,反正那宮人心思似乎有些雜,去浣衣局也不是壞事。」
說罷,霍衍之便將此事拋開一旁,又開始琢磨起了今年春闈的主考官人選。
趙久福心裏嘖了一聲,暗道,還以為那止薇姑娘是個有福氣的,還能讓陛下記起她一刻來,沒想到,陛下壓根好像對她沒那個意思。
「好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要這麼折在浣衣局那個鬼地方了……」
趙久福唏噓着出來,正好見着消失了一整天的小徒弟王德喜。
「事情辦得如何了?」
王德喜嘿嘿一笑:「跑了一整天,連口水都沒喝,師傅且容我填填肚子唄?」
趙久福笑罵:「你這皮小子,又想來在老子跟前裝可憐?就你如今的身價,往哪兒去不是被巴結奉承着呀,還有人敢不給你口水喝?」
「好師傅,您可別這麼說,徒弟算哪個牌面上的人啊,平日裏不還是仗着陛下和師傅給的體面嘛~~」
兩人插科打諢了幾句,便躲到了一旁的暗處竊竊私語。
王德喜道:「不過,今兒徒弟還真碰到了個一點面子不給的奇人,您猜是誰?」
趙久福靜靜地看着他不說話,只有臉頰上那微微抽搐着的肥肉在向他發出警告。
「咳咳,事情是這樣的,那個孫采女之前不是住在披香殿嘛,我過去想找人問問,結果那兒根本沒人,一推門進去都是土。誒,聽說孫采女去了之後,那兒就沒住過人,其他偏殿裏的兩位小主都搬了出去,估計是嫌晦氣?」
「我七彎八拐地才問到,原來伺候孫采女的一個貼身宮人,叫做欣兒的,在孫采女病逝後就被打發去了浣衣局。然後不到半年,您猜怎麼着?人死啦,也是病死的,這對主僕確實有些倒霉,死得前後腳的~」
「對了,我今兒還在那邊碰到那個止薇了,嘖嘖嘖,洗衣服洗得手都變凍蘿蔔了,怪可憐的。她見着我還跑過來,跟我說她離不了浣衣局,托我去跟慎刑司跟馬公公說一聲,那罰是不是銷了還是先記着~哈哈,您說她是不是挺有意思的?還記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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