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子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怒火。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他已經許久沒有化妝,今天畢竟是去見老朋友,他也不好怠慢,所以小小地修飾了一下。他換了一身貼身西裝,一頭長髮束起,扎了一個高馬尾,隨意地落在腦後,額前兩縷髮絲垂落,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清冷。他已經懶得在照鏡子確認一下自己的形象,看着那張臉,只會讓他生厭,所以他直接離開了那幽深的洞穴。
花溪子是個北方人,少有地感受到了南方颱風天氣的肆虐,那陣陣風,吹得他銀髮亂舞,馬尾扎得再緊也被吹鬆了,他沒有去理會,自顧自地在大街上慢慢地走。街道上若有其他行人,他這副模樣,分分鐘就會在網上躥紅,上哪兒找一個被吹亂髮型還美得一塌糊塗的女人?哦,不,是男人。
按着殷不正發來的地圖,花溪子找到了那家酒店,沒有人發現他,他也不想被人發現,他就這麼不知不覺地走了進去,推開了房門,「你唱歌真難聽。」剛進門,花溪子便毫不留情地留下了這麼一句話,生生地澆滅了殷不正哼歌的熱情,敢這麼對他說話的,世界上沒幾個,但花溪子偏偏是其中一個,而且是最敢這麼說的一個。
殷不正無趣地閉上了嘴,指了指已經給花溪子斟好的茶,「吶,你最喜歡的龍井。」
花溪子摸了摸茶杯,毫不猶豫地倒掉了,自己斟了一杯,「茶都涼了。」
「你自己不能加熱啊,每次見你都一副臭臉,我又沒欠你錢,真是看着眼冤。」殷不正沒好氣地說道,花溪子的確是他老朋友,卻是他最不想見的老朋友,一個最愛最官的人,和一個最不像官的人,或許早早便決定了他們的關係不會好到哪裏去。
伴着兩人的充滿火氣的吵架聲,一道快門聲突然響起,毫無預兆地出現,讓兩人都閉上了嘴,循聲望去。只見郭茂峰拿着單反正對着他們,手指輕按快門,又是一張照片。
「你們要不要看看自己剛才那滑稽的嘴臉?兩個加起來兩三百歲的人,還吵架,幼不幼稚。」郭茂峰一邊看着剛才拍的照片,一邊說道,突然他發現自己說的話好像沒什麼可信度,因為花溪子就是吵架的時候,也不影響他的美麗。他只好把照片刪了,因為這照片呈現出來的效果和事實相差太多。
見到郭茂峰來了,殷不正的臉上才多了一些笑容,「老郭,你什麼時候開始玩起攝影了?讓我看看你拍的怎麼樣?」
「算了吧,刪了。」郭茂峰落座,拿起面前的茶一飲而盡,也不管涼沒涼,反正他只是用來解渴的而已。
「好端端地,為啥刪了呢?」殷不正問道。
「沒辦法,照片看上去就像是你在欺負小花,不得不說,長得好看,是一種天賦,是一種不可否認的優勢,你認了吧。」郭茂峰嘆着氣拍了拍殷不正的肩膀。
也許其他方面,殷不正會不服氣,但就長得好看不好看這個問題,他是一點脾氣也沒有的。
在收到殷不正邀請後,郭茂峰便來了。他其實離得要比花溪子近,但耐不住沿途風景不錯,他忍不住駐足觀望,拍了些照片,才耽誤了時間。但他也沒想過抱歉什麼的,他是來見老朋友,又不是來外交談生意,自然要隨性一點。
郭茂峰一邊給自己斟茶,一邊問道:「老白和老安怎麼死的?」
殷不正和花溪子都愣了愣,他們的老朋友今天似乎有些急,這可不像一個外交官應有的話題切入方式。郭茂峰又喝了一杯茶,望着殷不正,正在等回答。他自然知道兩人被自己反常的態度驚了一下,但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來敘舊,他只想解決問題,好繼續他的旅行。
「不知道。官方給的解釋,壽終正寢。老祖已經決定在下個月給他們一起大葬,以長老院最高規格的葬禮下葬。」殷不正說道。
花溪子冷聲道:「壽終正寢?那兩個老不死,怎麼可能死的這麼早,我們都還活着,他們就捨得去死了?靈道子倒是找了一個好藉口。不過是為了殺人滅口,埋藏當年那件骯髒事而已。這麼點小伎倆,你難道看不懂?」
殷不正黑着臉,說道:「我當然知道這是扯淡。老白死了的消息傳出來後,我就去調查了,但消息封得很死,而且這事兒是老巫婆再辦,我也沒什麼辦法查的太深。對了,老巫婆現在是可是副盟主,還是長老院的大長老。」
郭茂峰眉毛一挑,剛舉起的茶被眉間散發的冷意冰住了,他放下茶杯,喃喃道:「老巫婆應該是在幫我們。」
「什麼意思?」
「老祖既然要借刀殺人,那自然不會去找我們都熟悉的人。但我們在官場呆了這麼久,除了一些新人不太熟之外,其他人就算不認識,也心裏有個底。所以,老祖找的只能是新人。你覺得新人殺死我們只需要一個月?」郭茂峰笑道。
花溪子說道:「一個月後辦葬禮,就是老巫婆在給我們報信兒了,她要我發現不對,然後抱團。逼殺手現身,面對的將是我們共同的怒火。可惜你這個最早知道消息的傢伙,腦子太笨,白百害死了老安。壽終正寢這麼扯淡的解釋,你都能信?你應該早點通知我們。」
殷不正被說得一句話也反駁不了,只能連喝了三杯茶,壓下心中的不悅,說道:「算我錯了,那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守株待兔唄!新兵蛋子也能威脅到我們?」天上山。
這是通往靈道盟總部空中城的必經之路,隱於塵世中,終日大雪覆蓋,卻有滿山青松挺立,白色和綠色交相輝映,一深一淺,衝撞融合,讓這座山看上去就是生命與死亡的結合體,在風雪中,那一顆顆青松,嘲笑着每一個登山的人。山巔有一條長長的階梯,走上去,便能到達空中城。這階梯是非戰區域,沒有人可以在這裏動手,不論你地位多高,都會受到靈道盟執法部門的處置。
今天是給白刑和安景兩位大佬級人物安葬的日子,據說,兩位長老的屍體已經被火化,而安然的內臟都交由科研部進行研究。網上甚至傳開了他們的遺書,上面每一句話都充斥着對靈道盟的忠誠,對異靈界未來的美好展望,甚至還提到了新生代的領頭羊,鏡司一干人,對他們提出了鼓勵和鞭策。讓人們看到了一個心系異靈界,有着高尚節操的老者形象。一時間,白刑和安景成了每個異靈人心目中的偶像。一時間,靈道盟的司法院和圖書館都收到了來自各地的哀悼信還有簡歷,大家都想成為這兩位已逝老人的接班人。
張月坐在一顆青松上,靠着樹幹,兩條腿懸空優哉游哉地晃蕩,雙手捧着一抔雪,在捏着雪人玩。他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很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忘了是多少天了,只知道今天他便能看到獵物的到來。當然,來的會是強大的獵物,一個不小心,也有可能自己成了獵物。張月小心翼翼地勾出雪人的眼睛,誰想一陣狂風一吹,一團雪從上方的樹幹掉下來,正好砸在張月手裏的雪人上,將它砸了個稀巴爛。
張月無奈地甩了甩手,把手上的雪花甩乾淨,呼了一口熱氣,融掉手上的冰霜,重新看向了遠方,許許多多的人影從他視野中掠過,都是趕來參加葬禮的人,有年輕人,也有老人,大多都是抱團聚在一起。一行行腳印在雪地上向前延伸,後邊又被捲起的風雪淹沒,以至於腳印一直保持着一個長度往上爬。
……
花溪子帶着一個花旦面具,銀髮與這裏的雪幾乎要融為一體,即使遮住了面容,那一舉一動也帶着傾國傾城的氣質,惹得路人的目光沒少往他身上落下。這讓殷不正和郭茂峰都很無奈,兩人都是掩藏了真容,希望能在這條路上做一個不顯眼的路人,但耐不住花溪子的魅力,跟在他身邊,走到哪兒都是焦點。
對此,花溪子也沒有感到抱歉,他依舊淡然地走着自己的路。殷不正和郭茂峰也只能心裏苦笑,總不能因為這個就分開行動,他們要面對可是未知的殺手,雖然很大可能是年輕人,但年輕人是最擅長創造奇蹟的人群,他們縱使仗着活多了一些歲月,可以擺擺架子,也不敢真的那般驕傲。所以,不管怎麼樣,他們三人一定不能分開,白刑和安景就是最好的例子,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他們?
……
樹幹上,張月摘掉眼鏡,捏了捏眉心,眯成縫的眼睛緩緩睜大,黑白瞳直視着遠方,以他為中心,周遭的空氣發生了詭秘的波動。他從樹幹上站了起來,靈魂力散開,連接到六個點上,在那裏埋伏着他的夥伴們。
一道有些慵懶的聲音在鏡司每個人的腦海里響起,「獵物落網了。開始準備吧!」
「這貨是不是剛睡醒啊?」
「不知道,我感覺有點懸。」
「……」
聽着眾人的議論,張月有些無奈,只好清了清嗓子,重新說道:「我很清醒,趕緊做好準備吧!」
「這調調才是要獵人的氣質嘛!」
「來吧來吧!」
……
花溪子三人一點也不急,不像周圍的行人那般步伐匆匆,生怕遲到了會遭人詬病。他們更像是來旅遊,時而在某棵青松下駐足,郭茂峰拿出相機,找了半天的角度,最後不滿地搖搖頭,放下相機一聲不吭便往前走。殷不正和花溪子倒也不惱,跟着郭茂峰走走停停。有時,殷不正興致來了,還會拉着郭茂峰讓他給自己和花溪子拍一張合照。
隨着深入,周圍的行人已經越來越少了,大多已經超過了他們,爬上了更高,或者已經到達了山巔,正在登梯。他們還在興致勃勃地遊玩,好似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一樣。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周圍變得安靜了,只剩下他們三人的談話聲。行人似乎已經全部上山了。殷不正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金表,說道:「似乎快遲到了,要不要走快點?」
「走了這麼久都沒有動靜,難道他們在更上面?」郭茂峰透過相機的鏡頭觀看着這個世界,漂亮的雪花,蒼勁的樹幹,腳下厚厚的雪層,身後或深或淺的腳印,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正常。
花溪子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他絕美的容顏,他化了妝,戲子妝容,兩瓣紅唇如血一般,輕輕張開,露出兩顆玉白色貝齒,一聲清亮的吟唱從她唇齒間傳出,風雪陡然靜止了一瞬。當聲音停下,風雪才重新開始飄舞,這座山還是一如既往的沉寂,在沒有什麼人的時候。花溪子兩道峨眉粗氣,一雙丹鳳眼,秋水眸透着幾分霧氣,「似乎沒有什麼問題。」
三人有些不敢往上走了,過於正常的環境,往往意味着不正常,但是他們看不出來,這意味着什麼?他們要面對的人,似乎不簡單。這般想着,三人頓時渾身冒了冷汗,不知不覺中,他們竟然產生了怯意,這是戰鬥的大忌諱,未戰先怯,等同於送死。
「是我們想太多了。」郭茂峰苦澀地笑了笑,第一個邁開步子就要踏出去,卻發現身邊的花溪子硬是比自己快了一步,往山上走去。殷不正和郭茂峰兩人對視一笑,快步跟上。三人依舊有說有笑,時而拍照,時而討論着一些閒事兒,絲毫不像是落網的獵物,更像是準備打獵的獵人。
……
「三個人果然膽子要大些。」老黑看着正走向自己的三人,嘟囔道。旁邊奶媽已經跳了出去,隱於風雪中,向那談笑的三人吹去。
這一陣風格外的冷,吹動了花溪子的長髮,在他長長的睫毛上結下了冰霜,片片雪花落在他的頭頂上,輕如紗衣,薄如蟬翼。花溪子捋了捋髮絲,將頭上的雪花飄落,而後纖纖十指,向這陣盤旋的風拂去,動作很輕,像是在撣掉衣服上的灰塵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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