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航 第七節 相逢未相識

    那名少女聽到身後有聲音,回過頭發現了青苔上的大癩蛤蟆烏恩奇。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那名少女沉聲道:「你的身上有極重的詛咒,你不是獸類,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闖進埋劍峪?」

    烏恩奇答道:「我是埋劍峪的常客,來自家的族陵從不用闖。我卻不認得你,你又是什麼人?」

    那名少女遲疑了一下,道歉說:「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我擋了你的路嗎?」

    烏恩奇其實早已無路可走,他向周圍瞧了瞧,在這裏有一座新墳,卻不知是什麼人埋葬在這裏。

    烏恩奇皺眉問:「這是誰的墓?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那名少女輕聲說:「是我丈夫的。」

    烏恩奇怔住了,他上下打量了那名少女,由於是深夜,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憑感覺她應該不會比烏恩奇更年長。

    「對不起,請節哀,是我太失禮了。」

    烏恩奇道了歉以後,他和那名少女誰也沒有再說話,時間不停的流逝,然而新墳前女孩子和癩蛤蟆全都靜默的佇立着,只有呼嘯的風聲在林間迴蕩。

    過了不知多久,那名少女開口道:「我能感覺到,你的身上至少有三重詛咒。誓言之咒,將你從人形變成了獸形。背義之咒,讓你註定要與相親相敬的人決裂;回溯之咒,令你徘徊在過去的時空。你從未來回到現在,又趁夜趕到埋劍峪,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轉告給我嗎?」

    烏恩奇聽了那名少女的話,頓時驚喜交加,他既然回到了過去,他的陽壽自然還沒有用盡。

    「絕妙至極!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一條生路。」烏恩奇情不自禁的說:「羅夏那麼美,她果然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對了,請問現在究竟是何年何月?」

    那名少女說:「現在是太一歷五一四二零年十二月初五。」

    癩蛤蟆烏恩奇伸出爪子掐指一算,差點氣得吐血,敢情他的時間只回溯了一天,一天以後照舊還是他的死期。

    烏恩奇揉了揉鼻子,喪氣至極的說:「原來……如此。哈哈哈,我沒什麼話要對你說,我本來並沒有期望在這裏遇見什麼人。山不高,水不長,日暮途窮太荒唐,我們各自珍重好了。」

    那名少女狐疑的望着烏恩奇,語氣誠懇的說:「你身上的背義之咒我解不開,施咒的人遠比我精於此道。誓言之咒我也解不開,因為那是你自己的誓言化成的心結。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暫時驅散你身上的詛咒,讓你恢復成人形。」

    烏恩奇聽了那名少女的話,略感欣喜,連聲的道謝。

    那名少女衝着烏恩奇淡然一笑,將雙手捧在胸前。在她的胸中有一點光,忠誠、勇毅和快樂的種種情感融合在星火一般的光明里,倏忽間已化做漫天星芒,揮灑於天地間。在涌動的星芒里,癩蛤蟆烏恩奇佝僂着的軀體漸漸舒展,滿身的疣粒消失無蹤,健壯的肌體和古銅色的肌膚重現生機。

    烏恩奇幾乎以為自己再世為人,然而十分可惜,這具身體不是他的,而是曾經屬於阿萊夫的。於是烏恩奇在欣喜之餘,又嚇出了一頭的冷汗。玉衡世家與開陽世家是世仇,玉衡世子阿萊夫赤身裸

    體的闖進了開陽世家的族陵之地,萬一讓人認出來,必定會被亂刀剁成肉泥。

    用「星魂術」幫烏恩奇壓制住了誓言之咒的那名少女,在此刻卻羞紅了臉,烏恩奇也大覺尷尬,慌張的奪路而逃。

    埋劍峪是開陽世家的族陵,烏恩奇年幼之時常來此處修煉劍法,對埋劍峪十分熟悉。他趁夜溜進守陵人的小屋,偷了件衣裳穿戴整齊。然而當烏恩奇再一次趕回到那座新墳前的時候,為他驅散了詛咒的那名少女早已經不在原地了。此刻天色將明未明,又有另一名少女沿着步道走過來,撲在那座墳前失聲痛哭。

    烏恩奇偷眼瞧了瞧,新來的這名少女眉目如畫,英氣勃勃,她正是烏恩奇一奶同胞的親妹妹珠蘭圖雅。

    「這丫頭越來越漂亮了!」烏恩奇在心底由衷的讚嘆,同時又是一陣心緒不寧。珠蘭圖雅在墳前痛哭,那麼這會是誰的墳丘?


    烏恩奇快步走向珠蘭圖雅,拍了她的肩膀問道:「妹,誰去世了?」

    珠蘭圖雅回頭望了一眼,不禁火冒三丈,在她的石榴裙下飛起一腳,踢中了烏恩奇的胸口處。

    「不要臉的臭癩蛤蟆!」珠蘭圖雅指着玉衡世子的鼻子怒罵道:「我父王不在了,你們玉衡家的人高興了是不是?想趁機落井下石,別做夢了!」

    烏恩奇差點被親妹妹一腳踢死,她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他如同被冷水潑頭。珠蘭圖雅杏眼圓睜,瞪着面前的「玉衡世子」,從腰間拔出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刀。

    「我們秘不發喪,還是被你們發現了。」珠蘭圖雅咬牙道:「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垂涎三尺,你們玉衡世家但凡還有點良心,就別在這種大敵當前的時候,從我們背後捅刀子。」

    珠蘭圖雅的眼裏寒芒隱現,似乎對「玉衡世子」動了殺機。烏恩奇在心裏大叫糟糕,他的妹妹珠蘭圖雅可不是一位溫良柔弱的世家小姐,而是一頭野性難馴的雲豹,她這會兒真敢一刀把「玉衡世子」送上西天。

    烏恩奇連忙高舉雙手,撲倒在那座以劍為碑的墳丘前,放生慟哭,竭力的叩頭。墳丘前的石階上,儘是斑斑的鮮血,但「玉衡世子」仍舊哀哭不止。

    珠蘭圖雅用刀柄敲了「玉衡世子」的後腦勺,怒道:「你在這裏假惺惺的哭什麼?咦!你好像真的有點傷心?」

    玉衡世子哭訴道:「父王,無論我身世如何,您若在天有靈,請一定庇佑我力克仇敵,誅盡奸佞,讓妹妹終身有托,讓阿母平安終老,不孝之子……」

    珠蘭圖雅一腳踢翻了「玉衡世子」,罵道:「別套近乎了,讓我看着都噁心!你再敢混進來,我就宰了你!」

    開陽世家的小郡主習以為常的將「玉衡世子」一頓痛打,此前在開陽王阿育奇的墳丘前佇立着的那名少女聽到聲音,趕過來查看。她指着被打得鼻青眼腫的「玉衡世子」問道:「你為什麼毆打他?他不是我們開陽世家的人嗎?」

    珠蘭圖雅在玉衡世子的臉上又打了一拳,氣呼呼的說:「他是玉衡家的癩蛤蟆,是跟你齊名的矗雲四大傻。你們兩個倒是可以親近親近。呸,不要臉的下賤女人!」

    珠蘭圖雅

    向那名少女的臉上唾了一口,扭頭就走了。被她羞辱了的女孩子,其實正是開陽王阿育奇的少妻瑤光郡主娜仁托婭。娜仁托婭抹掉了臉上的唾沫,走上前扶起了慘遭毒打的「玉衡世子」。

    假如換做開陽世家的其他人,他們深知開陽世家和玉衡世家的累世之仇,絕不會輕易的放走混入埋劍峪的玉衡世子。但娜仁托婭在開陽世家仍然還是個不被接受的外人,她對開陽世家與玉衡世家的敵對立場不甚明了。

    娜仁托婭向烏恩奇致歉道:「我身為家主,沒能管教好女兒,對不起。我相信,您對開陽世家沒有惡意,埋劍峪里發生的事,請您為開陽世家保守秘密。」

    烏恩奇苦笑了幾聲,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面前的少女。按着目前的輩分,他和珠蘭圖雅確實應該管娜仁托婭叫一聲「媽」。

    開陽王阿育奇已死,他的死訊秘而不宣,此刻在開陽世家內部的權利爭奪一定如火如荼。然而那些都不會影響到娜仁托婭在開陽世家裏的地位,她是前任開陽王的少妻,是下一位開陽王的長妻,她不是嫁給了某一個男人,而是嫁給了開陽世家。在權利爭奪的勝利者出現之前,她是代理家主;在那位勝利者出現之後,她是他的一件戰利品。

    與玉衡王妃阿茹娜相比,瑤光郡主娜仁托婭是一個苦命的女子。

    「我絕不會把任何消息泄露出去。」烏恩奇有些同情的說:「我來過埋劍峪的事情,同樣是秘密。您幫我驅散了身上的詛咒,這份恩情……我一時間……」

    娜仁托婭答應了烏恩奇的請求,命守陵的衛士將他送出了埋劍峪。

    埋劍峪地處開陽峰的後山,僻靜荒涼,人跡罕至。滿臉是血的烏恩奇垂首坐在棧道的旁邊,心頭宛如壓上了一座大山。他命在須臾,轉眼就要命喪黃泉,可是若在此際一命嗚呼,死亦不能瞑目。

    「我得干點有功德的事情了!」烏恩奇慘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很好,我先苟且活着,看看你們還要怎樣!」

    烏恩奇回想起功德簿裏面的內容,雖然都是造孽,但罪孽的程度大不相同。比如拆一座廟,就獎勵三年的壽命,似乎並非傷天害理。比如逼迫神職者還俗,換個角度看,也算美事一樁。

    烏恩奇站起身,沿着盤山的棧道向開陽峰峰頂的方向攀爬。在矗雲七峰中,開陽峰的面積僅比天權峰略大一些,在矗雲七峰中排倒數第二。然而開陽峰卻格外挺拔,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刃直刺天穹。

    開陽峰的峰頂沒入在白河的幹流里,朦朧不可見。在白河與火海之間,雄壯的開陽峰壁立千仞,在陡峭的石壁上舟人的先祖開鑿出了數以萬計的岩洞,大約有近千戶舟人定居在那些岩洞裏。由魚骨搭成的棧道繞峰盤旋,連接着那些岩洞以及依山而建的大小石台,那些石台是停泊無當飛舟的碼頭。

    烏恩奇就趁着天色未明,沿着開陽峰的魚骨棧道繼續向上爬,及至天色大亮,烏恩奇已經沿着棧道爬到了白河的岸邊,他縱身跳入到溫暖的河水裏,逆流而上,游向玉衡峰的方向。身為一名舟人,烏恩奇水性極佳,依靠體力泅渡於兩座山峰之間完全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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