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斗神 第一百二十節憂慮

    與上次離開的時候相比,鍾元宇沒有什麼變化。⊥頂點說,..他依然端坐在主位上,接受楊天鴻跪拜,耐心聽完他的一番論述之後,才用極其複雜的目光看着楊天鴻,慢慢地:「修煉宗派極少與世俗之見產生糾葛。你可知道這是什麼緣故?」

    楊天鴻頭:「弟子明白,是因為天地法則之故。」

    鍾元宇緩緩頭:「沒錯,天地法則飄渺虛無,卻又真實存在。至今,我們都無法找到準確的規避法則。然而,與世俗進行接觸,就不可避免會沾染因果。天地之威,絕對不是尋常法寶能夠抵擋。正因為如此,修煉門派很少與修煉世家接觸,更不要是結為盟友關係。」

    這番話並非恐嚇。

    在某種程度上,結盟和兩家聯姻沒什麼區別。

    兩戶從無關聯的人家,因為聯姻成為了兒女親家。其中一家主人惹上了官司,另外一家必定要傾力相助。金錢、物質方面的援助源源不斷使了出去,嚴重的時候,甚至要搭上更多。

    當然,另外一家也可以坐視不管。可涉事者畢竟與自己兒女有所關聯,出於心疼兒女,私下裏或多或少會給予支援。

    即便是從最基本的方面來看,若是對方家族有人傷病死亡,自己這邊也要有所表示。總之,這種事情有好處也有壞處。但無論好壞,都無法預料,也很難從蛛絲馬跡推測出具體未來。

    這只是俗世普通人的案例。若是牽涉到修士,傷病痛苦就會演變成天地規則的嚴厲懲罰。比如東方世家某個成員貪財好色,強搶民女,若是東方世家內部處置不當,刻意溺愛縱容,天地規則的懲罰就有可能牽連到歸元宗。如果逼死了人。就算東方世家財大氣粗將事情壓了下來,但世間「公平」二字仍然存在。即便這一世沒有變化,下一世也必定會對東方世家氣運產生影響。

    這種事情極其微妙。修士歷來都相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於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降臨到自己頭上的天地規則,還不如老老實實強大自身,一旦飛升上界,天地規則也就無法對自己構成影響。

    對此。楊天鴻也有自己的理解。

    「天地規則的確存在,但天地規則並非一成不變。這種事情,不能只看到不好的一面。若是盟友之間相互配合,得到的好處必定遠遠大於壞處。弟子與東方世家家主接觸過,此人秉性良善,家族在俗世之間的影響力也極大。若是結盟,我歸元宗相當於平添了數十位金丹、元嬰高手。在弟子門人的收取方面,也可以通過東方世家的影響,招收到更多資質上佳的門徒。」

    鍾元宇依然沒有打消顧慮。他注視着楊天鴻。皺起眉頭,問:「你的這些好處我都明白。然而,事情不能只看到好的一面。「福乃禍所倚」,其中道理你也懂,不需本座多言。楊天鴻,你對歸元宗出力甚多,屢次立下功勞,這些事情我們有目共睹。也相信你這次提出與東方世家聯盟絕非出於私心。本座只問你一句:東方世家與俗世關聯密切,他們引發天地規則的頻率遠遠高于歸元宗。對此。你又做如何而論?」

    房間裏很是安靜。各位殿主和陳正堅都用平靜目光注視着楊天鴻。那一雙雙眼睛裏沒有敵意,只有擔憂和思考。

    「天地規則真有那麼可怕嗎?」

    沉默了幾分鐘,楊天鴻深吸了一口氣,認真道:「弟子以為,天地規則其實在很多情況下被人為誇大了。盤古開天闢地,女媧造人。都是為了讓世界不那麼寂寞,進而產生無窮無盡的生機。修士也是人,只不過屬於比較特殊的那一類。歸根結底,上古時代的前輩之所以制訂天地規則,目的是為了平衡力量強弱。而並非想要刻意限制或是束縛我等。否則,地震、海嘯、乾旱……天下間的災難如此之多,為何不見天地對此作出懲罰?難道,就因為它們是天,是地,就有着比我們更加高級,更加優越的地位嗎?」

    這番話實在太過於大膽,就連平日裏一向大大咧咧的陳正堅,也不由得動容,對着楊天鴻伸手指了指天空,低聲道:「子,謹言!慎言啊!」

    楊天鴻笑了笑,不以為意地:「依弟子看來,天地規則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它代表了一種秩序,並非是單純意義上的懲罰。我們都知道殺人者必須償命。可是在最初的時候,人類之間想必並無此類規定。無論善惡,殺了也就殺了,若非後來人覺得這種情況毫無道理,這才漸漸形成了現在的各國法律。」

    鍾元宇並非迂腐之人。楊天鴻的這些話,迫使他陷入更加深沉的思考,甚至產生了虛幻與現實分離的短暫瞬間,進而有一剎那的失神。周圍似乎都暗了下來,仿佛進入了深沉的夜,而不是光線明亮的正常世界。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在腦力衝撞,沒有動靜,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鍾元宇自己獨自呆在這個毫無邊界,也沒有任何物體的虛幻世界中。

    楊天鴻的話就像是遙遠黑暗中出現的一束光。儘管微弱,卻能夠讓人看見那一明亮。

    修煉之人都懼怕天地規則。然而,天地規則具體是什麼?誰也不清楚。

    有人,那是修士作惡之後,上天降下的狂怒雷火。

    有人,那是集合了人間萬民精神意識的一種潛在能量。

    還有人,那是上古時代開天闢地大神殘留的精魄,它在虛空中時刻監視着這個世界,是誰也無法看見,更無法捉摸的善惡評定標準。

    楊天鴻的聲音從虛無深處慢慢飄來。

    「弟子曾經畏懼過天地規則。可是仔細想想,這種事情又毫無道理。遠的就不了,看看華師叔,他原本只是毫無能力的普通人,若非北虜進犯,華師叔一家應該是和和美美。富足幸福。然而,北虜進犯楚國的背後,存在着修煉世界的暗中驅使。對於那些私下裏推波助瀾的人,天地為何沒有降下懲罰?而是任由他們逍遙法外?反過來,為什麼華師叔不過是在俗世間殺了幾個無惡不作的混蛋,就必須老老實實承受規則懲罰?他差一兒就被趕出歸元宗。旁人都認為這就是天地規則的影響。可實際上,真的是這樣嗎?」

    這些話楊天鴻思考了很久,覺得不吐不快:「弟子下山遊歷的這段時間,曾經做過一個調查。弟子有官身,動用了很多關係,調閱了楚國近十年來各地府衙州縣的大部分民事糾紛檔案。發現:除了殺人、盜搶等事實清楚的重罪,其餘部分,全是鄉間鄰里的田租糾葛。無一例外,都是地主狀告農戶欠租。然後州官當堂宣判農戶償還的案卷。」


    「並不是每個人都想要賴賬不還,在這些欠租的農戶當中,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租不抵債,田地里的收穫不足以抵消當年租金,這才被地主告上衙門。一畝地,七成的租,剩餘三成穀米根本不夠吃到來年收穫季節。農戶毫無辦法,只能再次向地主借債。一來二去。這種債務永遠不可能還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其實是地主為了把租戶牢牢栓住。不勞而獲的卑鄙手段。可是,農戶沒有土地,除了租地耕種,他們也別無辦法。難道,什麼也不做,就這樣白白餓死?」

    「為什麼天地規則不懲罰那些坐享其成的地主?為什麼天地規則不會憐憫那些被活活餓死的農戶?難道。就因為土地屬於地主,就必須保護地主的權益?可是天地規則有沒有考慮過,那些失去生活資源的流民為了得到一口飯吃,被迫賣兒賣女,賣屋賣地。這一切的背後,難道就沒有權貴的影子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楊天鴻身上。青木殿主盧雲光歷來與楊天鴻交好,他頭,若有所思地:「如此看來,天地規則並非一成不變。其中,應該也有規律。只要找到了妙處和漏洞,完全能夠加以利用。」

    楊天鴻對着盧雲光露出善意微笑:「修煉世界其實與俗世間各國的情形差不多。昊天門修煉魔功,這應該是違反天地規則最顯著的例子吧!可是,昊天門現在仍然存在,也沒見什麼天地雷火把昊天門劈得粉碎。也許有人覺得,天地懲罰應該會在日後突然降臨。可是這種話的人想過沒有: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有其時間限制,「罪惡」也不例外。十年、百年、千年……隨着知道真相的人逐漸老去,當年的仇人沒入黃土,「復仇」二字也就變得虛無縹緲。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其實就是一句狗屁不通的廢話。人生有幾個十年?為什麼當初不手刃仇人?一定要等到十年以後?如此一來,讓仇人在這世上白白多活了很久,即便到了以後,難道你又真有絕對把握,一刀子把仇家活活殺掉嗎?」

    鍾元宇感到身體裏涌動着一股不出的亢奮,他壓制住內心的衝動,目光炯炯注視着楊天鴻:「你的意思是……」

    「我歸元宗沉寂得太久了。」

    楊天鴻不由自主加大了音量:「春日大比,弟子看到了天下間各個門派的實力對比。遠的不,就以昊天門為例,他們的實力與歸元宗差不多,可是在外人看來,昊天門實力已經明顯強於我歸元宗。為什麼?就因為昊天門在俗世之間廣設站,廣收門徒。是的,收徒不是嘴皮上那麼簡單。這需要丹藥,需要資源。千百人當中,也不見得有一個能夠築基。那為什麼不能加大收徒規模,增加我歸元宗弟子數量?到「丹藥」二字,限制不外乎藥材和丹師。這世上除了修煉門派,還有許許多多修煉世家。若是能夠把他們逐一整合,結為聯盟,歸元宗無形當中就多了很多援手。若是從聯盟世家內部選取有資質的年輕修士,加上我歸元宗的特殊功法,宗門實力必定可以在短時間內突飛猛漲。到時候,不要是的昊天門,就算是太乙宮,也絕非我歸元宗的對手。」

    分作在周圍的各殿殿主被楊天鴻這些話得熱血澎湃。即便是性情一向平淡隨和的靈水殿主劉雪冰。也連連頭,目光深沉。

    鍾元宇畢竟是宗主,考慮事情很是全面。雖然他也被剛才那些話燃了雄心壯志,卻仍然牢牢抓住了問題重:「與世俗家族結為聯盟,自然是好處多多。但是,天地規則必定會對違逆之人進行責罰。這一。你如何解釋?」

    楊天鴻笑了,他一直在等着鍾元宇的這句問話。

    「弟子在山下遊歷的時候,曾經聽過這樣一個故事。在賀州,有兄弟三人。年幼的時候,因為家中貧寒,三人父母被迫向財主借債維持生計。那是利滾利的高利貸,足足賠了十年也尚未還清。最後,他們的父母被財主活活逼死。為了拿到更多的錢,財主帶人上門討要。三兄弟當中。老大生性忠厚,寫下字據,願意在財主家中永為奴僕,以抵消債務。老二投靠了遠房親戚,老三帶着父母留下的牌位,從柴房裏拿了一把砍刀,從此不知所蹤。」

    「五年過去了,老三在高人指下學成一身武藝。他提刀殺入財主家中,滅其滿門。砍掉財主兒子腦袋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兄長老大。老大被嚇壞了,要求老三前往衙門自首。老三反過來勸老大跟着自己一起離開。兄弟二人談崩了,於是老三趁夜離開,老大呆坐在滿是屍骸的房間裏,直到天明,鄉人報官。衙役將老大捉進大牢。縣官為了儘快結案,就把老大當做賊匪強盜的同夥從重判處,當堂斬首示眾。」

    「老二在親戚家得聽老大的慘劇,放聲大哭。從此,老二勤奮苦學。終於在二十年後高中進士。他帶着官職回鄉,為當年的案子澄清事實。財主一家被定為奸惡之徒,當年審案的縣官也被革職查辦。從此,老二為父母伸冤的美名在四方傳揚,幾年後,老二升職進京,一直做到了尚書的高位。」

    「老三一直在山上落草。也許是殺人殺慣了,他開始把刀子對準了往來客商。殺人劫財的行當老三做了整整二十年,積攢下來的金銀財寶數不勝數。終於有一天,老三厭倦了這種生活。他隱姓埋名買了一塊地,在當地做起了財主,娶妻生子。老三對以前的殺人經歷很是後悔,於是在當地收養孤兒,設置私塾,大力資助貧寒學子。受過他恩惠的人當中,有好幾個中了進士,對老三的資助也感激涕零,回鄉以後專門為老三豎起了牌坊。從此,也就坐實了老三的「善人」之名。他一直活到了九十八歲,膝下子孫滿堂,衣食富足,無疾而終。」

    「這個故事並非弟子刻意編造,宗主可以隨便派人下山,前往賀州探查。當地很多人都知道這個傳。但具體源於什麼時候,已經無法考證。」

    「若是天地規則真的那麼管用,為什麼忠厚老實的老大被縣官砍掉了腦袋?身為強盜雙手沾滿鮮血的老三卻福壽綿長?這顯然不符合邏輯。」

    鍾元宇淡淡地笑了,他注視着楊天鴻:「你的意思是,天地規則可以改變?遮天眼?蔽天耳?」

    「不!」

    楊天鴻搖搖頭,認真地:「天地規則絕不可能被蒙蔽。但是,有很多方法可以改變天地規則的最終判斷結果。即便是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看來,就是兩種不同的解決方式。我們只要牢牢抓住這個關鍵,就能合理運用規則限制。」

    鍾元宇的目光變得越發深邃,聲音也帶有無比強烈的探知成分:「比如?」

    楊天鴻輕輕吐出一口氣,:「簡單來,殺掉一個好人的同時,也要救活另外兩個好人。只要一加一大於二,天地規則也就不會計較那個被減掉的一。」

    ……

    一切都是楊天鴻的猜測。

    當然,這種猜測是建立在大量證據的基礎上,並非毫無依據的空想。

    在京城的這段時間,楊天鴻並非無所事事。依靠孟家的財力,他知道了很多隱藏在表面之下的秘密。

    比如在自己身上投下重注,把自己當做主公的孟奇,其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孟奇自幼性情暴虐,五歲的時候,就因為爭搶糖果,把一個同齡玩伴扔到了井裏。等到大人發現,撈上來的時候,那個孩子早已淹死,肚皮高鼓着,如同喝了很多水的異形蛤蟆。

    勾結奸商買賣貨物,欺行霸市之類的事情,孟奇沒少做。這傢伙甚至還把欠債不還者的妻女賣進了妓院。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孟奇美其名曰:「最求利潤最大化,才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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