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生產大量的絲線,質量優等,色彩完美,大大超過了我們那裏手工最為精巧婦人紡出來的線。這種絲線織成了絲綢,是該國一項最為大宗的貿易。當然,價格也極其昂貴……」
「那裏生產的絨、綢、緞及別的織品,價錢那樣賤,說來令人驚異。特別跟已知的西班牙和意大利的價錢相比。他們在那裏不是按照尺碼出售絲綢以及其他任何織品,哪怕是麻布,而是按照重量,因此絕對沒有欺詐……」
「在該國有許多河流,人們種植稻米,這是全國人的普通食物和糧食……他們收穫如此之多,以至在米價最貴的時候,你用一個葡萄牙或者西班牙銅幣就可買到相當大數量的糧食。不過,奇怪的是,漢朝這個國家的人民並不像我們那樣喜歡食用麵包。他們雖說同樣也是把小麥磨成麵粉,卻用蒸煮的方法,而不是烘烤來熟制麵團。在漢國,類似的食物被他們稱作饅頭……」
「在不宜耕種的山地,有大量的松樹,比你通常在西班牙發現的更大更味美的堅果。在這些樹之間,他們種植一種叫做高粱的農作物,這些食物在我們國家極其少見,卻是漢國極其重要的糧食組成部分。總之,勤勞的漢人們不會留下一尺未種植的土地……你幾乎在全國看不到任何荒地或沒有收穫的地方……」
「所有田園都景色美麗,並且散發異香,因為有許多各種香花,它也點綴着種植在江河溪流畔的綠村,那裏有很多河流。那兒種植果園和園林,有很歡快的宴樂廳事,他們常去休息和逃避心情的煩惱。老爺門,也就是紳士們,常種植大片林木和密臨,裏面養有野豬,羊,野兔,兔子以及其他各種野獸,用他們的皮製成上佳的皮毛……」
楊天鴻看到這裏,心裏忽然一動,說道:「斯圖爾特神父,你在安州這裏傳教,所需的費用從何而來?」
斯圖爾特怔了一下,然後回答:「這個嘛……教會會撥給我一些,剩下的,就要靠教友們的善心了。」
所謂教友的善心,其實就是信徒們的捐贈。
楊天鴻微微一笑:「完全依靠你們的教會,恐怕也不可能。若是依靠信徒救濟,在安州這裏也不太靠譜。呵呵!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就不知道斯圖爾特神父你願不願意。」
楊天鴻一直沒有擺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一直在用「我」這個稱謂,而不是與平時一樣自稱「本公」。他覺得,暫時讓楊通在斯圖爾特面前當做安州最高權力者倒也不錯。至少,自己就能有更多的機會,暗中觀察斯圖爾特這個西方人。
斯圖爾特眼睛一亮,趕緊追問:「閣下,請說來聽聽。」
「呵呵!你的中原花說的當真不錯,這樣的話,大家溝通起來也就少了很多麻煩。」
楊天鴻微微一笑,然後說道:「我想和你一起做生意,大家都有利潤可賺。」
「做,做生意?」斯圖爾特一愣,然後怔在了那裏。
楊天鴻點了點頭:「不錯,就是一起做生意,你賺錢,我也賺錢,教會可沒有不許你做生意吧?」
斯圖爾特眼中一片迷茫:「還,還請您說的再明白一些。」
楊天鴻把心裏的盤算說了下,斯圖爾特聽的非常仔細,頻頻點頭,等楊天鴻把話說完,斯圖爾特連聲應了下來,但隨即眨了一下眼睛,這位虔誠的修道士帶着狡黠的眼神說道:
「那麼,現在我可以在這裏傳教了嗎?尊敬的公爵大人?」
斯圖爾特不是傻瓜。之前楊通在楊天鴻面前的反應,還有楊天鴻獨自使用節度使府內堂的權力,無一不在表明他的身份極其高貴。聯想到自己從蔡縣碼頭上岸以後,在百姓和官兵口中一直稱讚的那位「公爺」,也就朝廷敕封的毅勇公爵,驃騎大將軍,斯圖爾特自然不難猜到,坐在眼前與自己侃侃而談的這位年輕人,應該就是安州節度使,毅勇公爵楊天鴻。
「哦!你連這都看出來了?」
楊天鴻忍不住笑了起來:「沒錯,本公就是楊天鴻。斯圖爾特神父,在利益共等的條件下,你可以在安州的任何地方傳教,非但不會遭到為難,而且,你將得到本公的保護。」
之所以給了斯圖爾特如此優厚的條件,是因為楊天鴻想要在西方傳教士當中培養一個自己的代理人。一番談論下來,可以看出斯圖爾特此人秉性淳樸,倒也不是另外一個世界絕對狂熱的傳教士。對於西方,中原人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可是反過來,西方人早在上古時代就人過來,而且還寫出了《中原見聞》之類的書籍。如此一來,想要更加全面的掌控局勢,還是需要一個領路人。
當然,這種事情也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就像另外一個世界有着漢奸這種骯髒醜陋的生物,葡奸在這個時空也理所當然會存在。只要楊天鴻不把事情說破,相信斯圖爾特自己也毫無察覺。
人嘛,活在世上不外乎就是為了「錢財」二字。傳教歸傳教,只要給予他足夠的收益,想要斯圖爾特做些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也就不會困難。何況,楊天鴻對於番鬼們的修煉方法,也是很感興趣。
斯圖爾特等的就是這一句話,當下笑逐顏開。隨即朝外面看了看,小聲問道:「尊敬的公爵大人,儘管之前那位楊通將軍的身份我仍然不太清楚,但是在我看來,這裏,安州,似乎是由公爵大人您說了算吧?」
楊天鴻笑了笑,沒有說話。這就相當於是變相的默認了。
片刻,楊天鴻定了定神,淡淡地說:「斯圖爾特神父,你去找個地方先安頓下來吧,本公那裏的事情,等到安排好了以後,自然會有人來通知你的。」
「謝謝。」斯圖爾特恭恭敬敬地道。
就在這個時候,內堂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片刻,一名楊府內侍快步走進來,在楊天鴻面前躬身下拜,急促認真地說:「啟稟公爺,鴻翎急使來報,沅縣危局。」
……
安州以南,沅縣。
黑越一族也果真是無愧於凶蠻之名了,被楊林等人帶領玄火軍長達押近半個時辰的屠宰,失去數萬人之後,忽然聽到阮陳長廣吼叫的「反擊」兩個字,竟然是真的從亂了陣腳挨宰緩慢的混亂局面,慢慢變成了局部性的反衝擊。
站在城寨中瞭望塔上的水越族長阮水澤亮發現本方開始局部的反衝擊,頓時笑道:「阮陳長廣那個傢伙的性子雖然莽撞,但也不全然是壞事情啊。」
青越族長阮青石方陰沉着臉,慢慢點頭道:「是啊,若是換做其他人,遭受那麼大的損失又被當場打蒙,想的必定是該怎麼退下來才對。哼哼!也只有阮陳長廣這種凶蠻之人,才會想着打回去。黑越一族,果然是粗鄙不堪。」
兩個人在這裏調侃,他們最想看到的就是黑越人沒腦子地去咬住出了城的沅縣楚軍,然後雙方在野外打成沒完沒了的消耗戰。如果戰局演變成了這樣,那麼對擁有絕對人數優勢的越族人來說,那才是最為有利。
阮水澤亮甚至已經在構思不間斷把越人戰士派出去,然後與楚軍進行車輪戰的可行性,仔細思考了一下,發現這似乎也不全然是妄想。不過,無論怎麼做,總要再給沅縣守軍一些死都要拼殺下去的刺激才好。
「城寨內不是還有很多楚人的俘虜嗎?之前從楚地抓來的那些統統都算上,應該還有好幾萬吧?」阮水澤亮雖然與阮陳長廣不和,骨子裏卻也還是個越人。對於楚人,自然是能怎麼用就怎麼用,想要把之前的故技重施了。
聽到這裏,阮青石方臉色驟然一變。
他很不喜歡過量的屠殺,特別是在人多勢眾的情況下公開的屠殺,很容易會引起楚軍不死不休的仇恨。說起來,越人和楚人之間的戰亂,也就是早些年時候越人入寇導致的結果。如果越人過去只是搶些東西回來,事情絕對不會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可若是殺了人,那麼仇恨也就結大了。畢竟,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兩句話在中原人的骨子裏可是永遠都留有極其深刻的烙印。
「其實,阮陳長廣都已經做了一次了,就算是咱們再做幾次,哪又能怎麼樣呢?」
阮水澤亮自然明白屠殺戰俘這種殘忍的做法必定會引起楚人滔天的怒火。可這就是戰爭,哪怕不再屠殺,兩族之間已經有了仇恨,那股仇恨會因為不再屠殺而消失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何況,百里風等歸元宗修士之前的動作,站在瞭望台上的阮水澤亮也看得清清楚楚。自己這邊的薩滿差不多全部死光。就連號稱法力無邊的大薩滿,也被人家割斷了喉嚨。雖說修士之間的戰鬥不會波及到普通俗世之人,可那些薩滿終究是越族人,是自己這邊更高一級的上師。薩滿全部戰死,某種程度上也就意味着祈禱之類的儀式失去了效果。若是越人勇士與楚軍之間的戰鬥依然敗落,那麼越族的結局,恐怕就不僅僅是戰敗兩個字那麼簡單。
這一刻,阮青石方默然無語了。
是啊,這邊都已經產生仇恨了。特別是隨着兩軍陣前幾百名楚人女子被丟進煮得沸騰的鍋中。這種仇恨已經不是想要化解就能化解。
「應該派人提醒一下阮陳長廣。」阮青石方也不傻,這種會引起高仇恨值的事情,還是應該交給黑越人去做,那就再恰當不過了。
阮水澤亮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在笑。他當然明白,阮青石方之所以這樣說,是想要給他自己的青越部落留下一點點日後與楚人交涉餘地。畢竟,殺俘的人都是黑越,與自己的水越,還有阮青石方的青越無關。當然,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最好還是教唆別人去做。中原修士不是有一句話嗎————死道友,不死貧道。
在戰場上不斷嘶吼鬼叫指揮部隊的阮陳長廣十分惱火。他下令發動反擊已經有一會了,麾下的越族士兵卻是一點點的戰果都沒有取得。反衝鋒上去,哪怕只是打開了少許局面,也很快就被精銳的玄火軍宰殺乾淨。尼瑪,那些楚人實在太強大了,就好像是一台台毫無感情的殺人機器。這樣的戰事,是阮陳長廣從來沒有遭遇過的。
越族,準確地說應該是黑越,在之前屢次的作戰中,都是靠着野蠻和兇狠壓着別人打。哪怕是暫時的失利,都能靠着凶蠻也殘忍很快改變局面。然而現在,與沅縣守軍的交戰不管越鬼們是如何的凶蠻,似乎都沒有發揮出往常該有的效果。這中無奈又尷尬的情況,令阮陳長廣既是惱火,也覺得根本無計可施。
一個赤着上身,皮膚黝黑的傳令兵小跑着過來稟報:「酋長,水越酋長那邊派人來了。」
阮陳長廣正在惱火和煩躁。
自己這邊反擊之後的損失很大。而且沅縣的楚軍正在有次序的且戰且退,後續加入攻擊序列的敵軍弓弩手也實在是太可恨了,一波又一波箭羽就像是沒完沒了那樣。在阮陳長廣看來,現在的局勢還不如之前整個戰局混亂得好。放眼望去,都是越人的屍體,在地面上一層層堆疊着。
阮陳長廣紅着眼睛瞪着傳令兵,連聲咆哮:「楚人那邊已經有了撤退的跡象。老子正想辦法死死咬着他們。水越那邊有什麼屁話,趕緊給老子說!」
戰陣之上,阮陳長廣很是要面子。就算自己打不贏楚人,話也要說的比平時好聽。能夠把敗仗說成是勝仗,也是一種本事。阮陳長廣在這方面很是下過一番功夫。當然,至少在這個傳令的小兵耳朵里,是不可能聽出兩者之間關係的。
對面的戰場上,楊沖和楊毅沒有得到撤退的命令,他們且戰且退是為了形成軍陣,並不是要退回城池之內。在周邊游移的楊林所部騎軍,他們與戰場保持着必要間距,看那隨時都有可能再撲上來的架勢,也是沒有退縮回城的意思。玄火軍軍的步卒需要整軍,但是在戰場上想要整軍就只能退卻,在後退的過程中將隊列和軍陣緩緩地擺佈出來。
阮陳長廣打仗就是靠着一股子血勇,根本沒有什麼兵法和戰術可言。在阮水澤亮和阮青石方不做任何提醒的狀態下,阮陳長廣也就是帶着人悶頭打的本事。對於軍陣和戰局的動向說實話他根本就不懂,對於戰局的發展趨勢造成誤判是一點都顯得合情合理。
一個猛人,一個什麼都不懂,只知道殺人的猛人。這就是阮水澤亮對阮陳長廣的評價。當然,這種評價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應該是褒義。但只要深究其中根底,也就不難發現這其實是一句非常難聽的罵人話。
「什麼,水越那邊要把楚人戰俘拉上來殺了立威?行啊!當然可以,讓他們動作快點兒,把楚人拉上來,扔進鍋里就是!」
面對阮水澤亮的提示,或者應該是隱藏着奸詐的計謀,阮陳長廣一點點遲疑都沒有,他正惱火自己人被宰了那麼多而敵軍就要退回烏龜殼的城池中去沒法殺回來呢。也好,反正打仗就是殺人,不管是在陣前把人煮熟了吃掉,或者是在戰鬥中砍掉對方的腦袋,在阮陳長廣這個蠢貨看來都是一樣的。
城寨里,得到回覆的阮水澤亮滿意的笑了。有阮陳長廣這個一個沒什麼頭腦的盟友在,雖說很多時候雖然會被氣得半死,但是在更多的時候好處真的多多。
玄火軍想要整軍。也別是在戰場上整軍,不但需要帶兵的將領有充足的能力。更加需要的是軍隊的精銳程度到底能不能辦到。
駐守在沅縣的的五萬餘名部隊裏,有三萬是都是老兵。這些玄火軍老兵很多都經歷過之前的歷次大戰,怎麼說都能夠得上是身經數十戰,戰場維護陣型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到不可能的事情,要是沒有被打散建制的事情在,他們在一刻鐘之內就能夠重組好陣勢,哪怕是現有的建制只熟悉的一個月,但是現在重組陣勢也就是慢了一些。
精銳的兵團帶着很有感覺,率軍作戰次數不多的楊毅對這個概念有很清晰的親自理解。他十分清楚一點,身經數十戰的玄火軍老兵和幾乎沒有什麼作戰經驗的新兵之間,的的確確有着天差地別。也就是現在率領的是玄火軍新兵經過高強度訓練,若是楊天鴻入主安州以前的,由刺史曹輝招募的安州駐防軍,除非是這樣,不然楊毅他壓根就不敢玩什麼在戰場重組軍陣的事情。
楊沖的地位沒有楊林那麼高,在楚軍中屬於地位偏下的校尉。不過,在玄火軍團里,校尉的身份其實已經能算是中高級將領。楊沖他對戰場重組陣勢遠要比楊毅來的得心應手。在重組陣勢的同時,很多時候他還能遊刃有餘地派出部隊支援一下相對遲鈍的楊毅那邊,更是牢牢地擋住了黑越一族的反撲。(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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