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瘦弱的纖細身影加上膽怯的舉動,原本格外惹人憐惜,此刻,卻如浴火重生的展翅鳳凰,那般炫目明艷,那般張揚冷冽。
對面的黑衣男子,見少女茫然中困惑中依然不減狠辣殺招,目光頓時鬱結沉斂,龍吟劍斜挑,但是,那名百戰門女弟子的長劍卻依然緊跟着逼近,一顫間閃現無數雪色電弧,黑衣男子的一縷髮絲竟被拽直,再無聲無息塵埃般飄落。
而那那驚心動魄的電弧在空中激烈的閃現之後又突然詭異的憑空消失。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幾位前來挑事的掌門齊齊露出驚訝之色,髮絲消失,看來是被那名百戰門女弟子的劍氣瞬間絞碎,堅剛之體易毀,陰柔之物難摧,這女子練的是什麼內功,竟然可以勁氣外放,毀物無形?
百戰門薛掌門的腳傷在門派珍貴丹藥的強力修復之下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幾乎沒有多大的疼痛感了,只是腳筋的續接恐怕並非易事,他終於開始正視場中清瘦嬌小的女子,不過神色間依然沒什麼讚賞之色,看得出來,這女弟子雖然劍法出眾,功力卻略有不足,雖然這般年紀這等成就令人汗顏驚愕,但是和屢有奇遇,對敵經驗豐富,成名江湖多年的逍遙劍比起來,還是差了幾分火候的。
只是,她的劍法並非出自百戰門!
如此精妙的劍招,究竟是何人所授?既然如此,為何偷偷躲在百戰門刻意藏拙?莫非。此女還有別的心機?
&姬,此女姓甚名誰?究竟是何身份?」
清姬便是那名容色身材俱佳的紫衣女弟子。
紫衣女子上前行了一禮,「她叫洛冰淵!五年前就已經入了門派,一直以為是個廢物,便安排進了廚房燒火!」
&是個燒火丫頭啊!」
小花附近有人不可思議的驚呼。
小花原先也以為只是紫衣女子的誣衊嘲弄之詞,沒想到,竟然真是個燒火丫頭。
這女孩和她差不多年歲,身材還沒有完全展開,但是,仔細去看。儘管穿一身不太合身的男子衣服。臉蛋卻很是清麗。
真是有點同病相憐了。
觀戰的幾個老頭卻只是相互會意的點頭,各自露出不屑一顧的輕視之色。
那丫頭想贏?怕是想得美。
其中一個老者卻看出逍遙劍似乎有點憐香惜玉了,他認識那個女弟子?
老者擔心逍遙劍臨時有變,適時提醒道。「逍遙劍!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說完。他舒舒服服在座中挪了挪身子。微笑捋須。
場中,兩條黑色人影已經纏戰在一起,兩人動作都極快。圍觀的人只覺得勁風撲面窒人呼吸,人影晃來晃去,看得人眼花繚亂,在闊大的青碧大理石地面上旋舞出一道道燦若星子的流光,所經之處,完整光滑的地面不斷延伸出細微的裂縫,交織縱橫,格外詭異。
場上嬌小纖細的那道黑影的劍法明顯比百戰門的劍法更高妙更具威力!
百戰門素來是以劍陣聞名於世,而單人劍法一向並不是特別着名。
周圍觀戰的人驚訝之色漸漸濃厚,百戰門還活着的弟子們卻早已瞪掉了眼珠子。平時受盡欺凌的那個洛冰淵的劍法,無疑輕靈高妙意境非凡,根本不是本門劍陣常用劍法,也不見享受特殊待遇的孟師兄使用過,她究竟如何練成的?
這是那個次次本門比劍都倒數第一的洛冰淵?這是那個因為資質太差連百戰門最初級的內功修煉功法都沒被批准學習的洛冰淵?
剛才還狠狠推了洛冰淵一把的百戰門弟子倒吸了一口氣,而他身邊的另外一名百戰門弟子則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聲音響得自己都嚇了一跳。
驚呼譁然聲里,清姬的臉色變幻不定,她剛剛將洛冰淵踩在腳底,一轉眼她就展示了連她也遠遠不及的實力,眉間不由漸漸籠上一層鐵青色的陰霾。
她一直以來就覺得這個洛冰淵格外討厭,隱隱覺得此女會威脅到她在百戰門的地位,沒想到這種直覺果然靈驗了,她竟然隱藏了這麼久!
不是傻蛋,就是心機叵測。
相比之下,只有薛掌門神色最為淡定,他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傷筋動骨修養一些時日也能恢復,他手指輕輕敲擊着座椅的俯首,神情中微帶思索。
這似乎是一場真正的切磋比試,而不是嗜血屠殺。
&是誰?」
洛冰淵一邊繼續狠辣出招,一邊忽然冷冷開口問道。
&雲鶴!」
&雲鶴?雲鶴?有點熟悉……」
洛冰淵的劍招忽然一滯,腦子有點疼痛,但很快又恢復了快狠准。
她的記憶只有最近五年的,五年前的人和事,她已經全部忘記,唯有武功心法沒有忘記,還有,自己的名字。
也許,這人以前真的認識他,但是,今日,她唯有戰勝他,才能一雪五年來的屈辱,隱忍五年,今日,她決定不再忍。
&以前認識我?」
&淵!洛冰淵!你叫我如何不認識你?」
兩人一邊對話,劍下依然虎虎生風。
&的鳳舞劍呢?」
&舞劍?」洛冰淵顯然毫無記憶,「誰的?難道……是我的?」
&吟、虎嘯、鳳舞,這是咱們虛宇山虛宇門的三大鎮派寶劍!你,竟然丟了鳳舞劍?」
龍吟劍突然突破那層電弧光幕,無聲無息貼近洛冰淵手腕,游龍般輕輕一滑,便滑向洛冰淵的心口,罡風如線,看似欲結對方性命。
洛冰淵卻突然對着欺身而近的琴雲鶴粲然一笑。
果然是無比熟悉的劍招!她已經知道如何去破!
這人竟然在幫助她回憶過往的功法和劍術!
莫非,真是熟人?
洛冰淵皓齒突然咬上紅唇。綻出艷如珊瑚一點血珠,運氣一吹,圓潤血珠融合瞬間提升的功力,電射而出,四周空氣立時變得濕潤沉重,凝成一片微白的霧氣,再被那點血珠染成淡紅,呼啦一下罩在琴雲鶴眼前,如網扭曲飛舞,遮住他視線。
只是這那驚電般的剎那。洛冰淵掌中長劍忽然滴溜溜靈活翻轉。劍芒突然暴漲,咻咻的一聲拉開一道彩虹般的絢爛光影,炫目至令人驚艷的光幕里,一道幾乎肉眼難見細長的紅光流水般瀉出。冷芒一閃。咻的一聲。射向對方胸膛!
鳳舞劍落虹炫影!
如彩虹掛滿雨后蒼穹,剎那穿越萬水千山!
極近的距離,極強的力道。那道冷芒,將以常人無法避開的速度,攫殺生命!
風聲極厲,殺氣如鋒,以至於空氣被大力摩擦,發出刺耳的利音。
驚呼聲炸起,幾個方才悠閒看戲的老者全都霍然自座中站起,正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磕手指的百戰門薛掌門也被這厲殺之勢驚得一頓,手指磕在了空處。
一個站得比較近的百戰門弟子悽厲一聲捂臉倒退,指縫間有鮮紅刺目的血汩汩而流。
他被外溢的真氣鋒芒末梢傷了臉,細看之下,竟然被毀了面容!那張血流如注的臉,皮肉翻起來三寸,怕是神仙難救了!這樣凌厲凜冽,幾乎難以逃脫的必殺一招,令驚立而起的人們面面相覷,心生寒意。
兩條劍指鋒芒的黑影中身材要明顯高大結實得多的黑衣逍遙劍眼力和反應果然十分超卓,冷芒方起,尚自隱在光幕之中,他已急急後撤,黑影一閃,龍吟般翻身而起,一個倒仰便竄出三丈,穩穩落定身形。
洛冰淵微笑整袖,獵獵風中矗立原地。
兩人看似凌厲的必殺絕招,竟然都被各自化解!這二人誠心是要耍弄眾人?
演武場中一片寂靜,洛冰淵的殺招雖然沒能給予對方致命一擊,但是,如此精妙卓絕的劍招,怕是只有那遠在京城的孟玄大師兄方能演繹得出吧!
孟玄大師兄的劍招可是來自還在閉關的百戰門老怪物的親自傳授指點,單憑劍術而言,比薛掌門也要勝過許多倍!那可是百戰門內定的下一任掌門!
百戰門的弟子皆怔怔看着洛冰淵,日光下,那還未長開的嬌小身姿黑髮與黑衣飄飛,微微仰起的下頜,翹起一個精緻流暢的弧度,她含着譏誚的笑意環視一周,那一瞥間飛掠的眼風,比日光還燦烈幾分。
有些先前嘲笑過她的人,在她目光掃過來時,都不由自主向後縮了縮。
噙着一絲冷笑,洛冰淵將手中極為普通的長劍啪的一扔,咯嚓一聲劍身入地三寸,青碧大理石地面裂出長達尺許的裂縫,看上去像是冷而譏諷一撇的嘴角。
劍上鵝黃纓絡在風中獵獵飛舞,肆意張揚,灼痛了那些意味難言的眼神。
演武場齊整精緻的青碧大理石地面被洛冰淵毫無顧忌的大肆破壞,全場卻無人開口。
&我走!」逍遙劍完全無視幾位老者幾乎暴怒的眼神示意,直直盯着洛冰淵,清脆的吐出三個擲地有聲的字音。
他清冷卻滿懷柔情的眼神,正正撞向解開蒙着眼睛的布巾抬起頭來的洛冰淵。
雙目交視,逍遙劍眼眸深處流光變幻,如滄海之上波浪層迭,不住翻卷。
洛冰淵雖然納悶疑惑,卻平靜的回望着他,目光清亮,如海上明月初生。
卻發現有一位老者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來到自己身後,她嚇了一跳,趕緊退後,腦中突然一暈,一股帶着腥氣的罡風,突然捲起,她腦子中暈眩又深了幾重,一**如浪般衝散理智和意識,卻有根心底的弦,一寸寸的死命扯緊,扯得心尖都在劇痛,她惶然瞪大眼,只見琴雲鶴陡然站在她身前。
只是,那張方才還俊逸的臉忽然間被烈火燒得看不出五官,只隱約能辨出一個詭異輕蔑的笑容,他俯下煙光繚繞的臉,那般的近那般的真實,真實到她能感覺到他肌膚里散發出的焦臭和血腥氣味,那般洶湧而又無聲的逼了來。
他輕輕道,「洛冰淵,你的寒冰箭呢?為何不助我熄滅烈火?看我毀容,你於心何忍?」
男子步步緊逼的身影,令洛冰淵的心頃刻間如被千百萬毒蜂的毒針同時射中,心中有許多苦澀和悔恨。
悔恨?她為何悔恨?她都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哪裏來的悔恨?
小花也看得心急,那個洛冰淵為何突然渾身僵住了?被一個老者突然出招掐住了喉嚨也不反抗!
難道,沒了長劍,她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還有,那名黑衣逍遙劍為什麼也定定不動?難道,被施了定身法?
小花急得想要往演武場飛奔而去,身旁救過她的男子一手抓住了她,輕輕搖了搖頭。
小花想了想也覺得自己的莽撞。
演武場上的洛冰淵低聲的嘶吼起來,她喘息的向後退,拼命揮手驅趕那些幻影,「不!沒有!不是這樣!我……我當時心神波動,反應會遲鈍……不是你說的這樣!」
老者的手定在半空,虛虛的浮着,他似乎也沒想到洛冰淵在這種情況下也能保持清醒和辯解意識,他的臉在煙光後忽聚忽散,每次聚攏,洛冰淵都覺得眼前一暈,每次暈過,她的意識便要模糊一分。
就在她將要陷入黑暗的前一霎,忽然脖頸一痛,被一根繡花針刺痛了。
洛冰淵猛然醒悟,竟然化為一條幻影,從脖頸從老者手中掙脫出來,她猛然一跳而起,呸的吐了一口唾沫,大罵,「呸!為老不尊!竟然施用邪教妖術魅惑人心!」
洛冰淵靠着武器架喘息,利用幻境迷惑人心深處的自我疑問的脆弱之處,控人心神,墮入永恆黑暗?她掙扎着,拭了拭額頭冷汗,她突然大喊:
&雲鶴!帶我走!」
聲音幽幽的撞在周圍的山壁上,再悠悠的盪回來,四處都是「琴雲鶴!帶我走!」的回音。
忽然,老者懷中飛出一堆金蛇。
那蛇四頭齊搖,盯着洛冰淵,卻一時沒有進攻,它們不斷吐出淡黑色的煙霧,洛冰淵看着那霧氣,恍然發覺先前她腦子裏幻影似乎就是這玩意槁出來的。那蛇忽然集中匯攏,形成一條巨蟒,身子一彈,巨大的尾部狠狠橫掃過來。
說是尾部,其實也是頭,綠光熒熒的眼珠子飛在半空,嘴一張滿是利齒,毒液四射,淡綠色腥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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