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車站 第7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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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同樣的時間被鬧鐘吵醒，我睜開疲憊的雙眼，關掉鬧鐘，迅速的起床，熟練地換上衣服，走出屋子。愛字閣 m.aizige.com
不知道老秦今天抽的什麼風，剛打開屋子的門就被外面錄音機里吵鬧喧囂的聲音震得耳朵生疼——這是什麼音樂，太硬核了吧。
我強忍着噪音，先到廁所——解決下着一晚上的「歷史遺留」問題，接着開始洗漱。
我張着大嘴從洗漱間回到車站大廳，試圖抵禦這越聽越鬧的聲音——據我一個當兵的親戚說，他們那的炮兵開炮的時候都是張着嘴的，因為在遇到類似放鞭炮、汽車鳴笛、商場大喇叭放吵鬧音樂等情況下，相比捂住耳朵，張開嘴對鼓膜的傷害更小也更方便。
「能小點聲嗎？」我衝着站在車站門口，正背對着我，做伸展運動的老秦喊道。
老秦沒搭理我，繼續十分專業的伸展肢體，整個人像折斷了一般，上身貼緊雙腿，頭埋在小腿前，雙臂抱着腳腕，做着站位體前屈——雖然每天都能看見這幅場景，但還是不得不感嘆：老秦身體柔韌度真好……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見老秦沒有調小音量的意思，為了耳朵的健康，我皺着眉，張着嘴，快步走到錄音機前——居然是最大音量，顧不得老秦的想法，直接按了下小紅按鈕，關掉了錄音機，瞬間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老秦還是沒有反應，這次開始伸練腿部，前弓後直，不斷壓腿。
我走到他面前，無可奈何地看着他：
「音樂聲也太大了吧！」
老秦似乎才發現我，被我嚇了一跳，後腿差點打滑——但是馬上雙腿用力，彈簧一樣跳起了身子：
「你在說什麼？」
說着從耳朵里拿出了耳塞……
「大哥，咱別這樣好嗎？你要是也不想聽就別放這麼大聲啊……」
我苦笑着，本來就才睡醒，口中發乾，現在就像嚼着婆婆丁（蒲公英）一樣，苦澀不堪。
「我特意給你放的——你不是喜歡聽嗎？」
老秦繼續伸展着雙臂，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啊？這，誰說的？」
我懵然無知地問道。
「小晴啊，她臨走之前特意給我留下了幾盤磁帶，說是你喜歡聽的，讓我偶爾放給你聽，能增強你的免疫力，還能讓你不受外界噪音干擾，專心致志……」
老秦說完，做起了跳躍運動，渾身都活動了起來。
沒想到這小丫頭臨走前還給我「埋了個雷」，居然把淘汰下來的的舊磁帶留給了老秦，明明我都說吐槽她喜歡的音樂太吵鬧了……
不過這最後一句倒是真的——直接把我震聾了，就真的可以永遠不受「噪音干擾，專心致志」了……
「那個，老秦——能麻煩你先停一下嗎……」
我看他蹦的都要「暈船」了，攔住了他。老秦雖然停下了跳躍，這次改頸椎運動，雙手掐腰，緩緩的晃動着脖子說道：
「什麼事？」
為了保證自己不會吐出來，我決定不看着他晃來晃去的腦袋，看着他身後的健身器材：「不是昨天你說的，要在今天早上收拾這些東西嗎？」
「這些不用着急，就想送來時一樣，書店的貨車一會能來，到時候我們就幫着搬就行了。」
因為晃着脖子的原因，老秦的聲音像立體聲環繞一樣，時大時小。
「是要退了嗎？」
我不可置信地問道——畢竟都用了這麼長時間。
「先放在書店後院的倉庫里，想鍛煉就過去好了——不過我感覺把它們搬走之後，恐怕要放在那吃灰了。」
老秦晃完了脖子，開始揉着左肩膀，務實地說道。
「書店倉庫？那裏沒東西嗎？」
我納悶道，畢竟書店也是有貨物需要存放的。
「倉庫早就空了，哪還有東西了？」
老秦似乎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書都放哪啊？」——書店總不會沒有書吧。
「都在書架上了——你每次去不都看到了嗎？」老秦這次換揉右肩，輕笑了一聲說道。
「你說的我知道，我問的不是看的書……」
「那還有不是看的書嗎？」
揉完了雙肩，老秦晃着他的「老腰」，攻擊着我話里的漏洞。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問賣的書呢？書店總要賣書吧！」
我不理會他的胡攪蠻纏，繼續問道。
「是，書店是買書的地方，但是你買過書嗎？」
老秦繼續向下，開始活動膝蓋和腳腕。
「……是，我是沒買過書，那不是還有別的人嗎？」
被老秦問的一時語塞，我撓了撓發紅的臉，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
「你起碼還去書店看書都不花錢買，誰還會買？」
老秦一針見血地說道。
「那網購呢？」
「都上網了，有幾個記得買書的；即使有買的，也大多數都是從專業機構購買工具書的。而且電子式既方便又便宜——不在意盜版的話還能免費看，還能有多少願意在網上買實體書的？」
老秦認真地說完，結束了這一整套動作。
「那書店——你能歇一會嗎……」
本以為老秦活動完了能消停會，沒想到又重頭開始了跳躍運動。我終於忍不住了，迫不得已地央求道。
「走，邊跑邊聊！」老秦說完就首當其衝地跑了出去。
「你就不怕岔氣嗎？」我哭笑不得地跟了上去……
沿着平時的路線，先向着書店跑去，心姐也一如往常，在二樓窗口向我們招手——每次看到這個場景，都讓我想起了武松的嫂嫂……
「你不是有話要說嗎？」老秦保持着均勻的呼吸，慢了下來，和我保持同步，邊跑邊問我。
「我是問，書店，就不幹了嗎？」身材肥碩的我，沒發像老秦那樣自如，只得一頓一頓的問着。
「差不多吧，就算還開着書店也幹不了多久了——『心』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明年我們就要走了……」老秦語氣緩和，稍帶着些惋惜地說道。
「我，知，道……」
不行了，「英雄氣短」實在是跟不上了，我不得不停下來，半蹲着身子，捂着快要炸裂的胸口，口鼻共用，拼命地呼吸着；為了防止被嗆住，我不斷地吐着口水；還要小心嗆風造成的哮喘——這一個月來怎麼鍛煉的，這身子骨弱的……
「你也不行啊，怎麼鍛煉的？」老秦也不得不停下，輕拍着我的後背「你這樣可不行，平時的鍛煉還是不夠，我走之前得好好練練你——走，繼續！」
被毫不留情的鐵面老秦拽着，我被強迫着痛苦地跑完了全城，到了孫大爺緊閉的藥店門口，我一軲轆摔在了地上，睜不開眼睛，只憑着本能在呼吸，似乎看到自己的靈魂出竅了……
過了幾分鐘，我才緩過勁來，發現自己躺在草地上，涼風拂面，萬里無雲的青空是那麼的清澈，仿佛要把我吸入一般深邃。秋日的太陽發着橘色的光芒，在東方緩緩升起，和煦的陽光給世間帶來了溫暖，我眯眼瞧着，發現老秦正站在陽光下——做着拉伸……
求求你，別做了！
怎麼平時沒發現老秦有那麼煩人呢——雖然一直以為他挺不近人情的，但是我是第一次打心底里覺得老秦怎麼這麼絮叨（身體動作）呢……
因為自己本來打字的手速不行，手指還太粗，再加上手機上的老年人輸入法總是按錯鍵位，導致詞不達意，所以我無奈地放棄了從小就學習的打字機巧，開始發語音——要是小學電腦課老師知道了，估計會很失望……
其實我們小學差不多二三年級，很早的時候就有了電腦課，一開始的時候還叫「微機課」。因為年代比較久遠，所以只記得大概，最早時用的還是相當原始古舊的「機器」——比現在熟稱的「大頭電腦」都古老（後來才換的這種）：一台很小的黑白顯示屏，上面只有極其單調的圖像；因為沒有鼠標，操作也非常簡陋，只靠着比現代的要小上一大半，並且按鍵極少的鍵盤來進行選擇，沒有什麼功能。
雖然在現在看來，那簡直就是「爺爺輩」的被淘汰的東西，但是在當時那個bb機還沒有完全「滅絕」，個人的移動電話方興未艾，出門打電話還要花幾毛錢打公共電話的年代，這些像從未來穿越過來的外星科技對我們這幫十歲左右，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地方的孩子來說，幾乎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存在。
而且當時的小孩不像現在的「某些」孩子那麼聰明、大膽、覺得自己什麼都懂什麼都敢做——我們小的時候都很傻、很老實，犯了錯家裏人也都會批評我們，該打該罵的時候也絕不手軟，絕對不會像現在的「一部分」父母那樣不分青紅皂白、不論好壞錯對的護短；甚至溺愛自己的孩子，覺得他們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好的」是「神聖的」。即使出了事情，也要先幫自己孩子把身上的過錯都擇出來，再將一切都怪罪到別人頭上——這樣不僅對孩子的教育沒有好處，更是家長的不負責任，導致了熊孩子那麼多，引發了許多沒必要的矛盾與事故……
我們這幫「傻孩子」每次上微機課前都很開心，也十分忐忑。穿好鞋套，進入乾淨的「微機室」後，大家都十分聽話的坐到各自的位子上，看着眼前比自己還大的「怪物」，連平時最淘氣的同學，都不敢輕易亂碰，只敢動老師的教導的兩三個地方；有的時候不小心點錯了，屏幕上的樸素圖像變得和旁邊人不一樣了，就會手足無措的慌亂起來，而且老師還會在每條過道里緩緩踱步，檢查着大家的「電腦」，要是被發現了錯誤，豈不是說明自己沒有認真上課；但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做才能恢復原樣，又怕繼續出錯，不敢嘗試；一想到這些，更是心急如焚，身上直冒冷汗。生怕弄壞了，被老師訓斥，被家長責罵；萬一要賠這些看起來就十分貴重的東西，家裏再拿不起怎麼辦——與其說是來學習，我們更像是參觀博物館，雖然覺得新奇好玩，但是玩砸了可賠不起……
後來差不多三四年級的時候，我們這所當時在全市還沒什麼名氣，要不是因為我的生日太小別的地方不收，只能來這裏的「落後」小學，不光翻建教學樓，配備了先進的儀器設備；提高師資力量，吸收了各地的教育人才。還把微機室（應該已經改名電腦室了）里的過時設備一部分全部更新，換成了大頭電腦；我們的課程也變了，從最基本的打字開始。
我們最開始學的就是「傳說中」打字速度最快、錯誤率最低的五筆輸入法。先從背口訣開始，之後再用標準的打字姿勢，在電腦上用打字練習軟件進行練習。因為每周只有短短的一節課，還和音樂體育等「副科」一樣經常因為各種原因被換成其他主課，這樣「寶貴」的「放鬆課程」，怎麼可能會「浪費時間」在枯燥的打字練習上呢？而且當時本來也沒有什麼娛樂項目，還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緣由禁止了許多種玩耍，連這些下課都要被壓堂的孩子來說，電腦課就是來玩的！
隨着對電腦的熟悉與深入了解後，我們也都放開了膽子，「肆意」玩弄着電腦——大不了，不行了就重啟……老師出門後，我們就會停下練習，興高采烈地鼓搗着電腦：不停的換壁紙、玩屏保、畫圖、打紙牌掃雷桌上彈球等各種小遊戲；或者點擊着各種文件夾，尋找着好看的圖片、有趣的視頻（雖然沒有喇叭音響）和大型遊戲。
記得有一次我在電腦上照着新圖片做壁紙的時候，發現了cs遊戲，但是因為自己不懂，就沒想搭理。正要關掉文件夾的時候，被旁邊幾個男生發現了，理所當然得把我趕走了之後，一幫人圍在一起輪流的坐在我的位置上，玩起了遊戲，歡呼雀躍着；後來在其他幾個電腦也找到了遊戲，幾個有點威望的男生就霸佔了這幾台電腦，開始了對戰——我則只能坐在不遠處的位置，看着他們欣喜若狂的樣子，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當初要是好好練習就好了，也不至於還趴在鍵盤上，用「二指禪」打字，連手機打字都這麼慢……
「那個，等你下回什麼時候來了，哥請你！」回憶了一會後，我發出了語音。
過了兩分鐘，沒有回覆——看來是自己太慢了，冷落了小晴，讓她生氣了。
「對不起啊，剛才我——」，本來要給自己找個理由，想了想還是認真道歉吧，「對不起……」
過了一會，我正猶豫該怎麼誠懇道歉的時候，小晴終於發來了消息：
你居然這麼久才理我——嚶嚶嚶(;′??Д??`)……
……
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了，雖然小晴是一位軟萌妹子，平時聊天，發幾個表情也很正常，但是她用的表情包都是很「生猛」的那種，一般也很少發顏文字，「嚶嚶」怪更是她極為嫌棄的——何況像今天這樣密不透風、毫不停歇的「賣萌」，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你怎麼了？沒事吧？出什麼事情了？」我有點擔心地問道——甚至想起了偵探小說里，被綁架的人故意做些與平常不同的行為，引起朋友的注意……
現在正好是在半夜，一個女孩子，剛參加完演唱會——不會吧！
我直起身子，惴惴不安地看着手機屏幕，心裏七上八下；等了幾秒鐘還沒有回話，我有些慌了——怎麼辦？報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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