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車站 第282章 超市

    雖說叫做市，聽起來好像和小城裏張姨張叔他們開的店差不多，但是（儘管這麼說不太好）卻截然不同。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這附近畢竟也算是一處奢華場所，周圍小區樓盤——據旁邊還未開完畢地段張貼的巨幅廣告來看——都是按照歐洲高檔設計理念建造的高端住房，住戶相對來說也都是有錢人或者類似小詩這種有人報銷的，而且因為這裏還作為市政府招商引資新近開的地區受到極大重視，投入與展都極其迅猛，所以附近地區的各種生活、娛樂設施都比其他地方甚至比曾經的市中心還要高檔，換言之消費也更高。

    通過自動大門，走入與之前商場除了少了幾層樓層外大同小異，幾乎沒有太大差別的大型市內。樓上兩層，地下一層內，擺滿了各種商品，令人眼花繚亂——雖然這個感想聽起來，對於一個城裏長大的現代人來說，有點假，好像劉姥姥逛大觀園一般，但是作為三線弱山溝小城市裏整天不出門的我，這確實是當時真實的第一反應。不過為了不再小詩面前露怯，我忍住了心中的驚嘆，板着臉，凝眉嗔目，仿佛眼前是糖衣炮彈一般，不屑一顧。特別是現許多不懷好意的目光關注於小詩身上的時候，我更是一臉嚴肅地回瞪着這幾個心懷不軌的同類。

    為了提高效率，我們兩人決定分頭行動。因為只是買幾樣晚上熬夜配餐的食品，只需要在本層內選購商品即可，我也樂得不必在不熟悉的地方像無頭蒼蠅一樣團團亂轉。本來是想在小詩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的「品味」，為她挑選一些精緻的食品，但是在零食區轉了兩後，我還是對這些包裝華麗卻華而不實的食品失去了興趣，主要是價格高的離譜，即使鮮入商場，我也知道這個地方商品的價格明顯高出許多——可能是因為上面的產地大多都來自國外，印了許多洋文的關係吧。明明是差不多的商品，包裝一下價格就翻了這麼多，我可不想花這個冤枉錢（雖然有小詩報銷）。最後還是在堆積成山的低價甩賣去拿了幾袋麵包、香腸、方便麵（熬夜/加班/大學生三寶），按照事先約定好的誰先選完誰排隊，我先行來到了收銀台前排隊。

    周末晚上的市內，即使沒有任何促銷活動，仍然人頭攢動，尤其是附近只有這一家商場的情況下。比較令人煩躁的是，儘管收銀台前排成了幾條長龍，排位都甩到了最近的貨架前，明明有許多收款的工作人員，仍然有不少收銀台暫停服務或直接上鎖不允許通過，令我有了一種來到銀行辦業務的錯覺同樣是擠滿了人，卻只有一個窗口服務……周圍的顧客們大多有同樣的抱怨，卻也只能耐心排隊。在幾支隊伍後面轉了幾圈也沒看出什麼名堂，畢竟排隊人數差不太多，東西多少不一也相差無幾，即使收銀員全力工作，也免不了生種種突情況「哎呀，我會員卡忘帶了！」、「等會，我在選一樣東西！」、「銀行卡密碼忘了，等我打個電話問一下啊！」——所以沒辦法判斷出來哪一隊會更快，只好就近排在了兩位推了一大車零食的年輕小伙後面，看樣子好像是為聚會採購來的，兩人聊着幾乎大多數年輕男性在一起時談論的話題sex。其語氣之輕浮，話題之深入，用詞之強烈，特別是在公共場合旁若無人的公然聊着這種有傷風化之事的「氣概」，令我自愧不如，明明差不多歲數卻根本跟不上他們的思路，旁邊幾個人雖然在神情和舉動上都表現出了對這二人的不滿，卻因為不想失去現在的位置排到隊尾而家裝望風景看手機忍耐着，我也同樣困於此地，只希望小詩晚點過來……

    不得不佩服小詩的深謀遠慮，我排了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前面的人沒向前走幾步，後面排隊的人卻前仆後繼地追了不少。站在我身後的是一位推着車的女性，衣着年輕時髦，容貌姿態卻十分成熟幹練，再加上戴着眼鏡和帽子遮掩了許多，讓人猜不出具體多大年紀，不過估計比心姐要大上一些。起初我並沒有在意這位——姑且稱為大姐吧（估計如果我真的當面如此稱呼，她肯定不會高興），正當我為了轉移前方「性情」青年的污言穢語，隨意翻玩手機的時候，身後的大姐突然中氣十足地大喊了起來「哎呀，我忘帶會員卡了！」一回頭，這位大姐正一臉驚慌地渾身上下尋找着東西。現在現也好，起碼比收銀時現東西忘帶耽誤進度要強不少。

    「小伙子！」我正要轉回頭，大姐喊住了我，「你有會員卡嗎？一會能借我一下嗎？——還能給你增加不少積分！」

    看了一眼她推着的手推車底端角落裏躺着的兩小瓶可憐的調味品——明明捏在手裏或者像我一樣拎個筐就足夠了——啞然失笑不覺得麻煩嗎？

    「我沒有會員卡啊？」

    「怎麼，不願意借？就是個會員卡嘛，裏面沒有錢，我也不能騙你——要不是會員打折，我也不能麻煩你……」

    見大姐誤會了我，我坦誠地攤開雙手，誠懇地說道「我真的沒有——這是我第一次來這兒買東西。」

    大姐仍然有些懷疑，又不好直說。這時候我突然想了起來——在老家買東西遇到這話總情況的時候只要說出辦卡留下的電話號碼就可以。

    「不是我的電話辦的」，聽到我的建議後，大姐白了我一眼說道，「那個人的電話我也沒有……要不然我何必找你？」

    聽起來好像另有隱情的樣子——我也不好細問。正當我衝着仍然不相信我的「藉口」的大姐致歉，表達自己愛莫能助的時候，小詩走了過來。

    「怎麼了？」

    「你看，我就是和她一起來的，要不是陪她我也不會來這裏，所以我真的沒有會員卡……」

    拎了一筐東西的小詩走到了我排着的地方旁邊，迷茫地看着我和大姐。「在說什麼？」

    「小姑娘你帶着會員卡了嗎？」

    沒等我說話解釋，這位自來熟的大姐就和小詩聊了起來。明白了事情原委後，為了解決大姐的困境，小詩一口答應了下來。

    「還是小姑娘痛快，比某些男人強多了！——就是眼光一般……」雖然大姐並沒有明說，但是除非我是個瓜娃子我才聽不懂她的意思……

    還好小詩馬上替我解圍，和這位健談的大姐聊了起來。

    「你幹什麼呢？」本以為我躲過一劫，這位大姐突然指着我厲聲喊道，「你女朋友拿了這麼多東西怎麼連管都不管？不主動幫着拿還要別人提醒嗎？」——這點確實是我做的不好。但是我先要把話講清楚了，就算不為我自己，總要為了小詩的清白解釋一下。

    「她不是……」

    「別找藉口！」

    小詩也不知抽的哪門子瘋，不僅不幫我說話，還在一旁附和了起來。「就是，哪那麼多藉口——拿着！」說着將手裏滿滿登登的塑料筐遞了過來。我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是看着笑顏如花的小詩——儘管是朝着大姐的方向，面對如此美好的畫面，又怎麼能出演破壞呢？只能一面在心中感嘆着人心不古欺負老實人，一面無奈地接過了筐子。

    因為地上擠滿了人和手推車沒有地方放東西，所有只有兩手各拎着一大筐東西，為了保持平衡，還不得不將陳的那一筐（小詩的）拿到左手（重心在右）。

    由於兩手都被佔住，沒辦法玩手機轉移注意力，身前兩位饑渴青年男子的對話便暢通無阻的鑽進了我的耳中。這一會的話題還比較清淡，談的是男女間——不純潔交往時的注意事項。其中一個說道自己一個朋友因為不注意「搞出人命」來了，本來還想再玩兩年，結果被女朋友家裏人上門（主要是年輕時在外面混過的岳父帶人）「教訓」了一頓後，現在已經結婚孩子都有了；結婚後不僅工資上交，被掐斷經濟，把持出行動向，連出門聚會都要提前打報告，喝酒不能過一定量，回家不能過一定時間——徹底失去了作為男人的尊嚴和自由……

    「我去，這麼慘的嗎？」另一個青年露出了後怕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將手伸向了款台小貨架上擺着的避孕套……

    每次在市收銀台旁邊等待付款的時候，我都會在旁邊的小貨架上看到這類商品，以及口香糖擺在上面，幾乎任何一家市都是這樣擺設的，買次我都會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這究竟是誰，出於什麼理念，怎麼設計的？是怕人不好意思買還是不願意在商場內貨架上看到？而且為什麼要把這兩樣東西放到一起？有什麼共性存在嗎？

    「你看什麼呢？」

    不知什麼時候，身後熟絡的像親姐妹一般聊天的小詩和那位大姐止住了聲音，觀察着我的動向。現了出於好奇盯着貨架上避孕產品看得我。大姐疾聲厲喝，炸雷般的聲音嚇得我一激靈，險些沒把筐砸在腳上。

    「沒什麼！」我迅收回視線，不顧脖頸的疼痛，用力扭轉腦袋，連眼角餘光都躲避貨架躲得得遠遠地——反倒欲蓋彌彰。

    「沒什麼？……沒什麼你這麼幾張幹什麼？——明顯沒幹什麼好事！」

    大姐不聽解釋，不顧勸阻，硬拉着我轉過身來，正面迎接審判。對面，竊喜偷笑着看熱鬧的人群中，義憤填膺如廟中金剛的大姐和微微頷，面帶紅暈不敢抬頭看我的小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結合着剛才從前排兩個青年那裏聽來的話，思想徹底放飛的我忽然之間有了一個錯覺，仿佛大姐是帶着小詩來找我負責任的——真的是毫不負責的意淫啊……

    「好小子，我還以為你琢磨什麼呢，好半天一聲不吱的，原來是在像這種事情呢！」大姐一看就是很有經驗，經得多見得廣的人，幾個眼神就看穿了端倪，「還以為你是個老實孩子，原來腦袋裏也都是……」——顧及到身邊的小詩，大姐把後面不太優雅的話語憋了回去。

    「我沒有！」為了表達我的態度，我將左邊稍微輕一些的籃子用抬起的大腿和肋下夾住，不斷擺手反駁。

    「你還要買五盒？……厲害啊，想得倒挺好，就是不知道你——行不行？」

    「……您到底在（忍住想罵人的衝動）說什麼？」

    「就算你想，也得看人家姑娘的……」

    雖然沒有完全說出口，但是周圍的人大多都聽懂了（畢竟都是成年人了）。包括罪魁禍的兩個青年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低聲議論了起來——「這胖哥厲害啊，居然把着個這么正點的妹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幾乎都是同樣的評價。本來還羞愧難當的我突然萌生了一絲傲慢之情——真的是單純愚蠢的男人啊……

    好在我的理智猶存，而且見面前小詩愈加低垂的頭顱，看不到她的表情後，我心裏也愈加慌，生怕傷害到她。「大姐，我求你了，別亂說了好嗎？」

    大姐沒有理我，繼續和身旁的小詩說道「小姑娘啊，你可得小心了，現在的男人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拋妻棄子、見異思遷的渣男可有的是！特別是你這麼漂亮，這麼善良的好姑娘，你可得保護好自己，不能被人忽悠兩句就心軟了——可別走姐姐的老路啊！」說着說着大姐也感傷了起來。周圍幾位女性也都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並也在一旁勸誡着小詩。搞得好像我真的就是他們眼中集一切醜惡為一體的渣男代表了一樣……

    之後的事情因為太過……我記不清了，只知道我從排隊到付款（掏的我自己的腰包），到最後離開市，我都在熱心阿姨和這位過於操心的大姐監督下，不僅不讓小詩拿錢，拎東西，還特地在門口即將分別前，檢查了一下口袋裏的東西，確認沒有奇怪的商品後，這位大姐才放過了我。臨走前還在一直低頭不語的小詩耳邊囑咐了好半天……身心俱疲的我學到的最大的教訓就是，下次去商場一定要帶會員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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