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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夢,當然也會有噩夢。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許是心頭僅僅縈繞着的不安感,讓舊日的噩夢席捲而至。
一切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如同鑰匙一般,一扇一扇地打開了那些早就被我塵封在心底的記憶。
這···並不是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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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記事開始,對於我來說最為深刻的情感就是厭惡。
我,厭惡我身邊的一切。
厭惡這座宅邸中讓人呼吸苦難的壓抑,厭惡女僕與總管阿姨臉上自以為天衣無縫但卻漏洞百出的表情,厭惡那些莫名其妙圍上來的同學,厭惡父母親的教導···
我甚至連我自己這個存在都感到厭惡,甚至於聽到人呼喚着墨染秋這個名字,都會感到噁心。
——我這樣的人,到底為什麼還要活在這個世界上。
夢中的情景很是奇特,就仿佛旁觀一般,但心情卻是被旁觀的、在行動着的自己的心情。
我身邊的人,都十分的有趣,也不知道是什麼使然,我所注意到的,都是那些人性中的卑劣。
就比如說,我的家庭教師。
以為中年女子。
頭髮與穿着都是十分的一絲不苟,帶着眼睛,平時一副嚴謹、公正的做派。
但是這個人卻有一個讓人意味深長的習慣。
總是喜歡說,「您看,都是夫人你優秀的教育才可以教育出這樣優秀的孩子。」
這句話的情景,出自於因為數學考試並不是滿分而挨了一巴掌的時候。
與此同時,她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望向我的眼神,全部都是幸災樂禍。
『看,這就是人,當面一套背地一套。』
無獨有偶,我的鋼琴陪練也是如此。
母親喜歡嚴厲的管教,喜歡一絲不苟的訓練,喜歡書面式的總結,喜歡有條理性的計劃。
而這位年輕的女大學生也很有意思。
『染秋她彈得還是不夠優秀,似乎心裏總是想着玩兒,並不是特別的努力,我覺得她還有很多的上升空間,畢竟家裏給了她這麼好的環境,我覺得她應該更努力地練習才是。』
說完後,跟母親商討起了增加課時的事情。
曾經還會在陪練走之後跟母親爭論,但事實上,在母親看來確實是我不夠努力。
因為在練習課的時候,我去了兩趟洗手間、去廚房喝了三次水。
勤勉,似乎與機械掛上了勾。
而這位陪練也就是造就了我童年孤僻的罪魁禍首之一。
絲毫不畏懼的說,時至今日我還在恨這個人。
當然,以現在我的地位而言,連拿手裏的紅票子給她使絆子都是不屑於的了。
因果報應絲毫不爽。
這句話,是我在調查到她妄圖想要傍大款結果卻被騙了20萬之後的得出來的結論。
『以為能算計別人的人,在洋洋得意的時候,往往就距離他跌落谷底不遠了。』
這是父親的話。
作為一個合格的、完美的商人,他嘴裏的話雖然不能信,但有的話卻應該將之奉為真理,一輩子都要去參悟。
『謹言慎行,出手一定要快准狠,捏住要害,而最重要的是,咬人的狗從來都不會叫,真正有涵養的人從來都不會彰顯自己的榮華富貴。』
說很有道理,但是這似乎並不是聖誕節只給我兩美金的理由。
雖然說兩美金很有紀念意義就是了。
宴會。
哦對了,該死的宴會廳。
夢總會很神奇,就比如說,此時的我在這一瞬間清楚地意識到了,『我這是在做夢』。
因為明明,就在今天白天,我還去溫莎城堡參觀了英國皇室的私人宮殿,並進行了一場一場愉快的野餐。
宴會,似乎是我開始厭惡整個世界的導火索了。
這並不是我自閉性的自怨自艾,僅僅只是,見多了就真的覺得,『不過如此』且『無趣』了。
小的時候,並不是很清楚自己家幾斤幾兩,究竟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地位,但是從宴會上得到的反饋上來看,似乎是上流中的名貴。
誇讚,似乎是宴會上最不值錢的東西了,而這些似乎確是他們拉近關係的手段。
低級,但卻無比的好用。
目睹了為了五十萬資金就可以譁眾取寵的人。
很有趣。
小時候覺得很奇怪、很難以接受,但是自從意識到了自己在做夢記憶回溯之後,卻也是覺得這兒時印象深刻的長眠着實有趣。
女兒是可以交易的工具,嫁出去了,籠絡到了男人的心思,那就是賺了。
而哪怕籠絡不到,只要紅本子一到手,太太的位置一坐,那各憑本事,在位一天就也是不虧的。
曾經的自己,相比較於少兒動畫更喜歡詩詞歌賦,相較於網絡更喜歡散文,相較於同班同學人手一本的小小姐更喜歡默默地坐在角落裏細品《百年孤獨》。
思想覺悟過於高的結果就是,在面對這些不正當的行為的時候,我都會發自內心的感到厭惡,甚至於反胃。
剛被名著塑造起的三觀與正義感,逐漸的被這些所謂『成熟的大人』按在地上摩擦。
一下、一下的,宛如料理中磨蒜末的過程一樣。
從堅定不移的聚攏在一起,到一片一片的剝離開來,最後被殘酷的碾成渣渣。
當然這並不是最有趣的。
有的時候,父親也會加入我的旁觀行列,饒有興致的給我講着各個『老闆』之間的勾當,強迫着我加入討論組之後開始了以零花錢為賭注的辯論。
自此,我也算是了解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而其中,最有趣的就是。
曾經有一位吃不起飯的貧窮但卻孤傲的少年,偶然間父親相中了他的品性,把他放到了子公司的車間裏面工作並資助了一定的生活費。
五年後,他在父親饒有興趣的『人類行為觀察』下得知,他成為了子公司的老闆。
而今天,也就是十年後,他是為了公司的事情來的。
最終與父親的博弈之中,我的五萬零花錢,輸掉了。
問題是這樣的「你認為,他會是一個好的老闆嗎?」
我思考了一番回答了「是。」
「因為他是從食不果腹的時候來到了這間工廠,從最底層爬上來的人,應當會最理解最底層工人的感受,所以感同身受、將心比心一下,他必定會是一位好老闆的。」
但是,父親後面的一席話,讓我並不是很富裕的小金庫雪上加霜。
「他經營的子公司要破產了,並且因為鬥毆捅出了大簍子。」
「具體···」此時的我意識到了,難以接受的結果之後,還有着更多的事情。
「他剝削了工人的工資,一個月僅僅只有1500元,工人們因為忽然的降薪吃不起飯養不起家,罷工不幹了,在工廠門口圍着起義想要提工資。
但這個人厲害的很,帶着一幫人烏壓壓的,把那些工人打了,三個重傷一個icu,現在被人告了,他想過來找我幫忙,並且之前碰杯的時候還若有若無的暗示着我,說我們是穿一條褲子的,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父親當時的笑臉,是我至今都難以忘記的。
燦爛且充滿着諷刺。
「想知道他為什麼會有如今的下場嗎?知道我為什麼不幫他嗎?」
父親的語調活像是在講一個笑話時的老頑童,乖僻至極。
「為什麼。」
十分配和的我如是問道。
畢竟安撫家屬並且用一部分的資金寧息人事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相較於錢而言,對於這位商人來說公司的名譽與經營之道應當此時要被放在首位才對。
父親這罕見的舉動,必定會有着原因。
「曾經工廠裏面有過一次想要提薪的抗議,原老闆對此表示『根本不可能』但是呢,有一些工人帶頭起義想要提高薪資。」
「他是領頭者?」我問道。
「並不是,恰恰相反,他在起義當天,大放厥詞的調侃着起義的人,污言穢語哪怕是看着轉播我都心生畏怯,可笑至極哈哈哈哈。」
說着,父親又一次開心的笑了。
「最後顯而易見的,起義失敗了,但是被公司上級部門注意到了,老闆被調走了公司加薪了但也裁員了,走的都是那一群起義的人,而後他也順理成章的因為護駕有功被調到別處念他護住有恩的前領導提拔了,於是一路下來才有了這樣的成績。」
······
當時的我天真的以為,這是一個勵志的故事,結果萬萬沒想到,這是一個毒到發臭的湯。
難以下咽,反胃至極。
最後,這位『老闆』跪在我家門口兩天,也都沒有討到一點好處,帶走他的是警察,而後我便再也沒見過他。
自以為成為了上流資本主義想要碾壓別人的時候,就要做好既然自以為置身於叢林法則中時,被更龐大的存在當做笑話欣賞與毀滅的覺悟。
自三歲懂事之後,世界用十年的時間充分的向我證明了,這個世界的惡,人類本性的劣。
我想,我可能也是這卑劣、邪惡中的一份子了。
我深深地厭惡着這樣的自己,我迫切的希望了結這樣的自己,於是我也就這麼做了。
絲毫沒有留戀的一躍而下,絲毫沒有留戀的閉上了雙眼。
但···
此時的我清楚的意識到了,夢中的情景並沒有在現實中發生,畢竟我知道,在我準備放下手機放棄跟某個貪財的憨批理論換個方向,儘可能的不給盛夏夜路人留下難忘的心理陰影一躍而下的時候,他出現了。
無比的慶幸,卻害怕。
生活在如此腐朽世界中的我,真的可以成為他的佳偶嗎?
我不敢想,甚至於哪怕如此的深愛着他,卻也未敢提起一次『見家長』,未敢將他帶進我曾經屬於的觥籌交錯、燈紅酒綠的世界。
我清楚,我這是在害怕。
我很怕他也變成那樣的人,我很怕,我深愛着的希望會就此消失不見。
哪怕···據我了解他並不是這樣的人。
我真的,已經沒有辦法相信任何人了。
夢中的我,有着如此的想法竟然不自覺地哭了。
很奇怪,臉上莫名有着溫潤的觸感,就好像真的哭了一樣。
我知道這是離清醒不遠了。
最後的一刻,我如此想到。
因為是在夢中,說些夢話也是沒有關係的吧···』
『那麼我想說,因為他是李唯,因為他是我的希望,所以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不會改變,都不會變成那一幅我所厭惡的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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