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尖利的嗓音,仿佛帶着雷霆萬鈞之勢,撕破了夜的沉靜。讀字閣 www.duzige.com
她手上拿着一把匕首,眨眼的功夫便逼到了床前,朝着顧梨胡亂劈砍。
顧梨無處可逃,只能往床里側躲。
好在床很寬,一時間,那女人並不能傷害到她。
然而床再寬,也是有限度的,那女人見夠不到她,抬腳便跨上了床,匕首再一次朝着顧梨揮來。
「啊——」顧梨發出一聲驚叫,憑着身體的本能退到了床頭。
要殺她的人就在眼前,她本以為自己退無可退了,卻不料,就在此時,只聽「咔」一聲響,她的身體伴着這聲響動,倏然墜落了下去。
在她墜落之後,床板又自己合上了。
顧芝蘭眼見着顧梨忽然消失,瘋狂地去砸那塊床板。然而床板堅固無比,無論她怎麼砸,都沒有鬆動分毫。
顧芝蘭跳下了床,抓起桌邊的一隻凳子,便又要去砸。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重物忽然從門口飛來,「咚」的一聲砸在了她胸前,讓她往後踉蹌了好幾步,終究後仰倒地。
下一瞬,晏清搶了她的匕首,又朝她甩去。
「啊——」寂靜的夜裏,響起一聲女人悽厲的叫喊。
匕首扎入了她右手,從手背扎入,從手心而出。
顧梨此時仍處於呆滯之中,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為何會突然從床上掉落了下來?她的床上有機關?誰設的?
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有人來了嗎?制住了顧芝蘭了嗎?
顧梨只以為顧芝蘭怨怪她,卻沒想到,她竟然那麼恨她,恨的要殺了她。
此刻,顧芝蘭知道自己無路可逃,便沒打算再掏。她那兩道狠厲又陰鷙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晏清身上。
「你殺了我的兒子,我便殺了她,也讓你嘗嘗痛失所有,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話音落下,一道淺淺的笑聲響起,語氣從容溫和:「那你想錯了。」
顧梨身處黑暗之中,從這個熟悉的聲音里聽出來了,是晏清來了。
她此時覺的想笑,因為這件事很可笑,可笑又悲酸。
顧芝蘭要殺她,竟然就是想要讓晏清痛苦,那她可真是大錯特錯了。
顧芝蘭太不了解晏清了,他這種人,怎麼可能會為一個人而痛苦?何況,晏清喜歡她嗎?就算喜歡的話,也斷然不會為了她而放棄自己的目的。
顧梨暗想,倘若她死了,晏清可能會難受一陣,畢竟相識那麼長時間了,心裏或多或少都會有點波動吧。但他一定不會痛苦,他剛剛不是自己都說了嗎?是顧芝蘭想錯了。
顧芝蘭若是想要讓晏清痛苦,與其殺她,還不如殺了蕭問。她對晏清來說,什麼都不是,但蕭問卻是他不可或缺的力量。
顧梨對自己在晏清心中的分量有一個清晰的認知,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情不自禁地覺的悲酸。
然而,在片刻的停頓之後,晏清的話語再一次鑽入了她的耳中。
「你沒那個能耐。」
顧梨一怔,所以,他的意思是說,顧芝蘭錯誤地以為自己有能殺了她的能耐?而不是說她錯誤地判斷了她對他的重要性?
一聲冷笑悽厲而過。
顧芝蘭仍然盯着晏清,眼中盛滿恨意:「你殺了我的孩子,你知道他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他是我的命,是我的有所有。但是你,你卻把他給殺了!」
顧芝蘭歇斯底里了起來:「你殺了我的孩子!你還我的孩子!」
顧梨驚訝又詫異,晏清殺了顧芝蘭的孩子?他們兩人不是合作關係嗎?他為何要對一個無辜的稚子下手?
「我早就警告過你,你不聽,我也沒有別的辦法。」晏清的嗓音依然溫潤如春風,不帶絲毫血腥之氣。
顧芝蘭卻並沒將他這話聽進去,還在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讓他還她的孩子。
「北靜王離世久矣,他當年是為你而死的,他的孩子,本不該留在這個世上。」晏清又道。
顧芝蘭安靜了下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竟然知道,他竟然知道她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孩子。
提到北靜王,顧芝蘭忽然安靜了下來,安靜又溫柔,悲痛又小心。
「他人已經死了,為什麼他的孩子,都不能留下。」她跌在地上,眼淚流了滿面,如泣如訴。
她深愛的人死了,這個孩子,便是她唯一的慰藉。她之所以還苟活於世,便是要為她愛的人報仇,殺了那個昏君,讓他不得好死。
她要把他們的孩子送上皇位,給他這世間最最尊貴、最最崇高的一切。等到那時,她便可以無所依戀的,追尋她的所愛而去。
從那日杏林初見,他救了她的命,將她帶回家中,與他之間的情意,便種下了。這份情無解,只能把兩人捆綁在一起,才能得慰藉。
然而,他們卻生生被人給拆散了。仿若並根而生的兩棵樹,一旦被強行分開,那麼,結局只有一個,便是雙雙枯死、消亡。
如果不是因為她發現自己有了他的孩子,在被拆分的當日,她就會已死明志。
然而,她沒死,他愛的人卻死了,為她而死的。
「他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你,那年南雲的殺手,是他為了保你派出的,他後來飲下毒酒,也是為了保你。」晏清平和的嗓音再次悠悠響起。
「你也算值得了,他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就不想早點去陪他?」
晏清就沒打算讓顧芝蘭活着離開這裏,但他又不想自己動手殺了她。
北靜王是她的軟肋,只要提起他,勢必會讓顧芝蘭方寸大亂,心智模糊。
果然,晏清的幾句話之後,顧芝蘭便低低地哭了起來。
從她的哭聲之中,顧梨能聽出悲痛和無奈、深愛和悔恨、痛苦以及決然。
她停止了哭聲,忽然拔出了扎在她右手中的匕首,直刺入自己的心窩。
沒有一聲痛苦的喊叫,甚至沒有一聲低沉的呻吟,紅的刺目的血液無聲地流淌,倏然之間,便將她半個身子染紅。
她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痛苦之色,甚至帶着一絲微笑。
解脫了,她總算解脫了。。
來了,向着那道光,她去追尋自己未完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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