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泉無數次想要將發狂的塵青壓制,但每一次都被她以蠻力和青絲將封鎖打破,陷入到僵局之中。
出乎幽泉的預料,此女一次次的出手,不管是那一對虛實相間的大錘,還是瘋狂亂舞的青色絲線,竟然都給她一種混沌神魔加荒獸合體的感覺。
壓下心中的疑問,幽泉手法一變,轉剛為柔,打定主意要生擒此女,將她的底細弄個清楚明白。
一道道血色光芒自幽泉指尖飛出,密密麻麻編織成一張又一張不透風的大網,在塵青外面包裹了一層又一層,塵青就像是一隻闖入蛛網中的飛蟲,雖然拼命掙扎,卻依然逃不脫被牢牢粘住的命運。
見到塵青已經被包裹成一隻大繭,幽泉露出輕鬆的笑意,如果能將此女捕捉拿下,然後獻給父親大人,絕對是大功一件,還會得到母親大人的更多誇獎。
但就在下一刻,幽泉的笑容才剛剛綻放,就聽到塵青一聲悽厲尖嘯,剎那間無數條綠色的枝條突破了她所編織的大繭,並且還在不斷蠶食着她自血泉中射出的道道紅光。
綠色枝蔓與血色光芒互糾纏吞噬,如同上萬綠色和紅色的長蛇在做着生死纏鬥。
這是,先天大道真意中的五行之木?
幽泉微微皺眉,轉念間再度加大了力量的輸出。
隨着她的發力,血色光芒瞬間佔據上風,將綠色枝條的空間不斷壓縮,片刻後只剩下不足百丈的空間。
塵青此時已經完全不見人形,她的皮膚完全裂開,密密麻麻的樹枝從其體內瘋狂湧出,填補着被幽泉的血色光芒吞噬掉的空間。
但血色光芒還是一點點向塵青壓迫過來,最後幾乎已經貼上了她的身體。
幽泉此時卻並沒有太多輕鬆的表情,反而還有一絲絲的凝重,她能感覺到,在塵青所在的地方,一股混沌未明的氣息正在形成,也許在下一刻就要破繭而出。
一柄大如山嶽的巨錘憑空出現,將血色光芒組成的屏障撐到幾乎完全破碎。
幽泉猛地眯起眼睛,飄飛的鮮紅衣裙被強大的風壓吹得倒貼在身上,顯露出凹凸有致的窈窕身姿。
看着前方已經凝結完畢,正似緩實疾無聲無息砸下的巨錘,她的眸中精光爆射,雙手略顯吃力抬起,一道比髮絲還要細上不知道多少倍的鮮紅絲線倏然顯現,在十根纖細如玉的手指間歡快飛舞。
下一刻,那道紅絲忽然消失不見。
無聲下壓的巨錘上乍然出現一條細如髮絲的裂縫。
天地如同倒轉,巨錘在幽泉身前一分為二,所有消失掉的聲音在這一刻突然爆發出來。
塵青額頭上也跟巨錘一樣出現一條幾乎看不見的紅線,而後紅線迅速變寬變深,並且朝着前方迅速蔓延開來。
塵青身上的衣衫已經像破麻袋一般到處都是裂痕,頭頂的髮簪也不知去向,散亂的頭髮披散下來,將滿是血污的面孔遮住大半。
她的身體在不住顫抖,頭顱已經完全分成了兩半,卻恍若未覺,只是眼神淡漠望着幽泉靜立的身影,臉上緩緩浮現出一絲詭秘的微笑。
幽泉剛要上前將其捕捉,卻突然發覺不妥。
前面的女子已經完全被他斬成兩片,但為何屍體還停留在空中而不掉落?
心中的疑問才剛剛升起,她就看到以塵青的身體為中心,一道灰撲撲的滔天大浪從無到有,席捲山林而來。
在塵青身後數里,棠兒悄然出現。
「血獄,這傢伙果然厲害,如果方才是你我與她交手,如何?」黑袍低低笑道。
「除非無念大哥能夠再次醒來,否則以你我目前的狀態,必死無疑。」
「無念大哥果然好算計,這下我們後顧無憂矣。」
血獄望着攔在混沌大浪之前的幽泉,嘶聲笑道:「如此高水準的精血,對我的恢復有大用,我已經快要忍不住了,只要能飽餐一頓,至少能讓吾恢復三成以上的實力。」
一波,兩波,三波,灰色大浪仿佛無窮無盡,一次次拍打在阻擋的血色大堤上,而隨着浪潮的拍擊,從一開始泛着猩紅光芒的大堤開始變得灰暗,部分地方甚至完全腐朽,下一刻就到了潰敗的邊緣。
灰浪仿佛產生了靈智,不再平推直撲,而是分成數十道水柱,精準地撞上了血色堤壩腐朽的最厲害的地方。
幽泉喉嚨涌動,鮮血再也無法抑制地從口中歡快湧出。
一口鮮血噴出,已經瀕臨破碎的血色光芒再度煥發了生機,將突破堤壩迅猛前進的灰色浪潮再次擋住。
幽泉咬破舌尖,又是一道精血噴出,隨後血色光芒暴漲,竟然在下一刻就將灰色浪潮逼得倒退回去。
但就在下一刻,剛剛還被束縛的塵青已然不見蹤影。
心中驀然升起一股無名怒火,幽泉化作一道血色光芒直入雲霄,低頭俯瞰着下方茂密的山林,試圖尋找到那個奇怪女人的下落。
卻是一無所獲,只發現了另外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不好,被發現了。」黑袍低呼一聲,化作一道黑色煙氣,捲起棠兒的身體,向着一側飛快遁去。
幽泉身體同時一動,自原地消失,再次出現時正好攔在棠兒的身前。
黑袍此時的狀態不好。
不止是不好,甚至可以說糟糕到了極點。
自秘境小世界出來時他就已經身負重傷,再經過不間斷的趕路,原本恢復就不快的傷勢幾乎是毫無好轉的跡象。
但此時此刻,他不得已停下來飛遁的身形,神色凝重望着前方不遠處神態悠閒的紅裙幽泉。
「你確定要攔住吾的去路?」
棠兒開口說話,聲音卻蒼老沙啞,完全不是正值妙齡的少女聲線。
幽泉毫不在意地拍拍雙手,微笑着道:「你以為呢。」
就在她拍手的瞬間,黑袍只覺得渾身如置冰窖,如果此刻一個應對失措,必將是身死道消的結局。
他並沒有做出閃避的動作,因為完全察覺不到危險來臨的方向與方式,只是在心底一絲警兆的提醒下猛地抬腳踏地,極為彆扭的向正前方踢出一腳。
一條比髮絲還要細上百倍的鮮紅絲線出現在幽泉與棠兒之間,而在裂隙正前,則是黑袍踢出一半的腳尖。
裂隙倏然擴大,而後將周邊的一切都席捲其中,大樹、山石、甚至是整座小丘都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鮮紅絲線過處,黑袍踢出的右腿自小腿以下盡皆不見,而且以他的身體為中心,方圓五丈內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原來的面貌,甚至連一顆小草都沒有伏倒,這與裂隙擴散席捲整座小山丘造成的巨大破壞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汩汩有聲的血色泉水悄然顯形,將重新化作墨色圓珠的黑袍收入其中。
數個呼吸後,陷入昏迷狀態的棠兒也沒入到泉眼之內。
做完這一切,幽泉低低嘆息一聲,身化血色長虹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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