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有古怪!
一瞬間,顧判的心不停向下掉落,腦中念頭急轉,思索着破敵脫身之策。
但是,他越發感到身體的酸軟無力,同時還無法找到問題到底出在什麼地方。
「餓了吧,我下面給你吃。」
身着紗裙的女子緩緩從座位上起身,面上依舊是溫柔恬靜的笑容,但落在他的眼中,卻分明就像是一種淡淡的譏笑。
吱呀,臥房的門被打開了,然後又被輕輕關上。
顧判用盡全身力氣,所能做到的也不過是轉動腦袋,艱難打量着房間內的陳設而已。
目光接觸到放在房間側牆排架上的某些東西,他的瞳孔猛地收縮,頓時想到了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間酥麻酸軟,失去了行動能力。
在架子上面,靜靜躺着行醫相關的器具,尤其是那尊三足四耳的藥鼎,表面雕刻着不知名異獸,正大張着嘴巴仿佛在嘲笑他的無知與蠢笨。
可惜,他第一次來探查的時候為了隱匿形跡和節省時間,並沒有太過仔細搜查每間屋子,不然怎麼會忽略了這些細節?
數個呼吸後,他便又暗暗苦笑,就算是發現了這些又如何,他大概率還是會在尋機潛入進來,嘗試着將這個女人拿下審問,然後同樣會不知不覺就中了圈套而不自知。
如今唯一不明白的地方就在於,他最開始來探查的時候雖然不甚仔細,也沒有點燃燭火,但也算是在各個屋子裏都轉了一圈,為什麼那時候沒有直接中標癱倒,反而第二次過來沒幾句話的功夫就腰酸腿軟,難以自持了呢?
在白裙女子去準備下面的這段時間內。
顧判左思右想,總算是有了一個大致的推測。
那便是她回到家便發現了有外人闖入,卻隱而不發,該洗澡洗澡,該換衣換衣,而就在這期間,便已經秘密出手,將迷香或者是其他手段用在了他的身上。
真就是高手過招,一舉一動皆有深意。
吱呀……
房門再次被打開了。
她竟然真的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進門,款款靠近了過來。
「想不到,她竟然是真的下面給我吃……」
顧判暗暗嘆息,只覺得從未聞到過如此噴香撲鼻的湯麵味道,和它比起來,就算是絕味京品的招牌硬菜,就算是大魏宮廷的出鍋御膳,都仿佛變成了最普通的粗劣菜品,沒有任何的口味可言。
但越是香味撲鼻,他越是精神繃緊,對其敬而遠之。
好在雖然全身酥了一般沒有力氣,但他還有一柄可以隨心而動的斧頭,
顧判緊閉嘴巴,緊咬牙關,對已經送到了嘴邊的湯麵敬而遠之。
同時集中精神控制着隱於虛空的雙刃戰斧,隨時準備着反手的翻盤一擊。
但是一直到那女子端着飯碗坐到了他的身旁,他都沒能找到可以真正出手的機會。
她看似漫不經心,隨心隨性,但實則步步設防,尤其是當他瞅準時機與角度準備拼死一搏的時候,她竟然能未卜先知一般稍稍挪動身體,將頭頂上那一根挽住青絲的髮簪隨手取下,恰到好處對準了斧刃鋒芒即將落下的方向。
如是者三……
顧判已經能夠確認,這並不是巧合,而是她真的能感知到打野刀所在的位置。
而且更讓他皺眉的是,那根髮簪還是他用偷來的一枚玉錢買下,親手送給她的禮物。
她微微笑着,將髮簪又別到了頭上,一手端碗,一手持筷,將滿滿的一大碗湯麵送到了他的嘴邊。
顧判不想吃,也不敢吃。
但渾身酸軟無力之下,卻完全拗不過那隻看上去纖弱無力的素手,更是連虛空御斧的機會都尋覓不得,只能是被硬逼着吃下了第一口麵條。
顧判含住那口湯麵,心中只有兩句話、四個字在不停迴蕩,再也容不下其他。
真香!
完蛋!
滿滿一碗麵條,連同裏面的湯水,在不到十個呼吸時間便已經全部進了他的肚子。
然後她又很快去了又回,端來了第二碗湯麵。
再吃,就真完蛋了……
顧判低低嘆息着,卻在她的堅持與餵食下很快吃完了第二碗,同樣是連湯水都沒有剩下。
然後,是第三碗。
第四碗,第五碗……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一共吃了多少。
因為從第四碗開始,他便已經乾脆利索地放空了思緒,不再需要那雙拿着筷子的手的逼迫,自己主動呼呼啦啦吃了起來。
直到最後一口麵湯被他喝下,滿足地呼出一口灼熱氣息,還在回味着那些碗絕頂美味的滋味。
收了空碗之後,她卻又取出了只小一號的新碗,倒了一碗黑乎乎的粘稠液體進去。
「你有病,需要用藥。」
濃郁的味道撲面而來,顧判深吸口氣,然後當即以大毅力強迫自己閉住了呼吸。
這碗黑乎乎的藥液實在是太香了。
他活了這麼久,不管是上一個時空還是此方天地,都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香味撲鼻的藥液。
「來,吃藥了。」
她微微笑着,將藥晚遞到了他的嘴邊。
不能再等了,堅決不能再遲疑了!
顧判眯起眼睛,遮住了雙眸深處一閃而逝的兩點寒芒。
他此時的心弦已然繃緊到了極致。
唰!
屋內燭火猛地一跳。
一道寒光乍然顯現。
就在她素手調羹,將藥送到他嘴邊的那一剎那,雙刃戰斧毫無徵兆自虛空中斬出,甫一出現便已然來到了她那纖細修長的脖頸側方。
咔嚓一聲脆響,無數細碎木屑飛散。
一斧斬落,顧判卻沒有絲毫輕鬆喜悅的心情,而是猛地眯起眼睛,眼睜睜看着自家斧頭從她的頭顱划過,仿佛那裏本就空無一物,直直劈在了兩人中間的桌面中央。
斬中了,卻也斬空了……
她竟然還有着讓自身虛化,甚至可以避開打野刀的能力!?
顧判心中一片冰涼,在這一刻幾乎直接崩斷了自己拉滿到了極致的心弦。
噗的一聲輕響。
剛剛劇烈跳動的燭火又恢復了正常。
她仿佛對剛剛穿透自己身體斬落的斧頭毫無所覺,依舊微笑着將藥勺送到了他的口中。
「你生病了,需要吃藥。」
咕咚……
剛剛那一斧幾乎耗盡了顧判所有的力量,此時再面對着她執着到固執的投餵行為,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抵抗能力,只能是任由那勺黑色液體送入口中,然後迅速滑下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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