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樹冠之上,顧判心中着實有些疑惑,為什麼沒有製造出他所恐懼的場景?
難道是因為他的實力層次太強,所以盤踞此地的異類無法窺破他的思維屏障?
還是說在他心底,因為身死魂穿的緣由,一直以來真正恐懼的東西層次太過高深,已經步入到了有無哲學層面,所以導致了異類無法實現場景的加載?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顧判已經有些煩了,便放棄了更深一步的思索,將注意力轉回到當下的局面上來。
他從懷中取出了那本老老實實一動不動的陋狗,然後將它翻開到第一頁。
這玩意在他看來雖然沒有太大的用處,不過在眼下這種思路枯竭的情況下,說不定確實能從這個話癆口中得到些許有用的信息,給他帶來破局的啟示。
男人和女人看到顧判的舉動,簡直要驚呆了,他們怎麼都無法想到,這位高人竟然淡定至此,面對着從未見過的大危險大恐怖,非但沒有抓緊時間尋找脫身之法,反而拿出一本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正經的書看了起來,真的是藝高人膽大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
「在經過了一系列的偵察探索後,顧千戶終於觸碰到了這座城池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恐怖景象,並且義無反顧闖了進去,還順手從危險幻境中救下了兩個沒什麼本事,只知道捂着眼睛哭號的蠢貨。」
「顧千戶用巴掌和拳頭好生將兩個蠢貨安撫下來,靜心思考為什麼會出現如此情況,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千戶大人腦中靈光一閃,終於想到了他最忠誠的僕人,最可靠的屬下,最有力的助手……沒錯,說的就是本書,腳踩黑暗,心向光明的鮮血陋狗!」
「陋狗一直緊緊跟隨顧千戶的腳步,唯千戶大人馬首是瞻,以千戶大人之命令為己任,思千戶大人之所思,想千戶大人之所想,急千戶大人之所急,千戶大人指向哪裏,陋狗就毫不猶豫沖向哪裏,千戶大人不讓做什麼,陋狗哪怕是死,也絕不會逾越雷池半步,絕對的令行禁止、聽令景從……」
「我真正想知道的是,這裏到底在發生什麼事情,而不是看你在這裏拍那些沒用的馬屁。」顧判眼瞅着一行行血色字跡瀑布般在書頁上流淌,眼中紅炎無法抑制地向外爆射,將手裏的破書烤的更加捲曲變形,鮮血又開始滴滴答答向外流淌下來。
唰!!!
書頁上的字跡瞬間消失不見,整本書在這一刻爆發出璀璨的血色光芒,許久後才漸漸斂去,同時在空白書頁上面重新顯露出一行行新的文字。
「顧千戶登高望遠,卻發現自己目光所及之處盡數被層層迷霧所籠罩,無法看清背後隱藏的種種真相,但是,豐富的經驗和超出常人的感知能力讓千戶大人發現,在這座城池的中心位置,名為郡守衙門之所在,似乎隱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
顧判剛剛讀完,便驚訝地發現這段文字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滿篇密密麻麻的重複大字。
「千戶大人,救命!!!」
救命……救命!
「我知道了,你現在就回我懷裏縮好,只要我不死,你就絕對沒事。」
顧判深吸口氣,頓時便明白了一開始血書陋狗顧左右而言他,猛拍馬屁而不講實情的真正原因,結論就是這貨的確可以通過某種詭秘手段去收集到情報,但是,在遇到某些比較厲害的異類時,陋狗搜集情報的動作便會驚動到對方,從而大概率引起敵意和攻擊。
更重要的是,陋狗這貨純粹只在忽悠上是一把好手,真正臨陣對敵的話……
他不用細想便知道這貨有什麼手段,無非是用鬼影火燭先製造幻境恐嚇對方,然後甩開兩條鮮血淋漓的大長腿托着書冊本體就逃,實打實的沒有半點兒正面對敵能力。
將瑟瑟發抖的血書陋狗裝進衣服裏面,顧判深深吸了口沁涼的空氣,伸手從背後拔出了那柄寒光閃閃的雙刃大斧。
陋狗已經觸動甚至是激怒了盤踞在沽陵城內的異類,針對他們的攻擊怕是馬上就要到來,只是不知道會以什麼樣的形式發起第一波進攻。
樹下,巨型蜘蛛高高昂起腦袋,一對眼睛死死盯住居高臨下朝它望來的顧判,身體飛快向後縮回一段距離,盤踞在客棧後牆,滋滋噴吐出大量的蛛絲,在自己身前形成了一面雪白的大網。
它似乎本能地察覺到顧判的威脅,因此一開始便放棄了咄咄逼人的姿態,反而採取了防禦的態勢。
但這似乎並沒有什麼卵用。
因為顧判已經失去了更多的耐心,數十道肉眼無法看清的猩紅絲線一閃即逝,緊接着一道森寒光芒劃破虛空,從它的頭頂沒入,又自後退鑽出。
蜘蛛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顫,那張客棧掌柜的面孔上頓時露出疑惑、驚訝、恐懼混合在一起的表情,最終卻又盡數轉化為憤怒。
啪!
巨型蜘蛛人面上的表情凝固了,身體剎那間化作星星點點的碎片,迅速消散在血色月光之中。
咔嚓!
又是一道包裹在重重猩紅烈焰中的寒光閃過,在一男一女驚聲尖叫中,那棵大樹被一分為二,轟然砸落地面,濺起大蓬灰塵。
顧判穩穩落在地上,一手一個將幾乎被嚇呆了兩人平平放好,隨後轉頭看向正在變得虛幻的客棧三層小樓,悠悠嘆了口氣道,「這樣看來,事態比我想像的還要嚴重啊。」
話音未落,整個世界突然間變得虛幻起來,客棧、後院,還有那棵結滿了人頭的鮮血大樹開始迅速變淡,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隨之而來的卻並不是原本沽陵城的街道建築,視線所到之處反而變成了一片被血色光芒所籠罩的的無盡荒原。
那對年輕人膽戰心驚看着眼前的景象變幻,不由自主朝顧判的身體更加靠近了一些距離,尤其是那個年輕姑娘,幾乎整個人都要靠在了他的身上。
顧判沒有回應情侶心驚膽戰的詢問與求助,而是面色嚴肅看向了正南方向,血色荒原與黑暗夜空相交的地平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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