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愛德華沒和海勒一起出去,留在臨時教堂給江北開了一課。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海勒不僅沒反對,反而為自己想出的主意自鳴得意,在他看來,江北這位「苦行僧」雖然很有能力,但給人的感覺有些憊懶,性格和認真苛刻的愛德華正好相反。
兩個人呆在一起,肯定會爆發矛盾,到時這位苦行僧自然會想辦法趕愛德華走。
愛德華出身知名修道院,為人又刻苦好學,基礎打得極為紮實,不僅對牧師的各種教義如數家珍,祈福和祛災的各項流程也堪稱典範。
江北有心多學些牧師的東西,聽得很認真,不僅沒像海勒期待的那樣和愛德華產生矛盾,一整天下來倒是收穫不小。
兩個人教學時,凱瑟琳就在一旁觀看,她對江北的能力十分信服,但和底蘊深厚的愛德華一對比,發覺江北就像個小學徒,不禁嘖嘖稱奇,對愛德華也是刮目相看。
就這樣,愛德華連續幾天沒有外出,一直在臨時教堂給江北開課,江北也認真去學,始終沒出什麼岔子,海勒那邊卻遇到了困難。
究其原因,愛德華來布瑞爾鎮時間雖然不長,但給鎮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們口口相傳,聲望已經無形中積累起來。
反觀海勒這邊,本事不能說一點也沒有,但辦事總辦不到點子上,出身又很尷尬,說話本來就沒什麼份量。
以前鎮上只有他一位牧師,好歹還過得去,可現在多了一個愛德華,人們根本不聽他的,可謂是到處碰壁,舉步維艱,也不知道找誰去說理。
這天,直到黃昏,在外面忙了一天的海勒才回來,也不知道又從哪裏受了氣,臉色陰得像鉛中毒。
等看到愛德華和江北和和氣氣的,不但一點產生矛盾的跡象也沒有,反而變得親近了許多,只覺自己想的挑撥離間的主意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忍不住含沙射影地抱怨起來。
「我多想是個無牽無掛的苦行僧,多想有個人人尊敬的好背景,就不用這麼努力,也沒那麼多煩惱了。」
「我真的很奇怪,我為鎮民付出這麼多,他們都不在乎我,好像我是他們的僕從,是應該的,我是應該的麼?」
「我最接受不了的是那些貴族,為什麼就不能體諒一下平民階層的苦處,不管什麼事都要佔先……」
江北本來對海勒有些同情,但這位牧師像喝醉了一樣說個不停,有些心煩,忍不住說:「海勒牧師,奉勸你一句,風物長宜放眼量,牢騷滿腹防腸斷。」
「海勒牧師,」愛德華也補了一刀,「安度因大帝說過,逆境是最好的熔爐,珍惜機會成長,比抱怨有用。」
海勒不能和兩個人翻臉,一肚子悶氣沒地方出,鐵青着臉回了臥室。
江北瞧海勒的模樣好像是真受傷了,原本以為這位牧師得有段時間不搭理他和愛德華,不料剛到晚上,海勒就急匆匆地找了上來,「牧師,凱瑟琳發高熱了。」
「什麼!?」江北吃了一驚,這段時間,凱瑟琳的病好好壞壞的始終不見痊癒,今天看着也有些不舒服,他原本就在擔心她的病情會集中爆發出來,沒想到真成了現實。
「我起夜時聽到凱瑟琳在說夢話,敲門沒反應,進房間後才發現她在發高熱,」海勒焦急地說,「神聖魔法治不了這種病,能不能請你去看看?」
「有什麼能不能的,快帶我去看看!」江北跟海勒匆匆去了凱瑟琳的臥室,愛德華也被吵醒,一起跟了下來。
凱瑟琳就躺在床上,俏臉燒得通紅,人已經燒迷糊,正在含含糊糊地囈語。
江北觀察了一下凱瑟琳,也不知道是凱瑟琳的病情重,還是他那雙眼睛的觀察力有所進步,能明顯能看到凱瑟琳胸腔里堆積着濃重的黑點,正隨着她急促的呼吸飄出來。
「以前在北郡修道院,老師教過怎麼處理這種症狀,」愛德華也在查看凱瑟琳的情況,有些躍躍欲試,「寒熱是內發性質的疾病,不同於人為散播的疫病,治療起來很困難,我試試看能不能幫她驅散。」
說完捏了個手印,在凱瑟琳床前邁起方步,開始念誦驅散禱言。
愛德華為人虔誠,基礎也打得紮實,禱言念到深處時,體內竟隱隱散發出暈黃色的光芒,配合那身藍色調的祭司袍,一種神性感油然而生。
海勒都看愣了,江北也不得不承認,這孩子雖然呆,但確實是個極為出色的牧師,難怪這麼短的時間就贏得了鎮民的信賴。
「邪靈退散!」誦禱結束後,愛德華一聲輕喝。
暈黃色的光芒向外爆開,化成點點光簇飄散,形成神聖新星的效果,把凱瑟琳包裹了進去。
愛德華也累得滿頭大汗,一眼就知道是真用心了,但神聖新星的光點散去後,凱瑟琳依舊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症狀也沒有絲毫減退。
「糟糕,可能是我用的方法不對,」愛德華臉上一紅,「沒……沒產生效果。」
「那……那凱瑟琳還有救麼?」海勒額頭上全是汗,上次伯納德發寒熱就險些丟掉半條命,而且這位貴族發病是因為詛咒的關係,可以驅散。
可這次他女兒是真正的寒熱病,連愛德華這麼專業的牧師都驅散不了,恐怕只能靠自己硬挨,但就算運氣好能挺過去,很可能也會留下一些後遺症。
「當然有救,我要替凱瑟琳祈禱,」江北也沒想到愛德華中看不中用,「你們先出去,千萬別進來打擾我。」
把海勒和愛德華推出房間,關好門,江北找了條緞帶蒙在凱瑟琳眼睛上,防止病菌吸到一半她醒過來,看到他的手。
蒙好緞帶,江北正要去抓凱瑟琳的手腕,忽然留意到海勒和愛德華正透過門縫偷看,覺得直接幫凱瑟琳吸收病菌,難免會引起兩個人的懷疑,決定演一演。
以前江北就背過一些牧師禱言,這幾天又跟隨愛德華學習牧師教義,有幾段已經背得滾瓜爛熟。
他學着愛德華的樣子,先在房間裏踱了幾步,然後挑了一段最熟悉的禱言,細密冗長地背了出來。
海勒和愛德華在門外聽到江北背誦的禱言,面面相覷地對視了一眼,神情都有些疑惑。
牧師有很多禱言,但除了個別幾種,大多數都沒有太實際的意義,苦行僧念誦的是虔誠禱言,作用只是幫牧師在心煩時集中精力,輔助苦修用的。
這種禱言根本沒有祛病的效果,海勒焦急起來,但又怕干擾江北,不敢推門進去打擾。
背一段禱言,江北就停下來,假裝去查看凱瑟琳的情況,把指骨藏在袖子裏,搭在她皓白的手腕上,吸收她體內的病菌,然後再背禱言
不久,凱瑟琳的體溫恢復了正常,人也清醒過來,但看不到東西,只聽到綿長低沉的誦禱聲,問:「牧師,是你麼?」
「別說話,我在幫你祛病。」江北叮囑了凱瑟琳一句,又繼續去背禱言。
海勒和愛德華不明就裏,看到凱瑟琳醒來,都大吃一驚。
就他們所聽到的,苦行僧念誦的禱言根本沒有意義,可凱瑟琳的病情明顯正在減退,只能說明一件事,苦行僧的心靈非常虔誠,隨便一種禱言都能產生驅散的效果。
脫於有形,遁於無形,這是牧師夢寐以求的至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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