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靜容知道戚如煙之事或有薛姨娘推波助瀾之後,一個計劃便在心中成型。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決定先見見戚如煙,看看這人是否如她心中所想,若是不能將之說服,給她添點堵也是好的。
周靜容想了想,鋪開紙張,認認真真的作了幅畫。
傅雲深進屋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周靜容作畫的情景。
她坐在書案前,脊背挺直,身子微微前傾,不顧形象的將寬大的袍袖挽起,點漆般的雙眸聚精會神的落於紙上,認真的模樣令人痴迷。
傅雲深放輕動作走到周靜容身邊,怕嚇到她似的,輕輕開口問道:「在做什麼?」
周靜容筆下不停,頭也不抬的回道:「我想約戚如煙見面,怕她不識字,就畫幅畫給她。」
傅雲深下意識的皺眉,不贊同的看着周靜容:「戚如煙那女子軟硬不吃,你莫要與她接觸,我不放心。」
周靜容不甚在意的笑道:「怎的,你還怕她欺負我不成?」
傅雲深確是怕周靜容吃虧,遂認真的點了點頭。
周靜容啞然。
論智力,她自認條理清晰,與人分辯不會落於下風;且同為女子,她更能揣摩出戚如煙的心意,從而找到其弱點。
論體力,她一向秉承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僅吃得多,平時又勤運動,與這時代足不出戶的嬌弱女子相比,怕是來幾個都不會是她的對手。
她這般強悍的戰鬥力,他竟還擔心她被人欺負了去?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裏自帶濾鏡?
周靜容語帶笑意:「放心,我只是同她聊聊而已,不妨事。」
傅雲深有些歉疚,又很感動。周靜容與戚如煙本無交集,卻為了他不得不放下身段與之周旋。
傅雲深心中一動,彎下身子,雙臂繞過周靜容的腰肢,從後面抱住了她。
周靜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打斷思緒,手上一抖,雪白的宣紙上便出現了一滴墨跡。
周靜容用手肘推了他一下,抱怨道:「幹嘛呀?」
傅雲深將下巴抵在她的頸窩,大型犬撒嬌似的蹭了蹭,悶聲道:「容容,你真好。」
容容?咳咳,這黏黏糊糊的暱稱經過她的允許了嗎?
周靜容放下筆,自傅雲深懷中站了起來,轉過身與他相對,不滿的說:「誰許你這麼叫的?」
周靜容看似不滿,可眼中的羞意並沒有什麼威懾力。
傅雲深眨了眨眼睛,壞心眼的逗她:「那就叫……容容寶貝,容容心肝,容容……」
周靜容趕緊抱拳討饒,甘拜下風。
成,您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反正她也不過就是起身雞皮疙瘩而已,又死不了,周靜容自暴自棄的想。
傅雲深逗完了周靜容,又滿面愧意的正色道:「是我拖累你了,鋪子的事本就勞心費力,還要你為這種事分心。」
周靜容聽傅雲深這樣說,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她抿了抿唇,道:「事實上,好像是我拖累了你。」
周靜容將薛姨娘有可能參與其中一事告知傅雲深,如果是薛姨娘為了打擊她而將傅雲深拖下水,可不就是她拖累他了嘛。
傅雲深見周靜容面色內疚,將她往懷裏帶了帶,看着她認真的說:「若說論起來,你被宋家盯上,還是被我拖累的呢。我們是夫妻,一心同體,所以也就別再說誰連累誰的事了。」
周靜容瞪他一眼:「明明是你先說的。」
傅雲深輕笑幾聲,低沉的笑聲自胸腔傳進周靜容耳中,擂鼓似的:「好好,不說了,那就勞煩娘子幫幫為夫了。」
周靜容垂眸,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捻着傅雲深的衣襟,傲嬌道:「看在你長得好看的份上。」
周靜容與戚如煙約在漆吳居見面。
周靜容知曉戚如煙與自己年紀相仿,卻沒想到她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大的多——不是成熟,而是滄桑。
想來,一個沒有家人依靠的單身女子要在這世道獨自過活,很是不易。但這並不是她破壞別人的家庭,要挾別人娶她的理由。
無需理解,更不值得同情。
戚如煙雖姿色平平,裝扮樸素,但清冷的面色倒也給她添了一分獨特的氣質。
她坐定後,便冷淡的開口道:「不知傅二/奶奶邀我前來,所為何事?」
戚如煙明知故問,她當然知道周靜容找她是為了什麼。
原本,她攀扯楊儒源只是為了嫁給他,哪曾想過會引起這樣的蝴蝶效應,竟將幾名要參加鄉試的學子牽扯進來。
一時的慌亂過後,她反倒定下心來,覺得這樣更好。
就算楊儒源不在意自己的名聲,難道還會耽誤那幾個學生嗎?哪怕是為了傅雲深幾人的前程,他也會向她妥協,趕緊答應娶她以了結此事造成的負面影響吧。
戚如煙自覺底氣很足,她連傅雲深的威逼利誘都不在意,又怎會將周靜容放在眼裏。
她本是無需來見周靜容的,只是對她送來的那幅畫產生了好奇。
她看着那畫,心中好像隱隱明白周靜容要表達的意思,卻又抓不住那種感覺,為解心頭之惑,遂前來赴約。
還不待周靜容開口,戚如煙又問:「傅二/奶奶送來的那幅畫,又有何寓意?」
周靜容給戚如煙的畫很簡單,畫中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樹上結滿了紅彤彤的果子,水潤飽滿,十分誘/人。不過那看似繁茂的大樹,樹幹裏面卻被蛀蟲掏空了心,果子亦是如此。
周靜容淡淡一笑:「畫面之意而已。」
戚如煙蹙眉,面露不解,正要詢問,周靜容忽而問道:「薛姨娘找過你吧?」
戚如煙本也不覺得此事見不得人,遂坦誠的應了:「是又如何?」
周靜容饒有興致的問道:「她對你說了什麼?」
戚如煙面露不耐,本想懟一句「與你何干」,周靜容卻沒給她回答的機會,兀自道:「依薛姨娘的品性,她說的話,倒也不難猜。」
戚如煙看着周靜容,只見她自信笑道:「她是不是說,你一個婦道人家,孤身一人,難以立足,應早早為自己打算。楊先生有功名在身,家境寬裕,品性高潔,又於你有救命之恩,當是良配。楊夫人溫婉和善,最是寬容大度,你便是做妾室,有如此主母,也不會受到苛待。」
戚如煙起初是沒在意周靜容所言的,但越聽她說,心中越覺駭然。
她明明不在場,卻好似聽到了她們的談話一般,竟將薛姨娘所言說了個八九不離十。
周靜容看着戚如煙的表情變化,便知自己猜對了。
她托着腮,把玩着茶碗蓋,似與好友閒聊那般閒適隨意:「好好的嫁個小門小戶做正妻不好麼,為什麼非要給人做妾?你到底明不明白,妾之一字,究竟代表着什麼?」
戚如煙莫名的看了周靜容一眼,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妾就是妾唄,還能是什麼?
周靜容極有耐心,慢慢的給她分析:「一日為妾,終身為妾。就拿薛姨娘來說吧,我娘去世了十幾年,我爹那麼寵信她,卻也沒有將她扶為正妻。楊先生是讀書人,更不可能做這種不知禮的事。就算沒有了楊夫人,他也只會娶繼室,你永遠只能是個妾。而如薛姨娘這種妾室,在我這個嫡女眼中,不過就是個下人。她再如何得我爹的喜愛,見了我還不是得規規矩矩的叫聲大姑娘,伺候着我。再說她的女兒,永遠也不能尊稱她為娘親,只能稱她為姨娘。我若高興,便不插手她的婚事。但我若不高興,說不定也會讓她如她姨娘一般,到誰家去做個妾室,任人搓扁揉圓。看吧,我只是一個嫡女,就能隨意拿捏我爹的小妾和她所生的庶女。那麼對於主母來說,妾算得了什麼,妾生子又算得了什麼呢?」
戚如煙聽着周靜容的話,漸漸慌亂了心神。她只是覺得楊家是個好的歸宿,並沒有想過那麼遠的事啊!
而且薛姨娘不是說,周靜姝雖為庶女,卻很受寵麼?只要得了老爺的喜愛,她和孩子的地位不會低人一等。況且楊夫人溫軟和善,也不會拿捏她的。
周靜容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嗤笑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楊夫人和善,你就一定有好日子過?你可還記得之前鬧得滿城風雨的宋夫人一事?宋夫人名聲好吧,和藹可親吧,還吃齋念佛呢,可實際還不是人面獸心。我贈與你的畫便是此意,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表面光鮮亮麗的,誰知內里是不是腐爛不堪。」
戚如煙將信將疑的看着周靜容,心中起疑。難道楊夫人也像宋夫人那樣,表面和善,內心陰暗?
但戚如煙確是心性堅毅之人,她迷茫了一陣便復又變得堅定:「危言聳聽,你想要動搖我心,我是不會上當的!」
戚如煙憤憤的起身,甩袖要走。
周靜容也不攔她,只幽幽道了句:「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出事以後,楊先生找過你,楊先生的學生也找過你,甚至連我都來找你,楊夫人卻遲遲未曾露面呢?」
戚如煙頓住,下意識的認為是因楊夫人軟弱,於夫君納妾一事不會阻攔。
周靜容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那是因為呀,她正等着你嫁進去呢。」
明明聽起來像是好話,這說明楊夫人願意接納她呀。可看着周靜容臉上陰惻惻的笑容,透着說不出的古怪,戚如煙的心頭莫名的湧起一陣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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