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們又不得不做出抉擇,犧牲一方保全另一方。」
阿爾維斯轉着眼珠子,低聲說到——
他在觀察,羅德也知道這個小侏儒在觀察着自己,並且,羅德十分清楚自己這位內政大臣的性格特點,他若是這番試探性的問話,必定在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你想說什麼?」
羅德直言問到。
「那我直接問了,我的大領主。」
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到——
「在來安娜和基斯里夫王國之間做選擇,你會選哪個?」
他的問話還沒結束,其實就已經有了答桉。這個問題是如此淺顯而深刻,羅德僅有那百分之一秒的猶豫,便很快得出了自己的答桉。
「你沒回答,但是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答桉,羅德。」
阿爾維斯直呼自己上級其名,絲毫不給情面,這既是老朋友之間多年的友誼,也是無聲的指責。羅德接受了這樣的指責……因為在這件事上他實在沒有半點榮光可言。
「這件事只能被隱藏下去,羅德,我的老朋友,我的大領主,你的沉默已經給出了回答。」
阿爾維斯嘆息着說到——
「但是來安娜的名譽……」
羅德忽然又關心憐憫起了那個一直愛着自己的女人。
「可以給她安排一個丈夫。」
「名義上的丈夫。」
阿爾維斯強調到。
「既然你無法給她一個正式的身份,就讓別人來給她這個身份,至於那個孩子……」
阿爾維斯沉默了,片刻後,他抬起手,緩緩說到——
「那個孩子,也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份,這件事,只有你,我,來安娜,我們三個知道。並且,永遠只有我們三個知道。」
他們像在密謀着什麼見不得光的陰謀,捲縮在角落裏,吱吱喳喳。
的確,羅德感覺自己就像那個躲在黑暗角落裏的魔鬼,和同夥偷偷策劃着別人的人生,左右着別人的一生……這種感覺再次湧來,讓羅德頗感感慨與無奈。
曾幾何時,他曾經認為像他這樣的人,一輩子應該光明磊落,不會做出任何陰暗卑劣的事。然而一路走來,事實卻截然相反……
曾經,為了阻止瘟疫蔓延,自己下令焚城,殺死了成千上萬無辜之人。現在,為了掩蓋私生子的事實,又不得不犧牲另一個女子的一生。
羅德啊……你終究毀掉太多……
大領主站在壁爐前,感慨萬千。
……
赫爾加德堡,塔林納姆站在自己臥室的陽台上,俯瞰着整座城,心裏不禁惆悵婉然,曾幾何時,自己也是一城之主,管理着領地內成千上萬的領民。
灰樹堡,那座坐落於森林邊緣,谷地之上的美麗城堡,擁有着比赫爾加德堡優美百倍的風景。
一望無垠的麥田,溫柔的陽光在午後穿過樹林,在森林地面投下斑駁的剪影。蜿蜒向前的田間小路,還有牧童那歡快的笛聲和喧鬧聲。如今想來,已是過往煙雲,只剩下回憶與思念。
城堡守衛敲響了臥室的木門,這些天來,這些衛兵對塔林納姆的態度可謂風雲突變,幾天前,所有人都還在嘲笑他是一個落魄的流浪漢,一個異想天開的瘋子,一個冒牌的騎士,而現在,所有人都將其奉為真正的英雄,赫爾加德的守護者。
連街頭的小孩都知道,是一個無名的騎士,在夜黑風高的夜晚,獨自一人殺死了困擾城堡三年之久的吸血鬼怪物。
有人給塔林納姆取名為無名英雄,也有人在私下裏議論他是一位外出遊歷的聖杯騎士,還有的更誇張,說他是半神……畢竟,獨自一人,殺死一頭吸血鬼,這簡直就是傳奇。
塔林納姆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也頗具傳奇色彩。他的前半生,是北方小國基斯里夫的一介農夫,在天寒地凍的冬季里,差點凍死在荒野中,是那個叫羅德的北境領主收留了自己,並將自己留在身邊做唯一的侍從。時光流轉,在他和羅德意外走散之後,遇到了後來的巴托尼亞探險騎士——貝爾托。那個足以改變他一生的男人。
如果說羅德是那個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男人,那麼,貝爾托就是給了自己完整靈魂的人。也讓自己找到了真正的歸宿。
塔林納姆時常感慨這是命運的安排,讓他體驗過冰寒的深淵,也體驗過暖陽的天堂。讓他體驗過身為農奴的悲慘,也體驗過作為領主的權力,更體驗過金戈鐵馬的壯志豪情。一切是那麼傳奇。
「大人,威廉堡主的婚禮馬上就要舉行了,您是否要更衣前行?」
衛兵恭恭敬敬的問到。語氣就像在對待城堡主人一樣。
塔林納姆笑了笑,「我一會兒過去。」他回答到。
換上紳士禮服,戴上銀色佩劍,塔林納姆輕鬆走出房門。作為賓客,一般是不能佩戴武器的,但是堡主威廉給了塔林納姆特權。
這當然是別有用心,塔林納姆是知道的。而為了不露鋒芒,塔林納姆特意將劍掛在腰間,而不是背在背上。
晚風輕輕吹拂着臉頰,秋天來了……塔林納姆感慨到。即便身處南方,赫爾加德也呈現出一片金黃與赤紅。那是落葉與枯枝的顏色。
在衛兵的指引下,塔林納姆來到了宴會大廳。
事實上,他知道這個地方怎麼走,兩個月前,當他第一次來到赫爾加德堡時,便是在這裏見的堡主。衛兵帶着他進入會場,只不過是為了突顯他的身份而已。畢竟,塔林納姆身上沒有任何彰顯身份和榮耀的徽記。
晚宴在一片祥和的笛聲中緩緩拉開序幕,燭光跳動,好似歡快的音律,將時光帶回遙遠的過去。那是一段如夢的歲月。
塔林納姆回憶着,二十多歲的他,遇到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他們一起在巴托尼亞度過了一段最快樂的時光。儘管那時戰火紛飛,但是,對於塔林納姆來說,那依舊是最美好的歲月。
當他在奧卡山和死亡山谷浴血奮戰時,他想起的,是茵妮亞,是那個女人,支撐着自己一路走到現在。有時塔林納姆甚至懷疑,當一切都失去的時候,支撐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到底是湖之女神的信仰,還是茵妮亞的那份牽掛?
這或許就是自己並不能得到湖之女神完全賜福的原因吧?塔林納姆想着,想着……
終於,堡主的婚禮在一片熱烈的喝彩聲中緩緩舉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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