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夾雜着飄雪,吹打着押送犯人的車隊。鮑里斯裹緊大衣,依舊感到寒冷。北境以北,究竟是怎樣的氣候?以前他好奇,現在,他算是親眼見識到了——
這裏,除了風雪,還是風雪……寒冷,徹骨的寒冷。在基斯里夫城,尚有春夏兩季,但是在這裏,好似只有冬季。以至於鮑里斯懷疑遠山上的積雪是不是從未融化過?
「快點!該死的肥蟲們,暴風雪就要來了。天黑前趕不到卡隆堡,我們都要埋葬在這裏!」
領隊的騎士,也是長城營地的教官,大聲叫罵着,仿佛他帶領的這個隊伍不是人,而是一群牲口。
鮑里斯環顧左右,也的確可以這麼認為……被送往北境長城的都是一群什麼人?盜賊、強姦犯、死刑犯……這些從地牢底撈出來的人,各個狼狽不堪,有的面相兇惡,有的瘦得皮包骨,眼神中還帶着恐懼……鮑里斯懷疑這些人到了長城還能當戰士?眼下,他們的確就像一群被趕着走的牲口,毫無自尊可言。可細想,自己卻也淪為他們中的一員……
悲涼感由心底升起,寒意徹骨。
鮑里斯裹緊大衣,破布大衣卻無法阻擋不斷襲來的冷風。不僅如此,從衣服上散發出來的惡臭令他幾乎無法忍受。以前,他從沒穿過這樣破爛的衣物,這樣的戶外,至少都有貂皮大衣可以禦寒。現在,別說貂皮衣,麻衣都沒有……連領隊人也是一身樸素裝扮。
後方,馱馬發出一陣悲慘的嘶鳴。眾人回過頭去,才看到馬車車輪被卡在凹陷的地面中。出了黑錘堡,道路變得破爛不堪,鮑里斯知道大領主羅德在組織民工修路,但是沒想到工程那麼緩慢。不過細想也正常,這裏的氣候如此惡劣,一年中能夠施工的時間並不多。加上沒有幾倍薪水,誰願意來這裏施工?
「肥蟲,過來!把車推出來!」
領隊隊長大聲吼到。
一群人不得不回過頭去,步履蹣跚的走到馬車旁。
鮑里斯跟着人群走到馬車後,馬夫一邊抽打着馱馬,一邊叫喊着讓其他人推車。四五個犯人在車後用力推着沉重的輜重車。但是鮑里斯懷疑他們真的可以使上力?四五個人當中只有一個體型還算正常,其他人好似行走的殭屍,有氣無力。
聽說到了長城,伙食還不錯……鮑里斯期望這句話是真的……否則,這群人和戰士永遠無法聯繫起來。
風雪中,一行人用盡全力,終於,輜重車被緩緩推出坑窪地。人群繼續麻木的行走着,風雪越來越大,仿佛渾身的血液都被凍僵了。
鮑里斯不禁回想起丹尼斯……回想起基斯里夫城,回想起父親的豪宅,那裏有溫暖的壁爐和可口的飯菜。有成群的僕人和女傭,當自己餓了渴了,會有僕人端上熱食和美酒。在那裏,自己是身份地位顯赫的大貴族之子。而現在,自己什麼都不是,什麼也沒有。和一群流浪漢,罪犯在一起……
天氣好似那發出怪叫的倒霉烏鴉,他們看到了視線盡頭裏的卡隆堡,但是,風雪卻驟然變大了起來。領隊的騎士沒有說錯,暴雪將至,長夜漫漫。狂風中,火苗微弱而無力的搖曳着,終於,他們趕在天黑前抵達了城堡。
只是,沒有旅舍可以供一行人休息。原來,教官的意思,到了卡隆堡,可以休息,但是沒有休息的房間,他們只能躲在馬廄里過一晚,等到暴雪停了就走……問題是暴雪若是持續兩三天?鮑里斯無法想像自己要和一群臭烘烘的流浪漢、罪犯擠在這樣骯髒的馬廄里過幾個晚上?
他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獨自坐了下來,遠離這些人。父親曾說過,要帶領好一支軍隊,你必須和底層的士兵打交道,打成一片。但是,雪鷹軍團的普通士兵可比這些人好得多……鮑里斯心想……
至少,軍團中有許多波維爾騎士,這些人再怎麼不濟,也算是小貴族。而眼下這群人……鮑里斯敢說一個出身高貴的都沒有。地位最高的,那個長城營地的教官,也不過是一名普通騎士。這換做是以前,還不夠他練手的資格。
極度鬱悶中,鮑里斯挨過了漫長的一夜。而那些犯人,可不管那麼多,他們相互挨在一起取暖,直到清晨,每個人臉上都稍微有了血色。而鮑里斯則是被凍醒的,他的手腳都被凍僵了,破布大衣根本無法禦寒。他不得不學其他人,找一切可以禦寒的東西,往大衣裏面塞……好在,暴雪第二天中午便停了。
北地的氣候就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踩着積雪,隊伍繼續北上。穿過黑森林和荒野丘陵,終於,一周後,他們抵達了此次遠行的目的地——北境長城。
初見長城,鮑里斯簡直驚訝得說不出來話,他知道北境大領主羅德·勞恩在修建一道橫跨基斯里夫北境線的城牆,但是沒有想到它是如此宏偉和壯觀。宛如一堵巨型水壩,巍然屹立在山巒之間。城牆宛如天然巨石,將兩座山峰連接起來,仔細一看,城牆似乎並不是完全由石頭砌成,中間夾雜了冰層……
北地的寒風日復一日的吹拂着這道絕壁城牆,無疑也日復一日的加固着它。看來魔法學院院長卡洛琳抽調霜寒女巫到北方是真的,就是為了參與建造北境長城。
隊伍陸陸續續進入營地,這裏同樣是一座城堡,只不過沒有高大的石牆和護城河守護,只有低矮的矮牆,象徵性的環繞。不過也不奇怪,面對着一座高達數十米的巨牆,還有什麼必要去建設內城防禦?
進入營地,刀劍碰撞的清脆聲響傳入耳畔,鮑里斯看到了一群飽經滄桑的老兵。他們每個人都穿着黑色大衣,裏面是硬皮甲,使着長劍、斧頭或者錘子這樣平常無奇的武器。關鍵的是,單從動作和力度來看,他們一點都不遜色於基斯里夫任何正規兵團。
每個人臉上都刻着風痕,那是長年累月被風霜洗禮留下來的印痕,就像戰場老兵臉上的刀疤,是榮耀的象徵。
鮑里斯不禁懷疑,這群人是如何變成這番模樣的?要知道,他們原先也都是一群罪犯,流浪者。難道說長城有一股魔力,將他日復一日,改造成這番模樣?反正,單靠訓練,可以練成這樣?鮑里斯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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