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一個男人懷念自己的已故的母親,大多會讓人動容,安妘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自然也會有片刻動容。七色字小說網http://m.qisezi.com
清晨的陽光比之前熱了幾分,安妘抬頭看着宮中這四四方方的天,垂眸道「為了我?真叫人受不起。」
慕瑾林蹙眉「既然你夫妻二人是鐵了心要將本王置於死地,那不如讓本王死得明白一些,宋悠身上的毒什麼時候解的?」
安妘冷笑一聲「所以,你承認自己給他下了毒?」
慕瑾林眼睛微眯「是本王在問你。」
安妘轉頭,從容的看着慕瑾林,沒有理會對方的問題,繼續譏諷道「王爺過慮了,不過是十幾個簽了死契的奴才,王爺怎麼可能會就此死了呢?倒是王爺的用心當真良苦,明知我夫君身上有毒,卻還要讓他去監牢受苦,就算沒人刺殺,今兒早上也死了半條命了吧。」
慕瑾林轉過了身,盯着安妘的雙眼,朝安妘走近了一步「宋淑人,你……說妄語了。」
看着慕瑾林那掩藏在眼底深處的怒氣,安妘勾唇冷笑了一聲「洛親王,我妄語不妄語有什麼要緊,要緊的是,你該曉得一件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洛親王既然敢做下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就該想到早晚有一天會因此遭殃。」
慕瑾林蹙眉「你莫不要忘了,那十幾個奴才,可是你夫君親手送出來的,若他不是已經將那些人的性命當做誘本王上鈎的賭注,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
她轉身,上前一步「公平如大水滾滾,公義如江河滔滔,王爺,縱然你是皇子,也難逃天理,除了這十幾個奴才的性命,王爺手上沾染的鮮血又何止這些,還是莫要挑別人的錯了吧。」
慕瑾林咬牙,本還想說什麼,青竹已經從屋中走了出來,手中果然拿着一個舊了的香囊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走至慕瑾林跟前,青竹雙手捧着香囊奉到了慕瑾林的眼前「王爺,可是這個?」
慕瑾林垂眸,看着青竹手上的那個香囊的時候,竟一瞬有些情緒從眼底溢了出來,以至於氣息有一瞬的不穩,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神微動,將頭轉向了一邊,幾乎不敢去看。
安妘瞧在眼中,將視線轉向了別處。
青竹手上還捧着那個香囊,又喚了一聲「王爺?」
慕瑾林沒有去看,只伸手將香囊一把抓到了手中,塞進了懷中「多謝姑姑。」
說罷,人已經轉身走出了殿的大門。
安妘和青竹亦轉身走了出去。
三人從宮道上過去後,有人從另一個方向正匆忙走了過來,是早上在安妘在熙園見到的方恆文。
方恆文去到的,不是別處,正是文樂公主現在所居的昭陽宮。
昭陽宮此刻,正有衣裙小宮女跟着文樂公主在院子裏描繡花的花樣,嬉笑的聲音站在宮門外,就能隱約聽到。
當方恆文走進來的時候,被這樣愉快的聲音所染,心中也愉悅了不少,臉上有了一抹淺笑。
文樂公主到了他的面前時,不由稀奇道「甚少見你笑過,原來你還會笑啊。」
方恆文抬眼,看着文樂公主,想到宋思之前說的話,不知為何,一時喜悅,一時又是心疼,情緒交織在一起,眨了眨眼睛,;臉上的笑容就又消失了。
文樂公主輕笑出聲「剛說完你會笑,笑容就沒了,你往日請平安脈從未這樣早過,今兒這樣早就來了,想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講?」
方恆文頷首「是,是……」
話到嘴邊,一時又猶豫了起來,方恆文朝看了一眼文樂公主的笑臉,竟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是有些狂妄的。
於是,又垂眸,住了聲。
昭陽宮的院中,一起描花樣的小宮女們還在嬉笑着,比着誰畫的花樣更好看,更有情趣一些。
文樂公主見方恆文的樣子,歪了歪頭看着方恆文。
有一個小宮女拿着自己畫好的花樣跑了過來,將紙舉了起來「殿下,你瞧這個好不好?蝶戲並蒂蓮,寓意好得很,現在開始慢慢的繡好了,待到女兒節的時候還能拿出來送人。」
方恆文抬眼看了一眼小宮女手上宣紙上繪着的花樣,一時心中情緒更複雜了幾分。
文樂公主還沒開口說話,那小宮女已經被墨文拉走了。
只聽墨文低聲訓斥道「殿下正和方太醫說話,你湊上去做什麼,真是沒規矩。」
小宮女哼哼了兩聲「姑姑,殿下平日裏最喜歡和我們一起說說笑笑了,何況殿下剛剛也沒生氣啊。」
墨文皺眉道「殿下是孩子心性慣着你們,你們也該有些分寸。」
這二人漸漸走遠。
文樂公主拿着手中的團扇輕輕搖了搖,笑道「你到底有什麼話,不如直說?以前來我這昭陽宮中都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的,怎麼今兒吞吞吐吐的?難道你這位未來的仙緣島主遇到了自己不能解決的難處不成?」
方恆文沒有再看文樂公主臉上的笑容,雙手握拳,低沉着聲音「小師叔,回京了,他說可以見你一面。」
聽到這樣的消息,文樂公主已經顧不得眼前之人的反常,朝對方走近了一些「呀!真的?」
她是真的高興,以至於離着方恆文太近了一些,兩人只相距一步之遙。
那邊剛把小宮女教訓完了的墨文扭頭看見這些,蹙眉看着這邊,一時忐忑了起來,正想着怎麼能讓文樂公主注意一些。
方恆文原本說完話,已經垂首不再看文樂公主,誰知文樂公主一下已經到了自己的眼跟前,還離得那樣得近。
看着文樂公主那雙滿是驚喜的雙眸,鼻尖縈繞着她身上的幽然的香氣,方恆文一瞬間,呼吸都有些凝滯了。
然而,也不過是一瞬,方恆文已經連忙退後了幾步。
但見方恆文垂眸蹙眉,聲音越發低沉「殿下,剛才,委實不妥。」
院中墨文見兩個人已經拉開了距離,也是鬆了口氣。
文樂公主面上一紅,也意識到了剛剛的失態,低首笑了笑,面上一抹·紅雲,眼睛卻更明亮了一些「那,那什麼時候見你小師叔比較妥當呢?是不是見的時候,有女眷陪着比較好?要是要女眷陪着的話,是不是該叫上夢文姐姐?」
她說着說着,又抬頭看向了方恆文。
那雙眼中透着的歡喜和期待,讓人心中陷入了更難以言喻的情緒當中。
耳邊,宮女們嬉笑的聲音越發刺耳起來,方恆文喉間咕嚕一聲,他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又垂眸。
文樂公主的聲音輕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詢問着「不好嗎?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方恆文沒有再看對方,聲音依舊低沉「殿下,小師叔已經不是太醫院的人,有許多不便,若真要相見,大概還得是在太醫院中,切不可在內廷之中相見。」
文樂公主聽後,垂眸,手拿着團扇朝旁邊慢慢踱着步子,似乎是很認真的想了想,最後轉頭看向了方恆文「對,你說得不錯,我私下見他確實不妥,但如果能光明正大的見他一面,就太妥當不過了。」
方恆文抬頭,有些疑惑的看着文樂公主。
文樂公主笑道「上次去福寧宮中請安,皇祖母說她用着夢文姐姐做的臻時玉容膏確實不錯,只是進來身子上隱約感覺道酸脹,你我可以為皇祖母引薦你小師叔過去看看,這樣,我也跟着過去,一切就好說了。」
說着,文樂公主已經朝昭陽宮的宮門走去。
走了兩步,見方恆文沒有動彈,她嗔道「快跟我來啊,一起去福寧宮。」
方恆文蹙眉,卻不忍拒絕文樂公主所言,只能頷首,跟着文樂公主的腳步而去。
墨文見文樂公主走出,自己轉頭交代了那些小宮女一些話,便也匆匆的跟着走出了昭陽宮。
這三人一路行至福寧宮中,宮門前的人見是文樂公主,便直接讓三人進到了院子裏。
但進去後,文樂公主只瞧見太后身邊的四個高階宮女都侍立在門外,正殿當中的大門緊緊關閉,窗花也關着,不留縫隙,心中也意識到此刻正殿當中正有事情發生。
青竹見文樂公主正慢慢朝這裏走來,忙從廊下走了下來,迎着文樂公主走了過來,行禮道「殿下,此刻太后娘娘正有事情,殿下若有事情找太后娘娘,還需等等。」
文樂公主腳步停了下來,眼睛轉了轉,抿了一下嘴兒「姑姑,不知皇祖母正在與誰會面?」
青竹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垂眸沉吟片刻,引着文樂公主到了西配殿的廊下而去「殿內是洛親王和宋淑人,還有貞妃娘娘,無非是些家長里短但後輩們又自己處理不好的事情,殿下還是不要掛心了。」
文樂公主聽後,轉頭瞧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方恆文「其實皇祖母年紀大了,有些事情不該去擾皇祖母,母后正值盛年,許多事情該由母后處理才對。」
說着,她已仰頭看向墨文「還是將母后請到這裏來幫皇祖母分憂的好。」
墨文福身應了,轉身要走,青竹蹙眉,伸手攔下了墨文的腳步「殿下,既然事情已經交到了太后娘娘這裏,就還是不要再勞煩皇后娘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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