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眼中帶着些許得意:「那把你找來的,本是想找個不得力的把我治死了,誰知道陰差陽錯的,給我找了個神醫回來。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這樣的事,我如何能不笑?」
宋思搖頭:「我究竟是神醫還是庸醫,都得看三姑娘願不願意好好喝藥了。」
安妘將紗帳放了下來,從新靠了回去:「宋大人如約幫我,便是解了我的心結,我肯定會好好的把藥喝了的,還宋大人一個清白。」
宋思站了起來,看着紗帳當中的身影,笑道:「看來我得快些讓小童給姑娘送來東西,為我自己的醫術證明了。」
說着話,宋思抱拳,走出了這間屋中。
宋思剛剛離開,碧霞碧果二人便走了進來,碧果將紗帳掀開,連忙問道:「姑娘,知道是誰了嗎?」
安妘垂眸,面色看起來很是凝重:「傻丫頭,是誰伙着劉媽媽不讓我進太太的院子?」
碧果開口:「那自然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被碧霞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便沒有再說下去。
碧霞坐在榻邊,柔聲勸慰道:「姑娘千萬別為這個傷神難過,想來她能做出勾引姊妹未婚夫婿的事兒,再干出這樣的事兒也不奇怪。」
安妘感念這兩個人對自己的關心,伸手一邊拉住了一個人的手:「在這個府里,我唯一能依靠信任的,只有你們了。」
兩個丫頭感念安妘的信任,想着日後定要更加竭心盡力的服侍主子才好。
晚上宋思身邊的小童親送來了藥和幾本醫書來。
碧霞抱着書和一大包積雪草到了內室里,問道:「姑娘,那宋太醫送來這些做什麼?」
安妘坐在桌前,隨意翻了一下醫書,便將積雪草的紙包打開了:「醫書是我要來看的,今兒隨意問了一嘴宋太醫積雪草的事情,他說是能治臉。可我後來仔細一想,恐以後將什麼不該用的在臉上用了,便讓他給我尋幾本書來。」
碧霞聽了,只是一笑。
碧果走過來,將紙包裏面的積雪草挑了出來,笑道:「姑娘,那宋太醫可真是個好人,熱心腸的應了下來姑娘的請求。」
安妘蹙眉,感受到了一些不對,便笑道:「你們也不看看我現在是什麼樣子,宋太醫是醫者父母心。」
碧果想了想,看着安妘道:「我尋思着,倒是可以打聽一下這宋太醫是誰家的哥兒。」
安妘懶得再和碧果說下去,便將碧果手裏面的積雪草拿了下來丟在紙包里:「今兒晚上取一些煮了,搗爛,我敷臉。」
碧霞指着碧果搖了搖頭,將紙包收了:「真不害臊,引着姑娘想這些事情。」
當晚,安妘喝了藥後,取了些澡豆來洗臉。
澡豆是古代人專門用來洗臉洗手的粉末,裏面加着一些對皮膚很好的中藥,越是有錢的人家,加的藥也就越好,譬如她雖是庶女,但在國公府里每月分來的澡豆卻也是千金方的——
是用了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鍾乳粉、玉屑、蜀水花等物。
安妘瞧着這樣的洗面配方倒也不錯,便沒有再想着用別的,現在只要想着做好護膚就好。
洗臉後,碧果已經將煮好搗爛的積雪草端了來,安妘取了用在臉上靜靜敷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便取了下來,將臉用清水洗淨了。
碧果瞧着安妘的臉,笑道:「碧霞姐姐快瞧,姑娘比剛才的臉瞧着白了一些。」
安妘拿着鏡子看了看,覺得這敷完臉,痘痘倒是沒有什麼變化,想來這種直接煮了搗爛的法子可能還是差點意思,得想想怎麼提取出更純的物質。
她雖然記得所有護膚的有效成分,但若沒有什么正確的法子去發揮這些藥品的功效,也是徒勞的。
碧霞走到安妘身邊,問道:「姑娘怎麼好像不太高興?」
安妘將鏡子放了下來:「睡吧,咱們明日去找珏大奶奶。」
碧霞碧果互相看了一眼,沒有多問。
第二日安妘估摸着珏大奶奶在老太太和太太那裏請了安後,便着了衣裳,帶着碧果去了大公子安珏的院子裏。
安珏和珏大奶奶住在西邊的甬道旁,是叫歸鳥閣的。
安妘到了歸鳥閣,珏大奶奶剛在內室吃了早飯,二人便在內室,坐在暖炕上聊了起來。
珏大奶奶傳人上了茶來,安妘喝了一口,捂着胸口咳嗽了起來。
那邊珏大奶奶走過來:「你瞧你,病還沒好,外面風涼的很,跑這麼遠來做什麼?」
安妘搖頭嘆道:「我這幾日夜不能寐,病也好不全,想着是沒有幾天能活了,趁着我現在還能走,趕緊來看看嫂子,也不枉你和我好了一場。」
珏大奶奶握着安妘的手坐了下來,皺眉勸誡道:「年紀輕輕的說什麼死呀活呀的,錯過一個毛還沒長全的男人,真就那麼可惜了?」
安妘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頭更低了一些:「嫂子知道的,我這心病,都在這臉上了,想着女子最惶恐的便是色衰而愛馳,可恨我非但無顏色,還貌若無鹽,這姻緣二字,更是不能奢望了。」
珏大奶奶收回了手,緩緩點頭:「妘妹妹說的,我都知道,想來你這是身上有什麼不妥,才生了痘,得好生治治。」
安妘見話題被引到了這裏,側身轉頭看着珏大奶奶的眼睛:「嫂子,你別嫌我麻煩才是,我……」
珏大奶奶急道:「你有什麼話快說,我何時嫌你麻煩過了?」
安妘如釋重負的笑了:「那我就說了,想着京城裏最好的脂粉鋪子裏有許多想也想不到的好東西,只是女兒家輕易出不得門,也不知道什麼東西用在臉上妥當,想尋了可靠的人來問問。」
珏大奶奶伸手點了一下安妘的額頭,笑道:「我當是什麼難事?我今兒找人問了,給你尋過來那家鋪子的老闆娘來,隨你怎麼問都使得。」
達成目的後,安妘和珏大奶奶又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屋裏。
一出歸鳥閣院門,便看到了安婉。
安婉走到了她面前,很是親切的拉住了安妘:「三姐姐今兒來嫂子這裏做什麼?」
安妘抽回了自己的手,冷道:「我做什麼和你有什麼相干?聽說妹妹昨日才從祠堂里出來,今兒就四處走動,膝蓋不疼嗎?」
安婉沒有惱,拿着絹子放在唇邊輕聲笑了一下:「我來時,聽小丫頭們說三姐姐想尋來脂粉鋪子的人來看臉?姐姐,府上的人都敢這樣,這讓府外的人知道了,只怕背後嘲笑姐姐的人更多了吧?」
安妘拍了拍被安婉拉過的那隻袖子,道:「小丫頭們不懂規矩,嚼主子們的舌根而已,你來我這裏想說什麼?」
安婉面露為難之色,嘆息道:「我只怕姐姐被人笑話,最後臉也沒有治好,那……」
安妘看着安婉笑了一下:「我看是咱們公府的伙食太好了,讓妹妹每天都有工夫來管別人的閒事。」
站在安婉身後的芳草冷道:「我家姑娘關心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安妘身後碧果上前指着芳草喊道:「四姑娘言語譏諷我家姑娘,何來關心,你們平日裏欺負我家姑娘也就算了,現而今勾搭上了林小公子,更是恨不得捏死我們了!」
安婉低頭又哭起來,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芳草也是護主之人,也不與碧果理論,直接給了碧果一記耳光。
安妘心裏面也是生氣的很,抬手便替碧果還了一耳光。
打完芳草一耳光,安妘便拿着絹子哭喊道:「我雖然容貌受損,可我到底也是個主子姑娘,你算哪門子東西,敢這樣說我?你這樣折辱我,難道我還打你不得了嗎?」
安妘邊哭着,邊踉蹌着往後退,靠在了碧果身上咳嗽個不停。
碧果反應倒是也快,哭道:「四姑娘現在真是好不威風,搶了別人未婚夫婿,現在又讓自己的丫頭欺負我家姑娘。」
往來的小丫頭們瞧見了這事兒,誰也沒敢去管,只低頭走了過去。
安婉被這一招弄得措手不及,指着安妘結巴了一下才哽咽道:「你,三姐姐……你,你實在誤會妹妹,我心裏極愛重姐姐,想着姐姐的心病全在臉上了,一個不小心戳了姐姐痛處,都是我的不好。」
珏大奶奶從歸鳥閣里走了出來,罵着院子裏和甬道上過往的小丫頭們:「你們做什麼吃的?兩個姑娘鬧起來也不勸着點,難道要讓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剝你們的皮?」
說話間,珏大奶奶已經走了過來,急道:「四姑娘平日裏是最溫順的姑娘,怎麼這兩日竟做了這麼些個讓人看笑話的事?」
安婉也不多話,直接跪了下來,扯住了安妘的衣角:「姐姐,我說錯了話,姐姐你原諒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安妘未曾想安婉會來這麼一出,索性將眼一閉,往後一倒——
碧果喊道:「不好了,三姑娘昏倒了!」
珏大奶奶指着旁邊的小丫頭們:「快,趕緊將三姑娘送回去。」
這邊指揮了小丫頭們,珏大奶奶便伸手將安婉攙了起來:「我的好姑娘,你快起來,這下子不想驚動老太太和太太也得驚動了!」
安婉看着被碧果抱着的安妘,打心眼裏不信安妘是真的暈過去了,也不說話,只朝着安妘走了過去,心裏琢磨着怎麼當下揭穿了安妘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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