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王陳鈞昨天就到了,行營就在距離馬市十多里小山丘上。
山丘不高,但林木茂密,在上面駐紮幾千人完全不露痕跡。
陳鈞作為王爺,生活起居十分講究。哪怕是在野外駐紮,身邊也有十多個下人服侍。
他的帳篷也最大,裏面擺着他喜歡的各種日常用具、陳設。
這會,陳鈞也在吃早餐。他起來的不算早,昨天姜家送幾個小女孩,有點野,讓他忙了大半夜。早上自然晚起來一點。
等他梳洗完畢,換上深黃色團龍袍,這才慢條斯理坐在主位上,享受大廚加工了整夜的香米粥。
這等香米粥煎熬的火候恰到好處,又加了多種材料,米粥呈現金黃色,香氣淳厚悠長。
配着上等白玉硬瓷餐具,更見晶瑩剔透。
姜山弓着腰遠遠站在門口,也不敢抬頭看陳鈞,自顧在那低頭稟報:「楊猛已經同意了,其他十家也都願意跟隨王爺。」
「做的不錯。」
陳鈞輕輕誇了一句,又道:「不用那麼拘禮,坐吧。」
有侍女過來給姜山拿過一個紅木鼓肚圓凳,放在角落處。
姜山急忙躬身謝過,小心在圓凳上坐下。他擠出恭維笑容:「事情能成,都是王爺名高望重,天下人都仰慕敬服……」
姜山其實沒多少文化,他一輩子混江湖,這等文縐縐的拍馬屁,也是絞盡了腦汁,說了沒幾句,額頭都見汗了。
陳鈞覺得姜山很有趣,不過這人終究還是有用,讓他知道天家威嚴就好,也不能讓他太難堪。
他說了句:「姜卿辛苦了。」
姜山一聽急忙又跪地磕頭:「為王爺效命是小人福分。」
陳鈞點點頭,正要嘉勉幾句,門帘一晃,一個男人就闖了進來。
這男人穿着淡黃麻衣,麻鞋,還赤足。一副的下等賤民打扮。只是這人五官英俊,氣度高華。看上去到不是普通人。
陳鈞臉就是一沉,不管對方是什麼人,都沒資格亂闖進來。
以陳鈞的身份,當然不會親自罵人訓斥什麼的。旁邊自然有侍衛看懂陳鈞臉色,高喝:「什麼人如此放肆,還不跪下。」
侍衛說着拔出長刀,和另外一名侍衛擋在陳鈞面前。
跪在地上的姜山也猛的滾起來,一臉戒備的看着袁虎。他來見陳鈞,自然不敢帶什麼武器。
袁虎沒理會姜山和侍衛,他看着陳鈞問:「你就是陳鈞吧?」
陳鈞其實長的很英俊,而且氣宇不凡,猝然遇變,也能端坐不動。微微皺眉的表情,更是很有威嚴。
配上深黃團龍袍,這位陳鈞還真有些皇者氣勢。
「放肆,直呼王爺名諱,是抄家滅族大罪!」
一個侍衛厲聲大叫,警告袁虎不要直呼陳鈞的名字。
「哦,那我就是叫了,你能怎麼樣?」
袁虎對陳鈞說:「陳鈞,陳鈞,這名字也普通的很。」
那侍衛氣的臉色脹紅,只是沒有陳鈞命令,也不敢動手。
陳鈞老練多了,他有造反的膽子,心足夠大。不至於被人當面喊了名字就坐不住。
再說,對方直入大帳這種本事,也絕不一般。現在發脾氣太危險了。
陳鈞淡然說:「閣下遠道而來,不知找本王有何指教?」
「聽說你要舉反旗造反?」
袁虎有點好奇:「就憑你這點兵馬,周圍這些廢物,造反不是送死麼。」
「本王不是造反,而是清君側。」
陳鈞正色說:「朝廷都被奸臣掌控,陛下都被蒙蔽。現在東海邊境已經失地千里,都是奸臣誤國……」
陳鈞從小就受正規教育,學的權謀心術。說的儒家正言。
他想造反自然早就編好理由,這會說出來也是冠冕堂皇,很有說服力。
古代底層沒有文化,信息又封閉。他們對於皇帝的認識,都來源於說書人、戲劇、民間故事。
所以,底層都覺得皇帝永遠是好的,只有大臣是壞的。
清君側這種說法,很容易被底層接受。
包括那種相信清官,等着清官來解決問題。都是出於極其樸素的認知。
袁虎當然不信這個,他甚至有點想笑:「你們造反都沒什麼新鮮東西呀,無聊。」
他說着環顧四周,「你們的人來的也太慢了,你的傳奇強者呢?還沒到?」
袁虎說話的時候,姜家一群人和大批侍衛都沖了進來。
一群人用長槍、硬弓指着袁虎,一個個神色兇狠。只是沒有接到命令,誰也不敢亂動。萬一驚擾到陳鈞,那可是死罪。
到是姜統、姜鶴兩人眼睛尖,一下認出了袁虎。
姜鶴低喝道:「是你,你想幹什麼?」
姜山看了眼姜統,不知道他們怎麼和袁虎認識。
姜統很聰明,急忙解釋說:「這人昨天才到風津渡,身懷千金。他的保鏢還把同源行十幾個人殺了。」
這樣一說,姜山就明白了。原來是那個千金豪客。
袁虎對姜統笑了笑:「昨天晚上你們三個怎麼不下來,我可是特意等了你們一會。」
不等姜統說話,袁虎又說:「沒關係,今天遇到也一樣。」
就在袁虎說話的時候,帳篷內人影一晃,一個拿着木劍的黑衣老道到了。
黑衣老道年紀很大了,滿臉都是老年斑,瞳孔只有針尖大小,眼睛看着非常詭異。
看到黑衣老道出現,陳鈞終於鬆了口氣,「王師來了。」
被陳鈞稱作王師的,正是王自然。這位黑蓮教教主,一身的邪術妖法,號稱修為通天。
也是在王自然的鼓動下,陳鈞野心爆發,決定立即舉旗造反。
王自然對着陳鈞點點頭:「王爺勿驚,不過是個無知之徒,我來拿他。」
王自然桃木劍一指,一團黑氣就化作一個巨大鬼將,張開大手向着袁虎猛抓下去。
這個鬼將高足以的兩丈,一冒出來腦袋就頂到了帳篷頂。鬼將身軀如同黑鐵,內里又有黑氣蕩漾。
顯得既堅實又虛幻,身上森森鬼氣。眾人只是看了眼就渾身冰冷,再不敢多看。只是急匆匆向兩旁閃開,生怕被鬼將碰到。
袁虎也對這個鬼將很有興趣,這不是幻象,更不人假扮的。也不是源力所化的異象。
而是一種很特殊的東西,稱之為鬼大概也沒問題。看起來還有一點靈智,懂得服從命令。而且很有力量。
袁虎一抬手發出一道無量天罡,轟的一聲,那威猛猙獰鬼將就炸成無數黑氣,四散飄逸。
震盪的無量天罡,則把周圍人都向外推開很遠,整座帳篷都被無量天罡鼓盪成一塊塊碎絮。
一直保持着王者姿態的陳鈞,也再坐不住了,被無量天罡一直卷飛到十多米外,才被緊急趕過來一名青袍中年人伸手接住。
青袍中年人把陳鈞藏在身後,沉聲交代說:「是無量天罡,國師徐宏神技。這傢伙可能是朝廷的人。」
陳鈞一聽臉色大變,他這還沒起事呢,朝廷就來人了?
他大叫說:「王師,快殺了此賊。」
激盪的無量天罡中,也只有王自然站的很穩。他身體表面浮現出一個面目猙獰黃色虛影,把他包裹其中。
無量天罡衝擊雖強,卻影響不到王自然。
「不錯,還有護盾。」
袁虎對這個王自然更有興趣了,像冰火真人這種,雖然會一些法術,卻和武功沒區別。只是源力轉化形式略有差異。
眼前這位王自然,卻有了幾分法師的意思。駕馭鬼靈,使用各種法術。
不過,這種法術威力也太弱了。
袁虎估量着對方力量,再次虛按一掌。
無量天罡勃發,正在念咒的王自然和那巨大虛影都在風雷轟鳴中炸個粉碎。
陳鈞和周圍觀戰的士兵,都是目瞪口呆。
他們寄予厚望的傳奇強者,至高法師,就這木被一掌拍死了?
不過,漫天飛舞的黃紙片,還是讓很多人都察覺到了不對。
陳鈞緊張的問青袍中年人:「平先生,王師沒事吧?」
「替身符紙,沒事的。」
青袍中年人很有信心的說:「王師法力無邊,一定能拿下賊人。」
果然,王自然再次浮現出來。他針尖般的瞳孔盯着袁虎,詭笑說:「原來是徐宏的人,就算徐宏在此,他也要死。」
王自然桃木劍一指,一道雷霆自天空落下,直擊袁虎。
袁虎一拂袖,無量天罡就被雷光轟散。
王自然又連續施展了九鬼奪心,攝魂鈴,釘頭術……
他法術變化多端,可不論何等法術,袁虎就一掌下去,必然術破人滅。
也多虧的王自然有符紙替身,連續替他擋了多次。
就是如此,王自然心裏也慌了。對方無量天罡雄渾無匹,分明已經到了萬法不侵的層次。再戰下去,只怕也打不過對方。
王自然也不能退,只能咬破舌頭,噴出一口舌尖血,狂喝:「以血為引,血神劍來!」
他拼了積蓄大半生精血,催發了血神劍陣。天空上立即就是一暗,一柄柄黑紅血劍如暴雨般向着袁虎傾瀉落下。
剎那間足有飛落下數萬柄血神劍,那赫赫威勢,讓所有觀戰者都是精神大振。
黑蓮教主王自然,果然厲害。
眾人正滿懷期待等着袁虎被殺,就聽一聲風雷轟鳴,漫天飛舞激射的血劍同時崩潰。
無量天罡掃過之處,王自然也轟然爆出一團血光。
青袍中年人察覺不對,正要帶着陳鈞退開,就看到袁虎已經拂袖沖天而起。
如仙人般飛在半空的袁虎,抬手虛按。
無量天罡化作一個方圓數百丈的巨大半透明手掌,轟然落下。
巨掌把峰頂所有人都籠罩其中。巨掌還沒到,那天崩地裂的無盡威勢已經壓的所有人肝膽俱裂,眾人一起發出驚天動地厲吼怪叫。
青袍中年人作為傳奇強者,也是驚駭欲絕。這個時候,他腦子裏都是求生本能,已經無暇顧及身旁慘嚎的麟王陳鈞。
他拔出長劍奮力逆斬,強烈劍光在巨掌下無聲崩碎。
滿臉不甘心的青袍中年人,驚慌狂叫的麟王,姜家一眾人等等所有人,在巨掌按壓下一起沉入腳下山石中。
一百多丈高的山丘,就在巨掌下無聲塌陷。然後,無聲煙塵沖天飛揚,化作一道的巨大的煙氣蘑菇雲。
袁虎這一掌下去,端的是山崩地裂,糜爛數十里,有生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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