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聲無息的潛入書房,推開門的剎那衣襟上染了一點胭脂色,淺淺的看不明顯。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冰玉並未發現異常,往室內而去。
正中是一扇水墨屏風,上面寫着:紅塵千般只取一瓢,倘弱水東流相思難平,此情何寄?
還是個痴情的太子,只是這份情思不像他平日的性子。她的目光轉向書架,不同於常人的嚴謹,他的書架構造與別人不同。暗閣形狀各異,分類羅列着不同的經史典籍,而在另一側,雕欄之後,又是一個分隔的書架,擺放着各類邸報,批閱過的和未曾批閱的分做兩類。安靜的躺在那裏。
冰玉看那雕欄,似乎是一堵屏障,隔斷了去路。她仔細打量這裏的擺設,很快便看出了關竅。只是剛一動作,門外便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那人徑直走了過來,她來不及躲藏只能隱於書架後。寒笙剛一進門就瞥見了門框的胭脂,那是他特意做的記號。
感覺到頸間的冰涼,她這才緩緩抬頭,「你早就知道?卻故意引我入局。」
「公主殿下,你為何鬼鬼祟祟的躲在本殿的書房?」
「你的書房我為何不能進,我是你的太子妃。」冰玉搶白,義正言辭的道。
「那我的太子妃是否可以跟我回去了?天色不早了呢。」
冰玉皺眉,他今日好像有些怪怪的,那人伸手攬過她的腰肢,用了很大的力,她悶哼一聲,咬着牙沒發出聲音。
她這才仔細看他,「殿下,你今日?」
「沒什麼,本殿只是想你了,似乎成婚到現在,還沒有好好照顧你。」
「殿下這是說的哪裏的話,冰玉身為和親公主,府中太子妃,又怎麼會委屈?倒是殿下每日勞碌,臣妾甚是憂心。」
「憂心到偷看邸報?」寒笙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他似是飲了酒,不過不多,冰玉心中一緊,隨即放鬆神色。
「妾身想替殿下分憂。」
「那往後你便幫我研磨,正好我覺得廖安用着不順手。」他握上她的手,將力度加重了些。
冰玉撤回了手,笑着看人,「那妾身便幫殿下研磨,殿下不要嫌棄我粗笨才是。」
她低聲應承着,那人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隨我回房吧,之前是本殿對不住你。」
冰玉自然不信他會那麼容易放下,會是報復嘛?他今日眉眼間一直有怒氣蒸騰,朝中發生了何事,讓他如此失控。
「殿下,你今日可是有不快之事?」冰玉問道。
「不曾。這不是你女人家該關心的,你應該做的是太子妃的本分。」
冰玉默了。
朝堂之上,寒笙極力勸阻出征,雪皇一意孤行,局面一時僵持,而太傅這次意外的與雪皇一致。雖然最終出征之事擱淺,但雪皇對他明顯不滿,他建議休養生息,雪皇則認為應該趁勢而為,宸國丞相之位已傾,少了安謖,國家便不堪一擊。
寒笙認為不然,沈愆為人激進,狡詐難馴,此刻方登高位,必會暫時收斂脾性。那人不是短視之徒,因此若無恰當時機,貿然發動攻擊只會兩敗俱傷。
沈愆不是良善之人,他不會介意伏屍百萬,用累累白骨堆砌千秋功業。寒笙不忍,也不許,他要的江山不屑用這種方式。
因此下朝之後他始終陰沉着臉,甚至去酒肆飲了酒,壓下心中燥亂。太傅憐憫的看了他一眼,「欲成大業,必廢仁心。」
「太傅所言差矣,剛柔並濟方是治國之道。」太子反駁道,他站在光影里,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回府聽石齊道太子妃偷偷摸摸進了書房,已有半個時辰。他將人帶了出來,卻讓她研磨,與其讓她在暗處,不如將毒蛇放在陽光下,光明正大的窺探軍情,又無法傳出消息。
若是懷疑,她便是最易受牽連的人,他覺得那個女人不太蠢,應該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冰玉只能依了太子,每日為他研磨,他偶爾累了抬頭看那人細緻認真的樣子,倒也舒心,只是自那次以後,宸國的消息來源便遇到了阻塞。他無聲無息的拔掉了十三個暗樁,宸國損失慘重。而冰玉背後的人,也漸漸浮出水面。
城外密林,夜黑風高,她隻身蒙面往密林而去,她接到了最高級別的密令,說是有人要與她相見。
這日寒笙很晚還未回歸,聽聞在宮中參加宮宴,她便決定一搏。
「出來吧,你想做什麼?」
那黑色的人踏着月色而來。周身散發無盡殺氣。
「那些人,是死於你手?」
「呵,我不會做自掘墳墓的蠢事,更何況我的命在你們手中。」
「但你,並沒有提供什麼有價值的消息。」那人說,他周身冷冽氣息讓冰玉有些發蹙,她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不是她的父親。
「你是誰?」
「你要是想他活着,就不要動反叛的念頭。回去吧,不然太子起疑,不會有人幫你收場的。想想,這嬌嫩的肌膚,要是被摧殘了,該多可惜。」
那人陰陽怪氣的道,冰玉轉身就走,「我只在在乎我的命,他的命,與我何關?」
還是個有脾氣的。那人輕笑。
回到太子府,寒笙等在門口,她早已換了平常的裝束,見那人等在一旁,「太子殿下國事操勞,怎麼站在風口,不怕染了風寒?」
「不知太子妃何事外出,本殿可是找了你許久。」
「妾身有一些私事處理,讓殿下擔心了。」她並不打算說實話,即使將來被查出來,也不是現在這個時候。她要留下來,才有可能完成計劃。
她知寒笙在演戲,她要配合的親密無間,才能瞞過眾多耳目。這太子府,也是虎狼之地。倘若夫妻不和,會有人借題發揮,指責一家不治何以治天下。而太子,自然會成為眾矢之的。
只是他的沉穩和心思深沉,遠超她的預料,她本以為他是傳言的謙謙君子,才動了心思,結果發現溫潤是外表,蛇蠍最是心腸。
「快隨我進屋吧,外面天寒,你身子又不好。」寒笙關切備至,而她,心冷如霜。
日日有人傳信說太子夫婦夫唱婦隨,恩愛備至,久了坊間皆傳揚開來,說太子殿下娶得賢妻。
這日寒笙不在,邊關送來邸報說邊境暴亂,宸國陳兵,似有入侵之意。她匆匆看了幾眼,讓那兵士退下,言明會親自交與太子殿下。
那兵士出府不久被人秘密殺害,而邸報內容也改為宸國鎮壓邊境暴亂,現已回朝,並無異動。
她模仿的極像,甚至暗跡也包括在內,寒笙回來已是疲憊,簡單問詢便去歇息。他操練了一日的軍隊,又聽得一些消息,興致不高,只覺累極。等到了枕上,又怎麼也睡不着了。
冰玉在他身側,自然聽到了動靜。「殿下今日可是睡不着了?需要妾身點些安神香嗎?」
「點吧。」寒笙懶懶應道。
安神香果然有效,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她的心才落了地。不知何時她開始對他多了關心和依賴,看着他睡着的樣子,竟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宸國皇宮。
安子言專寵數月,宮中人多有不滿,傳言安丞相復職,但沈愆大權在握,朝中多數收為己用。而陛下那兒也沒有任何風聲,因此群臣多唯沈愆馬首是瞻。
「你們說,安丞相還會復出嗎?」
「我覺得不會,丞相雄心不再,就算他女兒盛寵正濃,也會有倦的一天。」
「說不定呢,萬一丞相復出,這朝中又要變天了。」
「這些不是我們能決定的,還是多想想怎樣把差事結了吧。」
大臣們游移不定,不止朝中,百姓亦有傳聞,南離聽到只是一笑,並未給出答案。
他專寵安氏,是為了讓沈愆有所忌憚,同時也是迷惑群臣。已經過了一年光陰,這一年的平靜,讓他快忘了蘇毓這個人,然而偏偏有人提起先皇后陵寢與先帝合葬之事。讓他又想起原來還有一個人,被他忽略了。
合葬?那個女人有什麼資格合葬,給先帝皇陵已經算是恩惠了,先皇后不過是那個人的母親罷了。
只是他自然不能說出心中所想,一句容後再議,又是惹得議論紛紛。
關鍵時刻太后出面鎮壓,堵住悠悠眾口,這是她成為太后第二次出現在朝臣視野中。有一種難掩的威懾,讓人恐懼。
南離也未曾想到,她會出現,從上次見面到現在,他幾乎不記得有這個母后。她也從未找過他,似乎他們母子之間達成了某種互不打擾的默契。只是自今日始,這種默契要被打破了。
而隱患,也從今日埋下。
她出面還有一個原因,她需要皇帝的承諾,她幫皇帝鎮壓群臣,穩固社稷,拖延合葬之期,皇帝作為代價也要給出相應的補償。
這條件,關係到她一生的夙願。
她要離開皇宮,悄無聲息的消失,去尋找一個困擾她多年的答案,那是她的宿命,她說。
南離終究妥協了,只是他不知他這唯一一次的妥協,給自己帶來了多大的隱患。命運,終究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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