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飄落着桃花,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落花時節。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她看着那人睡得極不安分。眉頭一下一下的皺起,想是夢中回憶起了苦澀的事情。
不禁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伸過手去。握住他溫熱的掌心,他的眼眸閉着,看不見那夜空一般深沉的眸光,反倒有些說不出的安然。
「阿戰,睡吧。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沒有那麼重要的。」
她溫聲安慰,突然理解他最近的反常。他不只是個驕傲的人,也是個孤單的人呢。
他渾渾噩噩的躺在榻上,眼眸倏然睜開,落在她抓住他的手腕上。她慌張的想撤了手,可他就那麼看着她,有悲傷從指尖划過,落入她的心間。
「阿妺,是你嗎?」
他柔聲囈語,又看向了別處。女子想抽回手,那人卻像故意一般不肯放開。如果仔細看他唇角,會發現有淺淺的笑意。
他的阿妺,並非不在乎自己。
「阿戰,睡吧,我在呢。」
均勻的呼吸聲落在她耳畔,看他眉頭逐漸放鬆,少了稜角。她不禁低頭細細看他,柳葉眉白玉容,三千青絲如墨,此刻的他像個孩子一般乖巧,偶爾會發出幾聲呢喃。不知在喚誰?
他覺得很累,借着酒意入眠。她來的時候他已經醒了,那熟悉的氣息剛剛闖入,就讓他不禁又喜又氣。
索性閉了眼不理她,任由她拖着自己。聽着她好不容易放軟的語氣,他覺得心底甜甜的。似乎困意又襲上了心頭,在她的溫度中入眠。
這次沒有夢境的糾纏,他隱約覺得她不曾離開。全身的戒備也鬆了些,難得的睡到了次日下午。
醒來又不見了她,他賭氣般的起床。將被子扔了一地。她莞爾一笑,倚在門邊看他。
「阿戰,被子怎麼了?」
如春風拂面,他彆扭的用法術將被子弄回床上。
「它不過想在地上待着,我成全它。」
她笑的更加歡了,這樣看上去,他變得可愛了許多。
「嗯哼,我給你熬了蜂蜜蓮子粥,解酒的。」
她這才端着粥進來,放在桌子上。
淡淡的蜂蜜香氣,混合着他最愛的蓮子粥。
他不禁抬頭看了她,「我抬不動,你餵我喝。」
婉妺忍不住笑出聲,「阿戰,你不過是醉酒而已。自己起來喝。」
「約定。」
他淡淡突出兩個字,舒服的靠在床上。懶散的看着她。
「餵你就是。」
婉妺端起蓮子粥,一勺一勺的餵眼前的人。他很是聽話的吞了下去,最後又嫌棄的評價了一番。
「真難喝。」
「……。」她沉默的瞟了他一眼,「下次別想喝了。以後不要喝那麼多酒了,對身體不好。」
「我可以理解你關心我?」
「當然不是,我是覺得麻煩。」婉妺矢口否認,看到那人憂傷的神情,語氣又軟了幾分。
「酒窖和綠漪琴是你為我準備的?」
她突然想起昨日的情景,便隨口問道。
「不過是隨手置辦的,覺得這囚戰殿缺了些東西。」
他本想承認。不過誰讓她剛剛的回答不合心意呢。
「我很喜歡,那便是我的了。」
她去了前廳撫琴,他着了青綠錦紋繡袍,剛走到院中。就聽見熟悉的悠揚琴聲,時鳴幽谷,琴聲簌簌。
「不感謝本伐主嗎?」
他開口道,隨手拂過琴聲,打亂了她的琴音。
女子玉指慢挑,絲毫不受影響。
「這琴是我見的,自然就是我的了。」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賴皮。」囚戰失笑,看向她眉眼溫柔。
「這琴果真不錯,比我收藏的那些強上許多。這音色材質,都是萬中挑一的。」
他在心中默默道,本尊花了很長時間親自斫的琴。自然非凡物了比。
「那你有空便來看看它,也算是物盡其用。」
婉妺忽的抬頭,琴音戛然而止。
「你該不會是找的藉口,讓我來這裏撫琴吧?」
「猜的不錯。不過並沒有獎勵。」
囚戰自在的坐在一旁,提筆點墨。
「芳菲有時春盡處,弦斷無由歸來音。」
她拿過殘墨,隨意點了幾筆,確實孤琴,落花。好不彷徨悽然。
「你的筆力還是不夠沉穩,你看這琴,虛浮了些。」
囚戰耐心的指出缺點,那女子皺眉聽着。
「你的字題的也一般啊,自然配不上好畫。」
她草草收了畫,放入一旁的書簍,「囚戰殿你睡着的時候我幫你打掃過了,你看看可還有什麼疏漏?」
「自是沒有。明霽最近如何了?」
他看向她手腕的明霽劍,似乎愈發的光澤瀲灩。
「看上去她已經開始接受我了,只是天人合一還差了些火候。」
「你雖通過試煉入了上神之境,不過也不能荒廢了修煉。不然以後難免會吃虧。」
「我記住了。不過。」她想了想轉而問道,「你想找回從前的記憶嗎?」
「我不是已經找回了,屬於你我的記憶。」囚戰反問道。
「那更早之前呢,你當真就放的下?」
看他近日糾結心緒不寧的模樣,加之昨日的醉酒。她幾乎能確定那段過往對於他有多麼刻骨銘心,才會難受到選擇忘記。
「忘了的事情,不必想起。」
他的神色冷了幾分,「你回芳瀲殿吧,本尊還有事要處理。」
不知不覺生疏的稱呼,她緩緩離開。甚至不曾回頭。
他抬頭望天,有些害怕和掙扎。
那是他一生都不可觸碰的逆鱗,所以不如忘記。這樣才不會有傷害。
她興致缺缺的回了芳瀲殿,只見紫煙和綠盈正打掃着芳瀲殿內外。見她回來紫煙便跟了過來。
「上神,你去哪兒了?你一夜未歸,可把奴婢急壞了。」
「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的。你家主子我現在是上神,沒人能輕易傷得了我。」
摸了摸紫煙的頭。將人差了出去。
看到酒窖的時候她不禁想起,那個逍遙的酒仙。只怕從今以後,再喝不到他釀的酒。
她想到帝姬的話,字裏行間的責怪讓她有些迷惘。
若不是清塵,哪裏有她的千年刑罰。她記得那個人執行的冷酷,半分都不留情面。
緩緩閉上雙眼,或許當初的了結不夠果斷,才換來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
不速之客再次來訪。這一次,她帶來的是一瓶酒。
瓶上梅花紋,她認得那是從前無聊時自己做的酒器。
「本帝姬不過受人之託,」她高傲揚眉,「你哪裏,值得他傾心相待?」
「帝姬此話差矣。帝姬既送了,那麼我也只好收下。不過還望帝姬日後登門,走正門才是。」
她溫聲道,沒有半分怒氣。偏那人轉身便走,還不忘道。
「妹妹記好了,他的心意,不容踐踏。」
拔開塞子,清冽的酒氣撲面而來。她拿着酒,飛身下界。人來人往的歸音酒肆前,一個溫潤少年郎,一個黑紗少女,對面而視。
精緻的雅間裏,她想起凡間再遇也是此情此景,不由黯然。
「清塵,回神界吧。」
她又一次提起,那人只是抿了薄唇。
「不如你和我走,你看這天下之大,何處都可為家。」
「清塵,你如今,魔氣更重了。」她淡淡的一句話他的心涼到了谷底。
「是啊,用了魔靈珠,又怎麼可能不入魔。」
他悽然一笑,看向她懷中酒。
「你不嘗嘗,我新釀的。」
女子低頭順着他的目光往酒壺看去,隨手拎了便飲。
「你的酒,依然苦澀,雖然一如既往地好喝。」
「或許隨心吧,畢竟酒境如心境。你如今,」他下意識住了口。不知從何問起。
「你可以回去的,天帝必然有辦法除了魔氣。有赤霞神君在,天帝不會為難你。」
她試圖拉他回來,可聽到的依然是拒絕。
「回不去了,你知道嗎?一步錯步步錯,就算我回去,你還願意守着我嗎?」
她突然沒了話,氣氛一時尷尬。只剩下杯子的撞擊聲,「這可能是我給你釀的最後一壇酒了。」
淡淡的失落。縈繞在心間。她發現自己看不懂他了,為何寧願成魔,也不願回頭。
「神界的一切,你當真不惦念?」
「都是過眼雲煙。有什麼好懷念的。我不過想看看你,是不是像當初那般恨我?」
恨嗎?她不由問自己,終究沒有一個肯定的答覆。
「都是過去的了,你又有什麼好糾結的。」
想了想,她還是這般回答。卻見那人一臉冷色,嘲諷道,「你對我,連恨也不曾有了嗎?」
「清塵,你到底在固執什麼?你知道的,我只把你當哥哥,即使當初馭靈石有你之過,我也不曾怨過。」
她頓了頓道,「清塵,回來吧。魔尊之心昭然若揭,你真的願意跟他一起屠戮天下,禍害四界?更何況魔尊性情變化無常,你在那裏,終究會是他心頭的刺。你難道忘了,你曾經是神界之人。」
她字字句句都不忘提醒他從前的身份,她幾乎看不出他曾經的樣子。那個教她釀酒的人,好像再也找不到了。
他曾親手將她帶大,讓她認識百味人間。她的心底仍是不願,讓他深陷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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