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代沫已經明白了林狄的意思,煉洛丹可能懷孕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女人有了妊娠反應以後,嘔吐的頻率會比較高,迴避家人,不願意和家人呆在一起,會不會是因為懷孕呢?有妊娠反應的女人胃口不好,煉洛丹偷偷把飯倒掉,會不會是因為懷孕呢?
「你跟父母說了嗎?」
「沒有。」
「事後也沒有說嗎?」
「沒有。」
「為什麼?」
當時不以為然,事情發生以後,彭耀宗是應該跟父母說的。
「洛丹姐出家之後,我本來是想講的,可我看父母在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擊,我怕他們傷心,所以沒有講。那段時間,我們誰都不敢提洛丹姐的事情。」
「你和煉洛丹之間的關係怎麼樣?」
「我和洛丹姐的關係比我和另外兩個姐姐的關係好。」
「為什麼?」
「洛丹姐雖然性格孤僻,但很溫和,從不輕易發火,在家裏面,她很乖,從不讓父母操心,她學習成績好,對我的學業很關心。她經常主動輔導我的功課,我能考上財會學校,和她有很大的關係,過去,父母對她好,我從不計較。對了,我想起一件事情來。」
「什麼事情?」
「在出事前,洛丹姐送給我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實際上是四樣東西。」
「四樣東西?」
「是金利來系列,一雙皮鞋,一根領帶,一根皮帶,一個錢夾。」
「什麼時候?」
「就在她失蹤前一段時間,現在想一想,她的眼神中有告別的意思。」
「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她說,小伙子要有小伙子的樣子,不要不修邊幅,要學會照顧——捯飭自己。」
煉洛丹說的沒有錯,彭耀宗確實有點不修邊幅,藏青色的西服皺巴巴的,襯衫的領子油乎乎的,西服紐扣旁邊還有兩點油漬;他頭髮很長,也很亂。皮鞋有好久沒有擦了。
「這件事情,你跟父母說了嗎?」
「沒有。」
「為什麼?」
「洛丹姐以前經常買東西給我,我就沒有覺得特別。那雙金利來皮鞋還在床肚底下放着呢?領帶,我也沒有系。你們看——」彭耀宗從口袋裏面掏出一個黑顏色的皮夾,然後解開西服的扣子,露出褲帶來。皮夾和褲帶頭上有一個「金利來」的商標。
「你們關係這麼好,她有沒有跟你談過個人問題呢?」
「她跟我在一起,只談學習和工作上的事情,其它問題從來不談。你們要想知道洛丹姐出家的原因,應該去找鳴晨庵的住持,她可能是唯一知道洛丹姐出家原因的人。」
一月十六號的下午,項代沫、林狄、王所長和蘭思夢走進了鳴晨庵。蘭思夢作為煉洛丹的母親,她到鳴晨庵來尋找女兒的下落,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慧覺師太也有責任把她知道的情況告訴警方——特別是當事人的母親。
在警方正式介入之前,慧覺師太可以用一些不咸不淡,似是而非,高深莫測的梵語禪言來應付蘭思夢,現在,恐怕是對付不過去了。
庵門前的台階上有兩個身穿灰色長衫的尼姑在打掃樹葉。
對於行走在台階上的四個人,兩個尼姑視而不見,她們低頭彎腰,一絲不苟、不緊不慢地揮動着手中的掃帚。
台階上落了一層香樟樹葉,抬頭向上看,台階兩旁,大部分是香樟樹,中間夾雜着一些蒼松和古柏。
走在台階上,能聽到石階兩邊深處潺潺的水流聲。在鳴晨庵的兩邊各有一座險峻的山峰,山峰和寺院之間是幽深的山谷,潺潺的水流聲就是從山谷間傳來的。
四個人從兩個尼姑身邊走過的時候,兩個尼姑仍然目不斜視、旁若無人地掃她們的地。庵門上方,鑲嵌着一塊巨幅石匾,石匾上雕刻這三個魏碑字:「鳴晨庵」。
庵門完全打開。
進入庵門,右手有一口水井,水井上架着一個軲轆,軲轆上纏繞着一些繩子,一個尼姑正在轉動軲轆,另一個尼姑正蹲在井邊洗衣服。這兩個尼姑只是看了一眼走進庵門的四個人,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在水井的東邊有幾棵高大古老的銀杏樹,銀杏樹之間有一個伸向遠處的長廊。
進入庵門,便能看到一座中等規模的殿堂,穿過殿堂,走出殿堂後門的時候,便能看見一座規模宏大的建築,在這個建築物上方正中位置,有四個鎏金大字大字:「大雄寶殿」。
大雄寶殿裏面,有幾個尼姑進進出出,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蘭思夢走到項代沫跟前,低聲道:「小丹失蹤前,先在大雄寶殿裏面做事,後來在靜幽院做事。」
「慧覺師太的禪房在什麼地方?」
「應該在後面,我們去問問那個上了年紀的尼姑,她是這裏的監事,法號叫念慈。」
三個人走進大雄寶殿,原先站在門口的三個尼姑迅速散開,念慈師太正伏案抄錄着什麼。她放下手中的筆,然後慢慢站起身,做離開狀。
項代沫走到念慈師太跟前,低首彎腰道:「師太,請問——慧覺住持在什麼地方?」
念慈師太轉過身,微微揚起眉毛,望了望項代沫、林狄、王所長和蘭思夢,然後朝一個尼姑招招手:「靜明,你看見慧覺住持了嗎。」
靜明正在往一個油燈裏面添燈油,她停下手中的活:「回師傅的話,靜明剛來,沒有看見住持。」靜明說完之後,繼續倒她的燈油。
「你們到慧覺住持的禪房去看看,這時候,住持可能在禪房。」念慈師太並沒有要領四個人去慧覺住持禪房的意思,她徑直走開了。
四個人明顯地感覺到,鳴晨庵的尼姑們見到四個人以後,避之唯恐不及,這是不是有點詭異呢?
四個人突然光臨鳴晨庵,寺中的尼姑應該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她們對同志們的到來好像持不歡迎的態度。從念慈師太看蘭思夢的反應看,她應該認識蘭思夢。
既然已經搭上茬了,怎麼能讓念慈師太溜之大吉呢。
「師太,請留步。」王所長疾步跟了上去。
念慈師太不得不駐足:「施主有何吩咐?」
項代沫一行可不是什麼「施主」。念慈師太大概是說油嘴了。
「請問,慧覺住持的禪房在什麼地方?」項代沫上前一步。
「出這個門——」慧覺師太指着大雄寶殿的後大門,「穿過慧悟殿,右拐,有一個圓門,進入圓門,就能看到慧覺住持的禪房了。」
鳴晨庵的待客之道顯然有問題,項代沫一行可不是一般的客人啊!
鳴晨庵的尼姑不在少數,自從四個人進入庵門以來,看到的尼姑就是七八個。鳴晨庵的香火也比較旺盛。
王所長說,鳴晨庵的觀音菩薩非常有名,每年陰曆二月十九日——即觀音的誕辰日,到鳴晨庵進香的人,要排很長的隊伍。
四個人走出大雄寶殿的後門,穿過慧悟殿,左拐,不遠處,果然有一個被翠竹掩映着的圓門。同時被掩映的還有圓門上的三個字「靜幽院」。
圓門虛掩着。
項代沫推開一扇木門,四個人進入圓門,穿過一片竹林——竹林中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幽徑,一直通向竹林深處。在竹林的深處,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古建築。
到底是住持,慧覺師太的禪房非同凡響。
禪房的門上掛着一把鎖,所有的窗戶都關着。
寺院裏面的尼姑竟然不知道住持在什麼地方——在做什麼?這好像有點蹊蹺。
四個人不得不退出靜幽院。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從慧悟殿走出來一個尼姑,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這位師傅,請等一下。」
項代沫快步走了過去,林狄、王所長和蘭思夢緊隨其後。
「阿彌陀佛。」
「請教師傅法號。」
「貧尼法號青蓮。」
「青蓮師傅,我們到哪裏才能找到慧覺師太呢?」
「慧覺住持不在禪房嗎?」
「禪房的門鎖着。青蓮師傅,這時候,慧覺師太一般會在什麼地方?」
「貧尼不知。」
「貴寺難道沒有早課嗎?」
「早課由念慈師太主持。」
「慧覺師太難道沒有自己的事情嗎?」
「慧覺住持大部分時候都呆在靜幽院參禪理佛。」
「你們要是有事的話,怎麼才能找到她呢?」
「我們如果有事的話,都找念慈師太——這是慧覺住持特別交代的。」
「現在,我們有事找慧覺師太。」
「抱歉,貧尼不知道慧覺師太在哪裏——你們可以去問念慈師太。」
既然一時找不到慧覺師太,那就先找一個尼姑談談:「我們能和你談談嗎?」
「貧尼不知道你們想問什麼?」
「我們能借一步說話嗎?」
「貧尼手上還有事情要做,你們想問什麼,就在這裏問吧!」青蓮的意思是:你們可以跟我談,但我的時間有限。
「靜平和誰住在一起?」
「她一個人住。」
「一個人住?你們都是一個人住嗎?」
「我們有兩三個人同住的,也有三四個人同住的。」
「為什麼安排靜平一個人單住呢?」
「貧尼不知。」
只要青蓮搭話,就不怕談話進行不下去,四個人到鳴晨庵來,除了找慧覺師太了解情況,還要找其他人了解情況。煉洛丹是在鳴晨庵失蹤的,所以,鳴晨庵應該是調查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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