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趙子蒙五點鐘就起來了,他下了一碗水餃。筆神閣 bishenge.com
餃子是徐小嵐昨天下午下班以後回家包好的。
徐小嵐關心趙子蒙可不是嘴上說說的。
她包好水餃,一半放在廚房的砧板上,一半放在冰箱的冷凍室里,然後在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
「子蒙,砧板上的水餃,你今晚吃,冰箱裏面的水餃,明早吃。爸爸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我明天就回來。嵐。」
昨天半夜,趙子蒙回到家以後,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喚。
他看見了妻子留在桌上的紙條,心中一陣甜蜜,當即下了一碗水餃。
餃子白菜牛肉餡的,倍兒香,這是他最愛吃的餡料口味。
心滿意足的飽餐之後,簡單地洗漱,設好鬧鐘,然後倒頭便睡。
第二天一大早,鬧鐘就響了,收拾停當,他很利索的出了門。
趙子蒙出門的時候,時間是五點二十五分。
到刑偵隊的時候,時間剛好五點五十分。
因為今天早晨時間太緊,晨練只能取消了。
令狐雲飛、馬建平已經到了。
審訊一室門已經打開。
這是個橫向空間不大,上下空間狹長的屋子,裏面沒有窗戶,給人一種十分幽暗壓抑的感覺。
審訊室里有一大一小兩張桌子,四把椅子,在大桌子前面兩米處,放着一把審訊椅。
審訊椅的扶手前有一個欄板。整個房間光線昏暗,還有一盞刺眼的燈正對着審訊椅。
趙子蒙和令狐雲飛坐在大桌子後面兩把椅子上,馬建平坐在小桌子後面的椅子上,小桌子上放着一本審訊記錄和一支鋼筆。
審訊記錄本和鋼筆都已經準備好了。
一切就緒。
兩分鐘以後,兩個看守將位啟亮帶進審訊室。
位啟亮經歷了昨夜的抓捕,精神狀態低迷,頭髮蓬鬆凌亂,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
襯衫的領子一邊翻在外面,一邊折在裏面。
一個看守將位啟亮領到審訊椅跟前,掀起欄板。
位啟亮坐在椅子上以後,看守放下欄板,從扶手下面插上插銷,然後走出審訊室。
兩個看守站在門外。
趙子蒙負責審訊。
「你的姓名。」
「位啟亮。」
「年齡?」
「29歲。」
「哪裏人?」
「本地的。」
「昨天和你在一輛車上的人是誰?」
「是我姐夫。」
「說名字。」
「他叫蔡耀輝。」
「昨天晚上,你和蔡耀輝到紅旗沙場附近的蘆葦盪做什麼?」
「做點小買賣。」
「位啟亮!你最好別和我玩這些虛的,既然拿住你們,自然是掌握了很多證據,老實交代對你有好處!」趙子蒙將燈直射位啟亮的臉。
「賣——賣文物。」位啟亮下意識的用手擋了一下,結巴的說道。
「什麼文物?」
「九羊樽。」
說法和靳教授完全一致,蔡耀輝果然是文物鑑定的專家,不是行家裏手,絕不會知道這件青銅器叫九羊樽。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青銅器叫九羊樽?」
「我姐夫說的。」
「這件青銅器是怎麼來的。」時間有限,趙子蒙直達主題。
「是我姐夫收的。」
「從什麼人手上收購的?」
「不知道。」
「不知道?私下交易文物這種秘密的事情都讓你參加,你會不知道?」
「警察同志,我沒說謊,真的是不知道啊!今天是我姐夫第一次帶我,他怕對方黑吃黑,才只讓我參與的。你們也看見了,對方今天晚上帶了槍。」
位啟亮低頭揉了一下眼睛「今天晚上出手的文物不是一般,姐夫想做成這筆生意,但又怕失手,所以,才叫上我的。」
位啟亮咽了一下口水,接着道:「文物是從什麼人的手上收的,我確實不知道——我姐夫這個人行事一向很謹慎,不該讓我知道的事情,他是不會讓我知道的。」
「位啟亮,倒賣文物是犯罪,這你不會不知道,不過你充其量算一個協從者。」
「如果你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將功補過,可以減輕對你的懲罰。」
「這對你只會有好處。我看你是一個聰明人,希望你好好掂量一下我說的話。」
「警察同志,我說的全是實話,文物的來路,只有我姐夫一個人知道。除了讓我照應古玩店的生意,姐夫只讓我進貨運貨。倒賣文物的事情,姐夫一概不讓我參與。今天晚上是唯一一次。」
「你跟你姐夫做了多久了?」
「兩年前我才跟我姐夫入行的。本來古玩店的生意是姐夫打理的,後來,他把古玩店的生意交給我管了,他讓我負責進貨、運貨,還讓我盯着幾個夥計,防止他們私下裏搞鬼。」
「昨天晚上,你離開古玩交易市場以後,開車先去了雲南路東街口,菜耀輝是在那裏上了你的車,對不對。」
「嗯,是姐夫說好,讓我在巷口等他的。」
「那條巷子叫什麼名字?」
「叫石鼓巷。」
「門牌號是多少?」
「門牌號,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道,姐夫只讓我把汽車停在巷口,不要熄火,不要熄燈。」
據馬建平的報告,昨天晚上,位啟亮確實是坐在汽車上等蔡耀輝的。
「以前,你沒有去過那條巷子嗎?」
「沒有,我只知道那條巷子,但從來沒有進去過。」
「位啟亮,你能對你剛才說的話負責嗎?如果你剛才說的話與事實不符,那你的麻煩就大了。」
「警察同志,我說的句句屬實,不敢有半點隱瞞。我姐姐曾叮囑過蔡耀輝,讓他千萬不要把我往歪道上帶。」
「昨天晚上,你們先去的冷月湖,後來怎麼跑到紅旗沙場附近的蘆葦盪去了?」
「對方臨時改變了交易地點。」
「對方什麼來歷?」
「姐夫沒有跟我說,我一點也不知道!」
趙子蒙朝馬建平點了點頭。
馬建平站起身,走到位啟亮的跟前,將手伸到扶手下面拉開插銷,掀起欄板。
「警察同志,我什麼都不知道,都是我姐夫讓我做的,你們可以去問他。」位啟亮再次強調道。
沒有人回應他。
審訊室的門開了,兩個看守走進來,將位啟亮帶出了審訊室。
此時牆上的電子鐘顯示的時間是六點三十分。
趙子蒙和令狐雲飛已經預感到對蔡耀輝的審訊也不會有什麼很好的結果。
估計蔡耀輝只會承認倒賣文物的事實,至於盜墓殺人,除了蔡教授夫婦住在117號和曹汝南提供的那點情況以外,同志們的手上沒有足夠的證據。
兩分鐘以後,兩個看守將蔡耀輝帶進審訊室。
蔡耀輝是一瘸一拐地走進審訊室的,昨天晚上,他在逃跑的時候,被趙子蒙撲倒在地,腳踝扭傷了。
蔡耀輝的身上還穿着昨天那身西裝行頭,只是經過一夜的折騰,此時已經不太體面了。
他的右腿的褲腳上沾有黑乎乎的東西,可能是他昨夜慌不擇路時踩進了蘆葦盪的淤泥里。
夏天剛過不久,江邊蘆葦盪有些低洼處的水還沒有乾涸。
蔡耀輝的髮際線後退的很厲害,他的頭頂已經謝到了天靈蓋的正中央,儼然一副清朝人的髮型。
這和他的年齡很不相稱。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禿的的這麼厲害,不是身體的原因,就是用腦過度,思慮過甚。
難怪古玩交易市場裏面的人都叫他「蔡老」。
蔡耀輝的身體過早發福了。
一臉的橫肉,雙下巴,肚子佔地也不小,比孕婦的體態差不了多少。
馬建平將擋板放下的時候,緊緊地貼着蔡耀輝的肚子。
蔡耀輝坐下以後,審訊開始。
「你的姓名。」
蔡耀輝慢慢抬起頭:「蔡耀輝。」
「39歲。」
「哪裏人?」
「本地人。」
「蔡耀輝,你有什麼要跟我們說的嗎?」
「我認罪,我伏法,我咎由自取。」蔡耀輝自報家門。
蔡耀輝說的一口普通話,而且是標準的普通話,字正腔圓,不愧曾經是大學的老師。
「你犯了什麼罪?」
「我倒賣文物。我觸犯了國法,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除了倒賣文物,你還有哪些罪行,不妨全都說出來,免得我們多費口舌。」
「還有哪些罪行?除了倒賣文物,我們沒有做過其它違法亂紀的事情啊!我沒有盜墓,更沒有殺人。」蔡耀輝的思維跳躍的很厲害,臉上的表情豐富起來。
「我是個老實人,只是想掙點錢。我沒有盜墓的本事,更沒有殺人的膽量。」
「盜墓?殺人?你參與過這些事?」
「沒有啊,我沒有這樣說。是我蔡耀輝做的事情,我認。不是我蔡耀輝做的事情,我沒法認。」
「我倒賣文物,你們把我抓起來,這——我沒有二話,至於懷古村離子山的案子,和我確實沒有一點點瓜葛。」
「你已經知道懷古村離子山的案子了?」
「昨天,我去看父母,順便給他們送了一些生活用品,我媽跟我說了懷古村的事。」
「你們到箍桶巷我父母家去調查的事情,我媽也跟我說了。電視台的午間新聞里的尋人啟事我也看了。」
「但是我說的都是實話,那件事和我沒有一點關係!」蔡耀輝一臉的義正辭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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