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不見了。茶壺小說網 m.chahu123.com
在他們約定好的集合時間地點,廚房的地窖里,圍樓廢墟,甚至那口煮沸的大鍋里都去找過了,但就是沒有。
本來幾人商量着,分散開來外出去尋找其餘倖存者,順便偷襲削減村民的人數。而轉了幾圈後,人沒找到幾個,反而是自己人先少了。
於是他們準備集體行動以萬全的應對,二十分鐘後,秋玹人也沒了。
某名徹底放飛的前跟拍攝像師臉色沉得驚人,原來的五人小分隊中,徒留下青白川一個人面對着人去樓空的慘景與喬一起面面相覷。
半小時前。
秋玹急速在僅剩一口氣搖搖欲墜的圍樓屋頂上飛奔,腳邊不斷向下滑落的磚塊瓦礫無時不在提醒着她這是一座怎樣的危樓。但目前來說也顧忌不了那麼多了,五六名身形相對矮小敏捷的萊姆村民在背後追得緊。
而也不知道是哪裏傳出來的謠言,反正她剛想故技重施示威性地在其中一名村民手臂上種下瘟疫圖騰,沒想到原本對她「撒種人」退避三舍的村民們,反應卻更加狂熱了,泛着紅光的眼神像是要將她刺身蘸醬。
不知從哪放出來的消息說,只要吃了她秋玹的肉,就可以獲得傳說中移山填海的至高力量。
秋玹:要是真的話那我特麼都想生吞了我自己。
這幫人簡直有病。
她剛才被迫攆上樓頂的時候往四周看了一眼,在其中某個角度似乎是隱隱看見了突然不見的伊森與莉莉的影子。她就說伊森眼睛裏的狐影肯定與莉莉有關係,只是現在要想甩開這些狂熱狀態的村民又是一個問題。
她往後瞥了一眼其中那個被種下厄爾庇斯病毒的村民,空出的掌心裏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團迷霧。
如果有之前經歷過狂歡之夜的人看見這黑霧就會知道,那是屬於在暗處窺探着的夢魘的能力。
相對身形矮小的村民跑着跑着,小臂上被刻下的純黑色圖騰就開始一陣刀刻斧鑿般的炙熱燃燒,本來這種灼熱是對他造成不了什麼實質性的影響的。但是下一秒,他周身似是籠罩在一股摸不見看不着的迷霧之中,黑霧不斷從他眼眶耳洞鼻孔唇齒間滲出,漸漸的,他眼眶中,眼白部分徹底被黑霧蒙上。
身邊有村民用萊姆村的語言似是罵了一句你搞什麼,但很快他就罵不出口了。
身邊的同伴抬腳狠狠往他膝窩踹了過去,雖然這巨力對於同種屬性能力的同類造成不了什麼實質性傷害,但足以結結實實地將那人整個踹翻跌落樓頂。緊接着,徹底籠罩在黑霧中的村民停下了向前的腳步,一雙鐵臂一張,攔在了剩餘的村民跟前。
剩下的村民反應過來他這是被「撒種人的巫術寄生了」,當即不再猶豫,分出幾人來制住卸掉他的四肢,另外的人繼續去追。
秋玹指尖顫動着又凝聚成一團迷霧,凝……
她面無表情地瞪向自己因為失去特效而張開顯得很傻的手掌,嘗試着在心中重新召出夢魘的黑霧。但是沒有了,就好像所有空氣中的黑物質元素都被剛才一舉耗盡,現在只剩下零星幾點根本聚不起來的黑霧分子。
聚散不起來,或者說,以她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連續多次地使用夢魘的能力。
畢竟,那曾是一個支配者的能力。
她握了握拳,回頭看了一眼陰魂不散的幾名村民,突然掏出機械槍往自己腳下踩着的屋頂瓦礫打去。眾人吃了一驚,連樓下圍聚着的想要堵死她最後一點退路的村民也急忙沖身而上。
地面塌落巨響響起,在一陣不平穩的牆體斷裂聲中,秋玹從塌落的房頂墜落到圍樓內部。她護住自己身體要害突進到一個村民身前,驀地,巨大的瘦削死灰色怪物出現在墜落下來的所有人面前。溫迪戈張開電鋸鏈條般的鋸齒咬向一個村民脖頸,雖然即便是這樣的攻擊也對村民造成不了傷害,卻牢牢地制住了他的動作。
後一秒秋玹提起激化狀態腳踩斷裂的房梁旋身而起,短刀利落狠辣地刺進關節拼接處。不到十秒鐘的時間,那個村民四肢垂墜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巨大怪物又如法炮製向另一邊人群衝去,兩相配合一時殘破的地面上又多了幾具失去四肢的軀體。
「他們要上來了,你變回來我們走。」
秋玹蹲下身手掌輕撫過四五具屍體,隨着病毒擴散,屍體便就銜接着血淋四肢晃身而起了。她與變回人形的小璐飛速在破爛樓層中往下跳。幾聲凌亂的腳步聲接而響起,是圍聚着守在樓下的村民同樣也上樓了。
她屏氣提起子母刀,而下一秒,一道纖瘦矯捷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上了雜亂的廢墟。只見她如同瞬移那般驀然出現在一個村民肩上,掰着那人的頭使他直面自己的臉,緊接着,那村民眼瞳深處被一道狐影佔據,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無法作為了。
黑影從那村民肩上又倒吊着出現在下一個村民面前,她的速度極快,就這樣一個個佔據村民們的視線,直至那道狐影填滿了整個圍樓廢墟。
莉莉落在地面上,原本位於腦後的狐狸面具已經又呈180度轉了回來。她那狐狸面具挖空出來的眼睛位置似是有一道紅光閃了閃,接着,一共六個萊姆村民,齊齊中邪一般彎下身將手指抵在胯關節的銜接處,硬是憑着可怖的力道順着唯一那塊弱點的皮膚生生戳了進去。可怖臂力再毫無痛覺地往下一撕扯,那整條左腿便就被硬生生扯了下來。
頭戴狐狸面具的女人站在這場詭異的血腥中,頭也不回地朝身後喊道:「幫你解決了,作為報答,跟我走一趟吧。」
圍樓廢墟里再沒別的人,所以莉莉只能是在跟自己說話。
秋玹挑挑眉,也話不多說從一個斷層直接翻了下來,蹲到一個自己殺了自己的村民旁邊掀開他的眼皮查看。
「沒什麼好看的,我的能力而已,你不是也中過一次。」說道這裏,莉莉冷笑一聲,似是在不可思議。「我真的想不明白,你是怎麼擺脫狐影的。」
「我的能力而已。」秋玹也學着她的語氣回道。
莉莉默不作聲地盯着看了幾眼,也不知道她能夠用來「視物」的到底是後腦勺上面的那雙眼睛還是狐狸面具上的一雙。
而就當着正主的面,秋玹從亡靈空間裏拎了一隻死靈出來,興致勃勃地掀起死透了的村民的眼皮,試圖指揮着靈魂體將那隻狐影給拎出來。
莉莉:「……」
「我說過了,你得跟我走一趟。」她咬牙切齒。
「可以啊。」秋玹從屍體中抬起頭,「誒,你那個能力跟我的有點像,我們要不要交流一下,共同進步,共同進步嘛。」
頭戴狐狸面具的女人荒唐地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跟上。」
她身後,秋玹垂下眼睫收回了那隻死靈,手指同樣在六具屍體上輕拂而過。
……
伊森神色空洞地坐在一棵矮樹前,如果不是尚且輕微起伏着的胸膛,倒真要以為那是一具屍體。出乎意料的,秋玹竟然還在那裏看見了阿布,健壯的男人掃了她與剛回來的莉莉一眼,就知道了什麼似的繼續往嘴裏灌營養劑補充體力了。
秋玹沉默一會,「所以……你們兩個本來就是同盟,不存在什麼臨時組隊或是能力互補。」
「同盟倒算不上,選擇走的路恰好一樣罷了。」阿布解釋了一句,隨後被莉莉瞪了一眼,意思是沒事跟她說那麼多幹什麼。
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清了清嗓子,遞給她一塊智能投屏。「有人要跟你說話,我們只是負責傳話的罷了。」
秋玹盯着她的手。
所以莉莉和阿布在為「背後的那個勢力」做事,既不是萊姆村,也應該不屬於與《直播遊戲》公司相關的勢力。據伊森說之前有人故意更改了節目地點將他們投放到萊姆村,那麼就只能是……
設備上一道藍光閃過,緊接着,木風那張俊美的面龐出現在全息影像上。
秋玹:「嗨。」
阿布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你看到我好像並不驚訝。」藍光凝聚而成的木風的全息影像就站在她面前,秋玹也不太懂這個世界的科技,但是至少單就清晰度與語音傳話水準來看,上次旌川給她看的萊德的投影看着要高端許多。
唉,也是不容易啊。
「在心裏偷偷驚訝過了。」她也無意去與解釋太多,只淡淡看着木風。「你有什麼事嗎?」
男人似乎是沉默一會,才道,「那我開門見山吧,看樣子你也對如今的權貴當道十分不滿吧。我想讓你加入我的組織,加入的有能力的人越多,我們就更有勝算。我們一起聯合起來,最終的勝利必定屬於我們。」
果然,木風不可能是一個人。
所以之前伊森說得,他是以為不滿格蕾絲才想要搞垮《直播遊戲》這檔節目的,這話有一半的真實性。木風應該確實是一直以來對他的贊助人格蕾絲深惡痛絕,但如果只憑他一個人,還不會傻到有這個膽子去利用格蕾絲的勢力搞手段,他的背後必定有一個完善的計劃完善的組織,組織才是支撐他搞垮《直播遊戲》的關鍵。
而如果這樣來看的話,提出將這期節目的地點定在萊姆村這個計劃,是組織交由木風出面完成的。那麼木風就不可能是這個組織的領導人,真正的領導人還隱在背後,木風只是推出來的代言。
那個真正的,作為當權者眼中「反叛軍」的首領,會是誰?
秋玹擺出一副營業的假笑。「我加入的話,有什麼好處?」
「我們可以幫你活下去,可以幫你在萊德手裏生存下來,可以讓你和伊森永遠在一起,可以讓你獲得年度人氣選手的前十。」似乎是見她的態度有戲,木風的語氣變得略微激動起來。「只要你想要的,我們都會盡力幫你完成。而作為代價,你得一心效忠組織,為我們理想中的社會做貢獻。」
一個傻裏傻氣理想主義的代言人。
她在心中默默更新了對於木風的印象。
秋玹:「好啊,我加入。」
木風:「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只要你……啊?」
阿布在旁邊嘖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嘖誰。
「我說我願意加入。」秋玹靠在一棵矮樹上,「不過那些承諾什麼的先等會再說,我們現在是被困在萊姆村裏面了。那領袖……那你,還有你的組織,有什麼辦法把我們先弄出來?」
「這個你不用擔心。」木風信誓旦旦,「我們的人,還有萊德的部隊,再加上一部分權益保護協會自發組織的抗議民眾,已經分頭在雨林區進行搜索了。用不了多久,軍隊就會清除瘴氣跟蟲族,保障你們的安全的。」
萊德,木風,格蕾絲,星網公司,直播遊戲,反叛組織的領袖,皇帝,帝國,權貴……
看來自己是被他們盯上了,但是好在,這個自己送上門的「反叛組織」給了秋玹一條新的選擇空間。
她並不想捲入這場階級鬥爭的紛爭,權貴如何民眾如何也跟她沒有關係,平心而論,因為她對這個世界沒有半點的「歸屬感」。輿論也好,演戲也好,人氣選手也好,對她的心態造成不了任何實質性影響,她只要進前十,到時候直接拍屁股走人,他們還能到哪裏去找她理論,追到絕境來嗎?
不過為了達成目的,需要一點適當的小手段罷了。
就當是,臨走之前,送給萊德,送給這個位面小世界的一點禮物。
秋玹看着莉莉心不甘情不願地消融了伊森眼中的狐影,看着伊森一臉茫然地醒過來到看見木風投影的驚訝,看着木風下線前說着以後大家就是統一戰線的人了。
她自然垂下的手指摩挲了兩下子母刀冰涼的刀柄,將指腹按在了手指根部純黑色的指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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