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第一次見寧苒,是在高階英語選修課上,外教給每個人發了張美式菜單,按照提示完成點餐。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美國點餐流程複雜,從飲料、麵包、配菜、醬料、時間各個方面提供給顧客多種選擇,單認識那些單詞,舟舟就要用手機查半天,更別說五分鐘完成任務了。
寧苒只花了一分鐘,是全班速度最快的,她用一口流利的美式口音完成了菜單的解讀。舟舟一度以為在看荷里活電影,外教不斷調侃:」you must be an american!」
寧苒是經管學院年級學分第一,這個頭銜足以讓全校大一新生驚嘆,這般優秀的女生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寧苒有着《小時代》裏南湘的外表,卻有顧里的內在,每當她的眼神落到你身上,總讓你開始審視自我缺點。
可就是這樣的女生,在平行線上突然飄逸,和舟舟的生活碰撞出了驚心動魄的火花。
「你好,我是寧苒。請問你是王梓義的女朋友嗎?」
寧苒的長髮及腰,卻不失陽光,又充滿着威懾力。
舟舟正在整理筆記本,愕然地看着寧苒,「是。」
「王梓義借我的托福資料,什麼時候可以還一下?」
「我回去問問他。」
「謝謝。」寧苒笑起來,兩個梨渦讓人印象深刻。
舟舟一路心不在焉,坐上公交車,倚在玻璃上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感覺眾生平凡,獨寧苒像下凡的仙子一樣,到醫院乘電梯上住院部十二層1206病房,舟舟腦海里寧苒的形象揮之不去。
王梓義正躺在床上看《概論與數理統計》。
舟舟把書包放在桌子上,「你知道寧苒嗎?」。
王梓義沒有回答,直接指着床頭的柜子說:「她的資料都在那裏面。」
舟舟知道兩人私下一定有聯繫,至於是怎樣的聯繫,就暫且相信兩人存在着純潔的友誼吧!
直到——
舟舟在抽屜里翻到了《華爾街金融》。
她回頭看了一眼王梓義,他盯着那本書,仿佛要解釋什麼,但彼此都等着對方先開口。
「這本書是你要看的?金融?」舟舟把書皮朝向王梓義,封面的英文名稱赫然屹立在王梓義面前,一個機電學院的人看着經濟學的書籍,要怎樣解釋才能避開「專業」二字?
「興趣所在。」王梓義呲牙。
「難怪我看你沒事就盯着概率論和線代看,大物、機械製造怎麼不學了?」舟舟瞥着王梓義。
「好吧!我承認我有轉專業的想法。」王梓義攤開雙手,無奈地點頭。
「我說過,有什麼想法都提前跟我說,讓我有心理準備,如果我沒發現,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王梓義把概率論合上,靠在床頭。
面對突如其來的「冷戰」,舟舟束手無策,她以為王梓義會像平時一樣哄她開心,然而這一次他沉默了。
他沒有做好坦誠相待的準備。
舟舟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但王梓義性情的轉變,讓她亂了陣腳。寧苒,比你優秀,比你漂亮,還比你更能得到男朋友的信任,那你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舟舟背對着王梓義坐下說:「書,我會拿給寧苒,人家要用。」
「好。」王梓義的回答無力而蒼白。
籃球訓練場上,余洋和林悅帶着隊員反覆練習傳球技巧,心肺訓練內容「折返跑100次」,一半的球員在持續十分鐘後出現不適,極少人堅持下去。
短髮學姐站出來摟住余洋的脖子,抱怨余洋不懂得人文關懷。
余洋渾身麻酥酥的,學姐每次對她親密的摟抱,都讓她產生異樣的感覺,和接觸別的女生時的反應不同,她不僅懷疑這個短髮學姐的取向問題,甚至懷疑自己。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周,第二周訓練時,余洋請假,讓林悅代訓。
這段時期,短髮學姐多次出現不配合訓練的狀況,林悅忍無可忍,休息期間,她決定敞開心扉談一談。
「學姐,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學姐呼啦着領口,汗水浸濕了發梢,「太熱了,這麼熱還要訓嗎?余洋這幾天怎麼沒來,我想讓她帶。」
林悅沒想到學姐這麼直接,遇到不被待見的問題,林悅嘗試着感化,「學姐,你體諒一下,余洋確實身體不舒服,我要是訓得不好,你也可以指出來,甚至可以訓我們。」
「余洋身體不舒服?生病了嗎?我想見見她!」
林悅覺得學姐關注的點很有跳躍性,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明目張胆地表達對余洋的關心了。林悅拿瓶礦泉水遞給學姐,思考着接下來的問題。
「學姐,余洋和你一定關係很好吧?但是,我訓練也在余洋的基礎上加入了專業性的東西,所以我們一起配合着把這周扛過去,行嗎?」
「不行。」學姐嘴裏的水差點溢出來。
林悅溝通無果,便任由學姐的「叛逆行為」一次次干擾到其他隊員的狀態。
「學姐,你要休息嗎?你可以不用一直在隊裏的!」林悅甩了甩額頭上的汗,悶熱的天氣更容易醞釀衝突,林悅盡力克制着想罵人的衝動,一次次給學姐警示。
「我要去看看余洋,我擔心她!」短髮學姐撐着腰,從隊伍里離開。
其他人看着林悅,等待解決此等尷尬,而又滅威風的公然挑釁。
林悅這一秒是打翻了調味瓶,酸甜苦辣俱全,余洋是社交達人可以理解,但自己不至於使隊員鄙視到這種程度吧!隊裏還有一半大二的學姐,表面風平浪靜,背地裏也不知道怎麼看待自己。
林悅揩了把臉上的汗,大喊:「傳球!快!」
余洋正在餐廳和舍友吃飯,看見短髮學姐突然從門口進來,左右巡視。余洋溜到了桌子底下,舍友們摸不着頭腦,前天大醉鬧宿舍,今天又藏到餐桌下面,該不會是有什麼心理問題吧?
「余洋小乖乖!」短髮學姐看到了桌子下面的繫鞋帶的余洋,興奮地跑過來。
「余洋,你沒事吧?怎麼一直沒有來訓練啊?」學姐提着余洋的袖口,費勁想把她拉起來。
舍友在旁邊持續吃瓜中,短髮學姐帥氣逼人,籃球服配着訓練的汗味,怎麼着也是前來降伏余洋的老道吧!余洋偏偏躲在下面不出來,怕是被學姐揪住了尾巴,死鴨子嘴硬。
「余洋,人家學姐都追你追到這兒來了?你還想逃訓練呢?」
余洋大眼一瞪,難道舍友都看出蹊蹺了?「追」這個字可真是用的巧妙,含沙射影。
余洋磨磨蹭蹭地從底下鑽出來,頭也不敢抬一下,怕自己受不住學姐含情脈脈的眼神,萬一真彎了可怎麼辦!
「學姐,你先回去吧!我沒事兒!我就是部門的事……」
余洋的頭都快蹭到盤子裏了,短髮學姐也無計可施,只好轉到窗口買飯去了。
「我先走一步!」余洋捂着嘴對室友說。
「怎麼了?神經兮兮的?」室友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裏。
剛出了餐廳門,林悅和詹森傑迎面走來,余洋轉身欲逃,但詹森傑嘴快,叫住了她。
林悅站在一旁很不開心,余洋聽說短髮學姐挑釁的事,有些心虛,隨口安慰了幾句,急忙逃離現場。
「她怎麼了?」林悅看着余洋慌慌張張的背影。
「鬼知道!戀愛了吧!」詹森傑瞎猜。
余洋一直有籃球隊的「免自習課」假條,可這幾天,余洋莫名其妙次次早到晚退,規矩得不得了。
林悅又把事情串起來推理了一番,「那晚嚎啕大哭,之後缺勤籃球隊,現在異常乖巧地上晚自習,這一切的一切只能說明……余洋開竅了!開始一門心思成為祖國建設的接班人了!」
林悅覺得自己的推斷無懈可擊,要不是詹森傑又溜去網球隊了,她還以在他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智商。
晚自習下後,余洋一個人從教學樓後門走了,林悅十分好奇,悄悄跟了出去。
滴滴車停在不遠處,左良仁探出頭招呼上車,尾燈刺眼地打過來,林悅站在原地,開始懷疑自己的推斷,一個好學生是不會黑燈瞎火溜出去鬼混的,余洋可真是本性難移。
熄燈後,樓道里又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就方向而言,應該又是余洋宿舍了。
余洋握着酒瓶,坐在地上涕泗橫流,舍友打開小枱燈,圍在旁邊。
「我是渣渣……我居然喜歡女生……我tm居然是個gay……」說完又悶了一口。
舍友把酒瓶奪走,余洋又會拿回去,眾人面面相覷,對於這個話題,實在是難以感同身受。
「也不一定啊!說不定你對學姐只是欣賞呢?說不定你自我誤解,老往那邊想,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沒什麼大不了!我昨天洗澡回來就看見一對呢!」
「別哭了,明天還要上課呢!先睡吧。」
余洋拍打着地面,嚎叫着:「我親身感覺到和學姐說話,跟和你們說話,不一樣!我就對學姐有好感!我就覺得覺得她特別帥!我就是個gay……」
余洋撕扯着自己的頭髮,看得出內心有多排斥同性取向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害怕自己成為大多數人口中的「怪咖」。
世人都有自我懷疑的時候,真相往往藏在事實背後,既不是林悅式的邏輯推導,也不是余洋式的主觀臆斷,余洋害怕真相,其實也更需要真相。年輕人的浮躁會導致尋求真相時事倍功半,就讓時間告訴我們:
我們,是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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