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封掣胳膊上殷紅的血跡,方棠還是有點不放心,「真沒事?」
冷眼看着封掣,收回視線的蔣韶搴抬手安撫的拍了拍方棠後背,低沉的男音蘊含着說服人心的力量,「放心吧,死不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嚴肅寡言的boss竟然會安慰人?封掣將扎到小臂上的一片碎玻璃拔下來丟到了垃圾桶里,震驚的看着面容依舊肅殺冷漠的蔣韶搴,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幻聽了。
蔣韶搴一記冷眼掃了過來,封掣立刻回過神來,笑着對方棠道:「沒事,就扎了一下,傷口淺,過兩天就好了。」
就算有事自己也不敢說啊,boss這眼神太恐怖了,絕對能讓自己從沒事變有事!
「boss,羅毅看着是在籌措資金準備賠給小棠……」剩下一個棠字在蔣韶搴冰冷的目光下咽了回去,封掣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這才繼續開口:「但我估計他是打算變賣產業,然後跑路。」
因為金額高達四個億,羅老闆讓方棠給一個月的時間籌措資金,方棠也答應了,而他剛好利用這一個月的時間變賣產業,然後捲款逃跑。
到時候人真跑到國外去了,方棠要追債絕對困難重重。
思慮片刻後,蔣韶搴沉聲開口:「查一下史玉才和羅毅的關係。」
「boss,你懷疑羅毅要藉助史玉才的關係逃跑?」封掣查了羅毅,但時間太短,短短几個小時能查到的都是表面情況,只有深挖了,才能知道羅老闆背後的關係網。
從目前的調查資料來看,羅老闆和史玉才關係不錯。
畢竟一個是拍賣行老闆,一個是文化管理署副署長,雙方有交際很正常,但如果史玉才幫着羅老闆逃跑,那就不是普通的朋友關係了。
「不,史玉才可能是拍賣行真正的老闆。」蔣韶搴這話一說出來,就看到方棠一下子瞪圓了眼睛,滿臉詫異的瞅着自己,和之前沉靜淡定的模樣截然不同。
指尖微微有點發癢,蔣韶搴還是克制住捏方棠臉頰的衝動,沉聲解釋,「你之前沒有注意到,周界和你競拍的時候,他太過於鎮定了。」
俞明哲也和方宇濤競價,當價格喊到一個億的時候,俞明哲已經慌了,尤其方宇濤突然不喊價了,被套住的俞明哲臉上血色盡褪,懊悔又害怕,花一個億來鬥氣這代價太大了。
但周界卻不同,他過於平靜,完全不怕被套住,而且史玉才這個舅舅也沒有阻止周界,蔣韶搴當時就察覺到了不對。
「周界說不定知道方家要用舍利子賠罪,所以才有恃無恐。」封掣插了一句,方家對舍利子勢在必得,周界趁機哄抬價格也正常。
「不,周界是一點不擔心我會中途放棄。」經過蔣韶搴的點醒,方棠也回想起來,當時周界太篤定了。
方家是的得罪了關家,但法身舍利也是不只有拍賣會上才有,周界喊了兩個億,他卻一點不擔心方棠會放棄,也就是說方棠真的不跟了,周界也不在乎花兩個億。
那只有一種可能,這個拍賣行背後的老闆是史玉才,甚至提供舍利子的也是史玉才,所以周界不需要真出錢,至多劃賬走個過場而已。
「我想起來去年到今年,慶州這邊嚴查了幾次古董文物倒賣的案件,有內部的人通風報信,所以最後抓到的只是小魚小蝦,線索就這麼斷了。」封掣總是吊兒郎當的表情狠厲一變,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以權謀私的人。
「史玉才如果是拍賣行背後的老闆,那麼他很有可能和文物倒賣的團伙勾結,如果他是內奸的話,這一切就說得通了。」封掣對這個了解的不多,畢竟這是關於文物的案件,和州衛無關。
但因為事件重大,封掣這邊也給予了胡朝山一些幫助,所以封掣才知道一點情況。
聽到這裏,方棠總是沉靜的臉上染上可以感知的怒火,不由自主的看向蔣韶搴,「能將他抓起來嗎?」
或許這是修復師的情結所在,對於這些倒賣文物斂財的犯罪團伙,方棠是深惡痛絕。
一想到那些珍貴的國寶被這些人偷偷的賣到了國外,從此之後,只能在國外的博物館或者達官顯貴的私人收藏室里才能看到,方棠恨不能將這些人都抓起來直接槍斃了,人可以貪財,但必須有底線。
蔣韶搴是第一次看到方棠情緒這麼激烈,鏡片後清澈的眼眸里燃燒着火焰,白皙的臉緊繃着,因為憤怒,身體挺的筆直。
「好。」一個字是蔣韶搴給出的肯定答案。
一瞬間,方棠表情從憤怒轉為了喜悅,「謝謝。」
「職責所在。」蔣韶搴忽然有種將方棠帶回上京的衝動,看到蔣家的那些收藏,她必定會很高興。
坐在一旁的封掣興趣盎然的摩挲着下巴,嘖嘖兩聲的直搖頭,這就是現實版的衝冠一怒為紅顏!boss是什麼身份,抓捕文物販子?大材小用也不是這種用法。
「不過不能立刻抓人。」蔣韶搴又說了一句。
方棠明白的點了點頭,「我知道,必須先找到證據。」
方棠知道蔣韶搴的很強大,但他也不可能因為自己一句話就去抓人,否則這就是以權謀私了,蔣韶搴不是這樣的人。
「不僅僅是證據的問題。」蔣韶搴拿過桌上的紙筆,銀鈎鐵畫的字跡出現在紙上,低沉的聲音解釋起來,「史玉才是負責慶州的文物管理工作的,他的工作給了他很多便利。」
在史玉才名字下畫了一條延長線,蔣韶搴繼續道;「他利用職務之便建立了拍賣行,將一些文物古董用正規的手續拍賣出去斂財。」
「今天拍賣的舍利子是贗品,而且是瞿老都沒有發現的贗品,這說明史玉才手中還掌控着一個制假造假的團伙,專門製作高仿的贗品。」蔣韶搴畫了第二條延長線,後面寫着制假團伙。
方棠只懂文物修復,沒有被抓到島上囚禁之前,她也聽老師說起過這些,但那個時候她年紀小,老師並沒有詳細說。
此時耳邊是蔣韶搴低沉渾厚的嗓音,方棠聽的格外認真,「但那些國寶級的文物不可能拍賣。」
蔣韶搴贊同的點了點頭,在史玉才名下畫出第三條延長線,「所以他很有可能和國外倒賣文物的團伙勾結,將國內珍貴的文物倒賣出去。」
方棠看向蔣韶搴,燈光下,他的五官冷峻,鳳眸沉默而內斂,給人一種無法言說的安全和可靠感。
微微有些失神,直到蔣韶搴抬頭看了過來,視線碰撞的一瞬間,方棠一愣,隨後快速的低下頭,掩飾的開口:「不管是普通的古董還是國寶級的珍貴文物,史玉才都需要貨源。」
「是,史玉才可能掌控着一個或者多個盜墓團伙。」蔣韶搴再次落筆,誰能想到史玉才一個清水單位的副署長竟然是一顆大毒瘤。
封掣瞄了一眼紙上史玉才三個字,默默的為他掬了一把同情淚,史玉才藏的如此深,只怕最後鋃鐺入獄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會被查,竟然是因為boss的衝冠一怒。
蔣韶搴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方棠,他從不會向人解釋什麼,封掣這些手下只會不折不扣的執行他的命令。
蔣老爺子對蔣韶搴這個長孫極其信任,從他進入總衛隊開始,蔣老爺子就給了蔣韶搴最大的自由,不詢問、不干涉、不阻止。
但此刻蔣韶搴卻沉聲對方棠解釋着:「所以抓史玉才不用着急,要將他背後所有的犯罪團伙一網打盡。」
抬頭看着面容嚴肅冷厲的蔣韶搴,方棠知道以蔣韶搴的身份,他之前必定不會注意到史玉才這樣的小人物。
可是僅僅一天一夜的時間,甚至沒有正面接觸,但他憑着這些信息就將史玉才的一切都推算出來了,方棠目光里寫滿了震驚和佩服。
很多人崇拜、敬畏蔣韶搴,在總衛隊之中,實力是一個人強大的標誌,無關身份和背景,你強,所有人敬你為王;你弱,即使背景再大,在那些武者眼裏也是個慫蛋。
蔣韶搴的作戰能力無人能超越,他還是縝密佈局、精準操控、零死亡率的指揮官,蔣韶搴在總衛隊之中一直是神話一般的存在。
但此刻,在方棠直白的崇拜佩服的目光下,蔣韶搴強大不可摧的內心卻像是注入了一股溫暖的熱流,全身血液似乎了,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喜悅。
一瞬間的失神之後,蔣韶搴就收回了思緒,掩飾的乾咳兩聲後站起身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去關家一趟。」
方棠將人送到門口,「給你添麻煩了,晚安。」
蔣韶搴點了點頭,將房門關上了,一轉身就對上封掣那八卦的目光。
原本嚴肅的面容瞬間轉為了肅殺,蔣蔣韶半眯着黑眸,聲音冷厲而危險,「你有話說?」
封掣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除非是嫌命長了,否則他絕對不敢打趣boss。
!分隔線!
方棠一夜好眠,蔣韶搴雖然忙到凌晨兩點,早上六點就起來晨跑了一個小時,但即使睡了四個小時,他的狀態依舊極好,或許是習慣了繁重的工作。
看着方棠和蔣韶搴享受美味的早餐,而黑着眼圈只能灌黑咖啡替身的封掣第一次感覺自己很蠢,boss和小棠棠的感情,自己這個電燈泡為什麼要那麼關心,果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十多分鐘後。
「你吃的這麼少?」蔣韶搴眉頭一皺,視線再次落在方棠過於清瘦的臉頰上,她骨架原本就小,再加上瘦,整個人看起來風一吹就能倒。
更不用說方棠戴着黑色大邊框眼鏡,劉海遮擋住了額頭,襯的一張臉還沒有蔣韶搴的巴掌大。
看了看已經被自己吃掉的一碗粥,一塊紫薯糯米糕,兩塊橙子,還有正在喝的小半杯牛奶,方棠疑惑的看着面色微沉的蔣韶搴,「已經吃很多了。」
重生在這具身體裏之後,方棠已經竭力的克服自己厭食的習慣。
以前被囚禁在島上,她的食量不到現在的三分之一,或許潛意識裏她想着自己如果餓死了,或許就解脫了。
如今有了第二條生命,得到了渴望的自由,方棠慢慢的改變了許多,但她自以為吃的很多,在蔣韶搴眼裏卻少的可憐。
「麻雀估計都比你吃的多。」封掣笑着打趣,酒店裏的糕點小的不夠塞牙縫,自己一頓飯估計能抵上小棠棠兩天的分量。
蔣韶搴看着表情無辜的方棠,知道她並不是節食減肥,可這么小的食量?
想到關於方棠的傳聞,蔣韶搴眼神暗沉了幾分,如果她從小就被方家傭人虐待,飽一餐餓一頓,吃的少胃口自然就小了,即使日後方棠變強大了,但她的食量依舊和小時候一樣。
看着面色嚴肅,眼神不悅的蔣韶搴,方棠不由的解釋:「我真的吃飽了。」
「我知道。」暗啞的聲音響起,蔣韶搴自小就接受了最嚴酷無情的訓練,幼年時就不知受過多少傷,流過多少血,蔣韶搴的處境絕對比方棠更為艱難,可蔣韶搴從不會認為那是苦。
但此時看着面容清瘦的方棠,蔣韶搴卻無比的心疼,不管她現在身手如何強大,性格如何堅韌自立,但在幼年時期,她卻是那麼弱小、稚嫩,很有可能因為沒有飯吃而餓的睡不着。
見蔣韶搴臉色舒緩了一些,方棠也跟着放鬆下來,表情認真的保證,「我會努力多吃一點的。」
蔣韶搴點了點頭,卻已經打算讓遠在上京研究所的賀景元來長源一趟,讓他給方棠仔細的檢查一下身體。
以秋風卷落葉般的速度掃蕩了桌上的食物,封掣心滿意足的咽下最後一口飯,抬頭,震驚的看着蔣韶搴面前的空碗……
boss竟然只吃了一碗牛肉麵?這難道另一個版本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小棠棠胃口小,boss打算將自己也餓瘦了?
到口的詢問又被咽了回去,封掣明顯能感覺到自家boss的心情並不好,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還是三緘其口吧!
坐在汽車後座上,方棠看着手中的盒子。
昨晚上蔣韶搴離開之後,方棠也將舍利子拿出來鑑別過,瞿老珍藏的這顆舍利子裏依舊沒有蘊含金色元氣,所以方棠判斷古董文物里有金色元氣只是偶然。
可關家在找舍利子,甚至認為舍利子能治療關州長的病?方案低頭沉思着,腦海里有一道亮光一閃而過!
方棠打開盒子將舍利子拿了出來,慢慢的調動了丹田裏的金色元氣,只是這一次方棠卻將一縷金色元氣注入到了舍利子之中。
半個小時之後,汽車停在了關家老宅前面,封掣率先從副駕駛位置下了車。
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卻也無法遮掩蔣韶搴周身凌厲而強大的氣場,可是下車的蔣韶搴瞬間收斂了周身的氣勢,人還是那個人,五官沒有任何變化,可是看起來卻顯得普通多了。
方棠拿着盒子走在蔣韶搴身側,而封掣身為今天的主角自然是走在最前面。
看到走過來的封掣三人,鐵門後的保鏢冷聲開口,「私人住宅,閒人止步!」
「我是封掣,之前已經預約過了。」封掣走上前來說明了身份,看着守門的保鏢不為所動,封掣眸光閃了閃,看來今天這個下馬威是吃定了。
「稍等,我打電話確認一下。」保鏢上上下下打量了封掣一眼,然後冷着臉回到旁邊的保安亭。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關家的大鐵門緊閉着,打電話確認的保鏢同樣沒有出現。
封掣吊兒郎當的靠在車頭前,嘴角勾起玩味的冷笑,能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來,絕對不可能是關州長,也不可能是關航,他們還沒這麼蠢。
樹蔭下,方棠看了一眼時間,皺着眉頭開口:「已經二十分鐘了。」
「你去車裏坐一下。」蔣韶搴沉聲開口,黑眸深處有着冷光一閃而過,看來關州長該好好整治一下關家了!
「我沒事。」方棠並不累,只是心底過意不去。
如果不是為了給自己解決麻煩,以蔣韶搴的身份根本不必來關家,也不需要吃這個閉門羹。
察覺到方棠眼中的意思,蔣韶搴微微一怔,嚴肅的臉龐也不由的柔和下來,這點折辱人的手段蔣韶搴根本不放在眼裏。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萬管家才姍姍來遲,臉上的歉意無可挑剔,「封指揮,非常抱歉,之前已經交待下面的人,封指揮來了可以直接進門,是他們疏忽了。」
封掣不介意的擺擺手,「沒事,哪個大家族裏沒幾個不懂規矩的小混蛋,我不會在意的。」
不管是誰要給封掣下馬威,但下個命令的肯定是關家的人,到了封掣口中就成了不懂規矩的小混蛋,平白無故矮了封掣一個輩分。
萬管家沒有接話,而是領着三人向着關家主宅方向走了去。
按照世家待客的規矩,如果是身份貴重的客人,按理說應該是關家人親自來接待,以封掣的身份地位,關航過來待客也不為過。
但關家卻只派了一個管家,這無形里已經貶低了封掣的身份,而且去主宅線路也不對,萬管家從左邊繞了過去,這就好比古代從角門進。
左側的偏院有游泳池,此時有水聲和女孩子的清脆笑聲傳了過來,一個年輕男人躺在長椅上,戴着墨鏡,身邊兩個比基尼美女正在給抹防曬油。
「萬管家,這是誰啊?穿的這麼寒酸,難道是來我們關家打秋風的?」年輕男人坐起身來,輕蔑的目光打量着封掣三人,言語裏滿是鄙夷,「以後這些不三不四的窮鬼,直接給幾千塊錢打發就行了,別髒了我們關家的地盤。」
「五少爺,這是我們關家的客人。」萬管家的聲音一板一眼的響了起來,像是給封掣他們澄清,但連稍微斥責的意思都沒有,分明是故意縱容這位關五少口出惡言。
「客人?」嗤笑聲響了起來,關五少一手摟着身旁的比基尼美女,大手輕佻的在她身上撫摸着,但更為淫邪的目光卻落在方棠身上,好似他在玩弄的是方棠一般。
關家老宅佔地極廣,是祖上傳下來的宅子,關家嫡系的親屬都住在這裏,關五少是關航的堂哥,否則他也不敢大清早就在游泳池裏風流快活。
「這小姑娘看着不錯啊,雖然青澀了一點,不過皮膚夠白,不如把衣服脫了,讓本少看看裏面的皮膚是不是也像你的臉一樣白。」
輕佻而下流的開口,關五少倨傲的昂着下巴,一副不差錢的土豪姿態,「只要你入了本少的眼,以後珠寶首飾,名車房子隨你挑。」
「五少,難道我們姐妹還比不上這個黃毛丫頭嗎?」旁邊兩個比基尼美女不樂意了,嬌滴滴的撒嬌着。
其中一人更是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棠,她們伺候五少這麼久了,也就是拿到一套首飾,這個小丫頭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五少竟然願意給她買房子,憑什麼啊!
巨大的落水聲響了起來,關五少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連同他坐着的躺椅卻被蔣韶搴一腳踹到了游泳池裏。
蔣韶搴冷漠的收回腳走回方棠身邊,好似剛剛那麼威武霸氣的一腳不是他踢的一般。
不作就不會死!封掣雙手抱着胸口幸災樂禍的大笑起來,慢悠悠的走到游泳池旁邊問道:「五少,游泳池的水吃起來什麼味道啊?」
狠狠的一抹臉上的水,關五少面容猙獰的怒吼着,「在關家的地盤上,你們竟然敢動手!老子今天弄不死你們就不姓關!」
封掣大笑着,卻突然抬腳直接踹到了關五少的臉上,將剛要爬出來的關五少再次踹回了游泳池裏,「今天我就替關州長教訓教訓沒腦子的小輩。」
「老子弄死你!」又吃了一嘴巴的水,關五少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封掣吊兒郎當的俊臉上笑容陡然冰冷,冷冷的反問着,「弄死我?看來我需要申請一下人身保護令了!」
保鏢很快就過來了,將封掣三人團團圍住,只等着萬管家一聲令下就可以動手了。
方棠瞬間戒備起來,眼神凜冽。
看着嚴正以待的方棠,小臉肅殺緊繃着,似乎準備血戰一場,蔣韶搴深沉的黑眸里有着笑意一閃而過,明明看着是清冷沉靜的性子,卻可愛的厲害。
「呦,這是要動手?」封掣大笑着,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看向真正做主的萬管家,意味深長的嘲諷着,「需要我從州衛調人過來比一場嗎?」
萬管家深呼吸着,神色依舊平靜,「封指揮說笑了,五少脾氣暴躁,還請封指揮多包涵。」
「脾氣的確不夠好,腦子也夠蠢的。」封掣認同的點了點頭,毫不意外看到關五少的臉漲的通通紅。
封掣也懶得浪費時間,開門見山的說明了來意,「行了,帶我去見關州長吧,我忙得很,可沒時間替關州長管教孫子。」
說完之後,封掣揚長而去,從游泳池裏爬了起來,關五少氣的扭曲了臉,竟然敢這樣蔑視自己!
客廳。
方棠打量着關州長,他身體不好,但也沒有傳聞里那麼嚴重,一個重病未愈的人是不可能有這樣的精氣神。
「看來傳聞有誤啊。」封掣翹着二郎腿笑着,他桀驁不馴,又不是關州長的手下,所以態度即使放肆了,其他人也不能說什麼。
「封指揮倒是和傳聞里一樣出色。」關老爺子輕笑着,語調緩慢而和善。
關州長頭髮已經花白了,不過臉上皺紋並不多,眼中隱匿着精光,乍一看像是一個和善儒雅的老學者,只是身上的官威又讓人敬畏。
封掣其實並不喜歡和關老爺子這樣的人物打交道,身為關家的家主,又是慶州的州長,關老爺子氣息再和善慈愛,那也是殺人不見血的角色。
最關鍵的是摸不透關老爺子的心思,被算計的掉進陷阱里,估計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封掣開門見山的道:「關州長,今天我是為了方棠來的。」
關州長明白的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坐在蔣韶搴身邊的方棠,「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八角塔的事是關航不對,為了我的身體他太急躁了。」
「關大少雖然仗勢欺人,但也是孝心可嘉。」封掣意味深長的看着關老爺子,眼底有着明顯的嘲諷的意味。
八角塔里的舍利子氧化風化最後消失了,以關航的腦子和判斷力,他難道不知道這是事實嗎?可關航為什麼死揪着方棠不放,說是孝心,不過是借着這事故意針對方家。
關老爺子「病重」的消息一傳出去,慶州的局面就亂了,原本那些中立的牆頭草都投靠了錢副州那一邊。
而關家內部的情況雖然好一點,但有些人也起了二心,關家大廈將傾,誰不會自己打算打算,關家借着這件事將可以信任重用的部下都篩選出來了。
方豐益身為長源總議長,他更看好的是錢副州,關老爺子即使身體健康,他又能活多久?關航還太年輕了,關家可以說是後繼無人。
方豐益雖然投靠了錢副州,但他做的小心謹慎,只可惜依舊逃不過關老爺子的法眼,為了給方豐益一個教訓,關航才會藉機發揮,死死揪着舍利子的事不放。
將裝有舍利子的盒子放在了茶几上,封掣笑着開口:「這是一顆法身舍利子,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關老爺子倒沒想到封掣竟然會找到法身舍利,微微一愣,病重的消息是假,但關老爺子的身體也的確不好。
「這是劉家的口供,關州長可以看一下。」不等關老爺子開口,封掣將文件也放在了舍利子旁邊,甜棗大棒齊全了。
關老爺子總是運籌帷幄的表情微微一變,拿起文件慢慢的看了起來,眼神漸漸轉為了嚴肅,片刻後,關老爺子合上文件。
「劉家的口供不足以取信。」關老爺子沒想到劉家竟然將錢母自殺的髒水潑到了關航身上。
所有人都以為錢母是撞牆自殺的,可真相卻是劉父安排了一個內勁高手藏匿在劉家的家屬之中,在錢母假意要撞牆的時候狠狠推了一把,錢母當場死亡。
根據劉父的口供,他和方家有仇,畢竟劉家因為方家而破產,走投無路之下,他只能聽從幕後人的安排陷害方棠。
封掣翹着二郎腿,笑着點了點頭,「這話我相信,可惜外人不相信啊,方總議長更親近錢副州,關大少為了給方家一個教訓,所以利用破產的劉家一直陷害方棠,這樣的動機合情合理。」
「根據劉父的口供,幕後人雖然沒有露面,但種種證據顯示對方來自慶州,而且關航曾經派了王尚去長源接手錢母自殺的事件,網上那些報道也是出自關航之手,你說幕後指使的人不是關大少,沒有人會相信。」
關航的確在錢母自殺的案件里推波助瀾了,但更早之前劉家做的那些事,真的和關航無關,但如今這些髒水都落到了關航身上,真真假假,關航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楚。
沉默片刻後,關老爺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蒼老的臉龐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可眼神卻狠戾無比,「看來慶州果真臥虎藏龍,否則怎麼有人敢讓關家背黑鍋!」
指使劉家的人將自己摘乾淨了,關航成了替罪羔羊,最關鍵錢母是他殺並不是自殺,關航一旦牽扯進來,那就是謀殺。
如果關航只是關家一個普通子弟,關老爺子並不擔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抽絲剝繭的查下去,必定能還關航清白。
但關航是關家繼承人,他的目標是日後接手關老爺子的位置,成為關家的家主,所以關航不能有任何的污點,而劉家這口供就是釘死關航的鐵證。
「傳言老爺子您身體病重,如今關大少又陷入謀殺的陰謀里,看來幕後人所圖不小。」封掣笑眯眯的接過話,關家的局面的確很危險,稍有不慎,萬劫不復!
「封指揮想怎麼合作?」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關老爺子不用想也知道封掣對關家沒有惡意,他是來合作的,否則封掣早就將劉家的口供交出去了。
封掣已經掌控了主導權,不過他依舊不敢小覷關老爺子,「相信老爺子病癒之後,肯定要順勢清理一批對關家不忠的下屬。」
那些牆頭草,那些背叛關家的人,關老爺子必定會一個不留的清理掉,他必須留給關航最忠心最可靠的班底,這樣即使關老爺子去世了,關航也能撐起關家。
而封掣的目的很簡單,清理了這些人之後,這些位置就空下來了,如果關老爺子要安排自己的人,所受的阻力必定不小,錢副州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關家勢力再一步擴大。
但如果安排的第三方的人,錢副州的抵制力度必定會小很多,不是關家的人,錢副州還能將這些人拉攏到自己這邊來。
關老爺子銳利的目光看着吊兒郎當的封掣,誰能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有這樣的心機和城府,在自己和錢副州明爭暗鬥的時候,封掣坐收漁翁之利。
一旦安排的都是封掣的人,日後局面就會變成三足鼎立,沒有趕走錢副州這頭狼,卻招來了封掣這頭虎。
「老爺子,你放心,我的根基在州衛,我沒興趣染指這邊的事務。」封掣笑着表明立場,只可惜這話關老爺子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自己說的是大實話啊!封掣無奈的嘆息一聲,「那我換個說法,老爺子,關大少太年輕,他還不足以和錢副州抗衡,但如果我和關大少合作,那勝算就大很多了,至於日後,鹿死誰手,就看我和關大少的本事了。」
說白了就是關航和封掣聯手先弄死了錢副州,至於最後的勝利屬於誰,看封掣和關航誰的本事大。
「爺爺,我同意和封指揮合作。」門口,關航聲音擲地有聲的響了起來,比起錢副州,關航輸在年輕上。
如果只是競爭公司的總裁,關航即使年輕,他也有自信打敗錢副州,但這份工作卻不同,年紀就是一道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
俗話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關航再自信自己的能力強過錢副州,他的手段他的城府都不輸給任何人,可他二十五歲的年紀,關航永遠不可能接替關老爺子的位置,除非他今年四十歲以上。
關老爺子的身體即使痊癒了,他至多也就多活五六年,他等不到關航到四十歲,所以至少有十年的時間,需要關航踽踽獨行。
看着年輕而出色的長孫,關老爺子笑着點了點頭,「好,以後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封指揮。」關航陰柔的臉上露出詭譎的笑容,向着封掣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封掣握住了關航的手,不同於自己粗糙卻灼熱的掌心,關航的手大夏天都是是冰冷冷的,讓人有種被毒蛇給纏上的陰森恐怖感。
出了關家老宅上了車,封掣立馬就抱怨,「boss,我不想和關航那女人精合作,你沒看到他那笑容,簡直和神經病沒區別啊。」
是男人就真刀真槍的干一場!封掣很精明,但這不代表他喜歡勾心鬥角,會死很多腦細胞的!
開車的蔣韶搴冷眼掃過後座上的封掣,冷聲開口:「你撒潑打滾的姿態和關航有的一拼。」
呃……正躺在後座座位上,左扭扭、右滾滾表示抗議的封掣咻一下坐直了身體,自己這麼有男子氣概,和關航那女人精絕對不是同一個性別!
十分鐘之後,被趕下車的封掣不敢相信的看着揚長而去的汽車,boss竟然將自己趕下車了!
回頭看着後面的封掣,方棠忍不住的開口:「真沒關係嗎?」就這樣將封掣丟在大街上。
「太吵。」蔣韶搴給出答案。
好吧,習慣安靜的方棠認同的點了點頭,封掣的確太吵。
此時,關家老宅里,關航看完劉家的口供,將文件都回茶几上,陰柔的臉上笑容扭曲而詭異,「這是要將我們關家一網打盡!」
「封掣畢竟是平民出身,他在州衛的根基還是太淺了,歐陽家和竇家無法拉攏封掣,說不定兩家會聯手剷除封掣,所以他才想要和我們關家合作。」關老爺子看的透徹,幕後人所圖不小,能有封掣這個合作夥伴也不錯。
「萬管家,老五那個蠢貨是怎麼回事?」關航詢問的看向一旁的萬管家,簡直將關家的臉給丟盡了,就憑他也敢和封掣正面開撕,沒被打死那是他命大。
關航被稱為大少爺,並不是在關家第三輩里年紀最大,而是因為他是關老爺子唯一的孫子,關五少他們則是堂孫,關航在關家的排行是獨立的,關五少他們則是按照年紀排下來的。
「六少暗中唆使的。」萬管家盡職的回答。
關五少是個沒腦子的紈絝,被人一慫恿,知道封掣和方棠落了關家的面子,關五少自然要狠狠教訓封掣一頓,挽回關家的面子。
至於萬管家則是沒有阻止,如果關五少成功了,方棠丟了臉,萬管家自然高興;如果失敗了,五少也只會將怒火發到六少身上,他們斗的越厲害,對大少爺越有利。
關老爺子身體不好了,隔房的這些叔叔伯伯們何嘗不是虎視眈眈,沒有老爺子保駕護航,他們說不定可以代替關航成為家主,日後他們的兒子才是關家繼承人。
關航走着嘴角陰森森的笑了起來,「既然他們這麼想要給關家找回場子,讓王尚和老六聯繫,這事交給老六處理。」
原本關航還打算借着釉彩大碗這事狠狠的教訓方棠一頓,但如今他和封掣合作了,自然要站到封掣這邊,到時候賣封掣一個好,還能順便收拾了老六。
「我馬上去辦。」萬管家點了點頭躬身退下,比起心機城府,其他幾個少爺差太遠了。
而此時,從門口走來一個老者,頭髮鬍子都花白,穿着一身道袍,頗有一番仙風道骨的氣息。
「應道長,這顆舍利子你看一下。」關航站起身來,親手將舍利子遞了過去,足可以看出他對應道長尊敬的態度。
「容貧道鑑別一下。」老道稽首之後,這才拿起舍利子,閉着眼,神色凜然而肅靜。
短短五分鐘不到的時間,老道倏地睜開眼,臉上卻滿是冷汗,眉頭緊鎖似乎在忍受着非人的痛苦和折磨。
又過了一分鐘,老道平復了呼吸這才開口道:「老爺子可以佩戴,這顆舍利子蘊含着精純的能量。」
關老爺子和關航都是一喜,沒想到封掣送來的舍利子竟然真的有用。
!分隔線!
回到酒店,關家的事情已經是解決了,方棠知道自己也該回長源了,而蔣韶搴也要回上京了。
察覺到心底那一絲不舍和眷戀,方棠不由苦笑起來,習慣了一個人生活,突然多了蔣韶搴這個朋友,竟然會捨不得分開。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打破了方棠的沉思,看着上面陌生的號碼,方棠接起電話。
「二小姐的架子果真大啊,雖然我侄子死了,可他也是個英雄,二小姐連儀式都能錯過,看來是不將我們周家放在眼裏了!」
電話另一頭,周二嬸陰陽怪氣的繼續嘲諷,「聽說二小姐在慶州和一個男人勾三搭四,這前腳進了我們周家的門,後腳就不守婦道,二小姐,你不要臉我們周家還要臉!」
方棠一句話沒說就掛斷了電話,然後將周二嬸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里。
她來慶州參加拍賣會的確錯過了日期,不過周勇已經死了,方周兩家說好聽一點是聯姻,說難聽一點不過是各取所需,方棠出席或者不出席儀式沒什麼區別。
周二嬸聽到電話另一頭的嘟嘟聲,眼中有着得意之色一閃而過,「大哥,大嫂,你們都看見了吧,你們這個兒媳婦架子可大着呢,不將我這個二嬸放眼裏也就罷了,關鍵她對阿勇沒一點敬重。」
坐在沙發上的周家兩老臉色都很難看,方家將儀式的日期改了又改,結果呢,方家也只是派了旁系的人過來,最關鍵的是方棠這個主角都沒有出現。
「這可怎麼辦?阿勇都已經犧牲了,總不能讓他死不瞑目啊。」周母哭喪着臉,懦弱的臉上帶着埋怨。
坐在一旁的周父同樣繃着臉,可他性子同樣老實,即使方棠站在這裏,他對兒媳婦也說不出什麼重話來,只能沉默的低着頭,懊悔當初為什麼要同意和方家聯姻。
周二嬸真看不上這兩人懦弱無能的模樣,眼底滿是嫌棄和不屑,嘴上卻乾脆利落的開口:「大哥大嫂,方棠就是看你們性子好,才敢這樣無法無天,等她進了門,你們將人交給我來調教,我保管將她治的服服帖帖的。」
「可……」周母想要反駁,她性子再懦弱也知道周二嬸這個弟媳婦不是好人,她想要謀奪產房的產業。
「大嫂,不是我看不起你,方棠進門了,你能壓住她?」周二嬸嗤笑的質問,出口的話更加惡毒,「到時候她將野男人帶回家裏胡搞,阿勇的棺材板都壓不住。」
周母徹底沒話了,她不敢反駁周二嬸,只能更加怨恨方棠,她既然同意嫁進來,怎麼又不守婦道。
「行了,你們再考慮考慮吧,反正這也是你們大房的事。」周二嬸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沙發上佝僂着身體的大哥大嫂,提高嗓音又譏諷了兩句。
「別到時候方棠肚子裏揣了個孽種,然後用這個孩子繼承長房的產業,這可是周家祖宗留下來的,別便宜了外面的野男人和野種。」
等刻薄潑辣的周二嬸離開了,周母這才敢開口抱怨,「這可怎麼辦?怎麼娶了這麼一個不守婦道的人回來,這不是讓阿勇死不瞑目。」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那是方家的女兒。」周父抹了一把臉,難道他們還敢將方總議長的女兒給退回去。
「我就是看她是方家的女兒,以為會有教養,哪裏知道她是這樣的人,之前就和那個張嵩勾勾搭搭,聽說張嵩還是她妹妹的男朋友,現在又帶着男人去慶州了,我們家阿勇怎麼這麼命苦啊。」說道最後周母終於嗚嗚的哭了起來。
周父嘆息一聲,安慰的拍着周母的後背,同樣一臉的苦澀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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