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荒原 第十八章 生存遊戲（5）

    夜宸推搡着女孩兒，在林間走了一個多小時，期間還趟過一條小溪，截斷了一下一路走來的氣味痕跡——如果有獵犬追蹤的話，追到小河邊就沒辦法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透過婆娑樹影，看到太陽已經快要墜入西山，夜宸停了下來。

    這裏挺不錯的，一塊林中空地，不遠處還有一條河，十幾米寬，雖然不知道有多深，但看緩和的，幾乎看不出流動的河面，應該足夠用了——扔進去就會沉底，不會漂來漂去讓人發現。不放心的話最多加塊石頭，正巧，這裏就有塊大石頭。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夜宸開口問道。此時，她完全沒有了之前癲狂，眼中一片冷靜，甚至稱得上冷漠。

    「什麼……什麼怎麼回事？」看得出來，女孩兒很緊張，很害怕，但她還是努力坐直了身子，和這個殺人惡魔對峙着。

    「也許你想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但顯然，你錯了。」夜宸走過來，不顧女孩兒的掙扎，將她還算完好的左手摁在了一塊大石頭上，隨手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鵝卵石，朝女孩兒左手小指用力砸了下去。

    砰，砰！砸了沒幾下，女孩兒的小手指開裂，露出了森白的骨頭和鮮紅的血肉。夜宸並沒有停下來，而是耐心地一下一下砸，好像一個鐵匠，專注地捶打着鍛物。

    女孩兒尖叫着，拼命地掙扎着，但夜宸的手腕好像鐵鉗，無論女孩兒的身子怎麼扭動，那隻手，始終被死死地摁在石頭上。

    直到將一整根手指砸成肉沫骨渣，夜宸才停了下來，放開女孩兒的手腕，問道：「怎麼樣，想清楚了沒有？」

    擺脫夜宸的鉗制後，女孩兒飛快地將左手收回去，蜷縮在胸前，哭泣着，顫抖着。

    夜宸蹲在她面前，語氣溫和地說道：「碎成這樣，你的小手指絕對廢了，但好在是小指，對日常生活影響不大，想想看，我要是廢了你的拇指，以後你刀叉筷子都抓不起來，到時候怎麼吃飯，一直餓着肚子嗎？」說完，夜宸還輕笑了一聲，似乎對自己的設想很滿意。

    女孩兒低垂着頭，身子如篩糠般顫抖，但一句話沒有說。連番如此的遭遇，她的內心被恐懼填滿，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等了一會兒，夜宸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抓向女孩兒的手腕。

    「不！不！」面對這隻伸過來的惡魔之爪，女孩兒驚恐地尖叫着，不斷往後退，想要躲開，哪怕只是躲開一點點。

    「那你要聽話。」夜宸說道。

    女孩兒呆愣了一下，突然哭了起來，說道：「好……我……我聽話，我聽話。」

    面對殘暴的夜宸，女孩兒之前鼓起的勇氣好像沙灘上的堡壘，輕而易舉地被摧毀了。

    「是……這樣的……」女孩兒啜泣着說道，「我們確實是研究小組……」

    從女孩兒有些錯亂的描述中，夜宸得到了不少有用信息。

    他們隸屬斯坦姆大學下屬的萊芙實驗室，顧名思義，研究方向就是生命科學。那個已經死掉的詹姆斯教授是在實驗室的工作了大半輩子的研究成員，女孩兒和那個男生是斯坦姆大學的學生，在萊芙實驗室實習，現在擔任詹姆斯教授的助手。

    半個月前，女孩兒突然接到詹姆斯教授的通知，要來卡林贊森林，也就是她們現在所處的這片林地，進行一項課題研究。來到林地邊緣的大本營後，女孩兒就一直在帳篷里等待着，教授似乎是在做準備工作。直到今天，這個研究小組才開車，去往林地深處……

    「……接收一個『異常人』。」女孩兒將雙手抱在懷裏，蜷縮成一團。

    異常人？夜宸聽到了一個新名詞，這……似乎指的就是自己。

    「對於所謂的『異常人』，你了解多少？」夜宸問道。

    「教授……給我們簡單介紹過。」女孩兒說道，「異常人……異常人擁有很高的科研價值……」

    在女孩兒的表述中，異常人擁有很高的科研價值，通過這種特殊的異常人類的研究，萊芙實驗室在遺傳學、生物學、病理學上的研究絕對會有重大突破，這甚至會決定實驗室的命運。

    近幾十年來，萊芙實驗室始終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大型研究成果，這讓這個斯坦姆大學第一個建立的實驗室陷入到了困頓之中，調撥的經費越來越少，人員物資的支持越來越小。在去年，就有人向校董事會提議，解散萊芙實驗室，將經費和科研人員調撥到「更重要」「更有價值」的實驗室中，這引得萊芙實驗室的負責人，孟德爾教授勃然大怒。

    憑藉着孟德爾教授的竭力爭取，這項提議最終被駁回了，但萊芙實驗室的前途依然渺茫，因為孟德爾教授向董事會作出承諾，五年內，萊芙實驗室絕對會拿出震驚世界的科研成果。

    五年，聽起來挺漫長的，但其實時間很緊迫。大多數的科研項目歷時幾年是常有的事，短短五年時間就想拿出成果，而且是「震驚世界」的科研成果，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們開展了許多禁忌研究？」夜宸猜測着說道。

    生命科學領域，有很多禁忌研究，比如說克隆人，人體試驗，對人類使用基因工程進行基因改造等等，這些研究可能會帶來一些科研成果，但更有可能會引發一系列不可控的災難，最重要的是，對人類倫理秩序的衝擊，這種衝擊帶來的破壞簡直是毀滅性的。正因為如此，這些研究才被稱之為「禁忌」。但這個世界上，從來不乏因為種種原因突破禁忌的人，已經陷入絕境中的萊芙實驗室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女孩兒的臉微微有些泛紅，作為一個生物學專業的研究生，她很清楚那些禁忌研究的危害，但她更不想自己珍愛的萊芙實驗室被解散。

    為了平衡內心的糾結，女孩兒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我們是為了科學，為了全人類！如果沒有對禁忌的突破，我們現在還在捧着神聖經典，讚美根本不存在的諸神！」

    「隨便你們。」夜宸擺了擺手，對萊芙實驗室開展什麼研究並不在乎，她感興趣的是，「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這麼重要的『研究材料』，你們怎麼就用一輛普通的越野車來運送？」

    女孩兒抬頭看了夜宸一眼，然後馬上低下頭，先回答了第二個問題：「教授說過，剛剛甦醒過來的異常人並不會明了他們的身份，他們會耐心的觀察，甚至……甚至為了隱藏身份，會順着別人的提問來回答問題……」

    「就像我之前那樣？」夜宸嘴角露出一絲笑，不知道是覺得可笑還是心生憤怒。

    之前在車上，女孩兒和她聊起了根本不存在的「同學聚會」，剛剛進入任務世界的夜宸確實順着這個話題回答了幾句。

    女孩兒瑟縮了一下，但在夜宸冰冷的目光下，還是繼續說道：「正因為這樣，教授認為，特殊改裝過的汽車反而有可能引發異常人的警覺，所以選了一輛普通的越野車。」

    夜宸來回踱步，試練者剛剛進入任務世界，出現這種隱蔽自己身份，融入任務場景的心態再正常不過了。但是，那個詹姆斯教授居然知道這一情況，並且加以利用，這就太可怕了。難道——萊芙實驗室知道他們的底細，知道他們這些試練者來自於異界？

    「那個男生怎麼回事？」夜宸快速問道。根據她之前的試探，那個男生並不知道夜宸擁有什麼特殊能力，但這和女孩兒的說法不一樣。

    「什麼？」女孩兒沒聽明白。

    夜宸微微向前傾着身子，問道：「我是說，那個男生對異常人有多少了解？」

    「他……」女孩兒眼神有些落寞，包含了一絲的愧疚，「他沒有什麼了解，他是今年才進入萊芙實驗室，兩個月前成為教授的助手，他根本不了解異常人……」停頓了一下，女孩兒露出苦笑，繼續說道：「其實我也不了解，教授只是說異常人擁有特殊的能力，但沒想到……」

    夜宸微微舒了口氣，內心的不安多少平息了一點。情況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嚴重，哪怕理論上掌握最多信息的詹姆斯教授，也不過拿了一把防身的手槍。看來萊芙實驗室對異常人，也就是他們這些第七空間的試練者了解並不多，尤其是對他們的破壞力、殺傷力，並沒有清楚的認識。

    不過……夜宸回想着，自己剛剛動手，詹姆斯教授就毫不猶疑地開槍射擊，似乎並不在乎他辛苦弄來的「研究材料」的死活。也許對他來說，異常人的腦死亡並不影響他們的研究價值——總不至於萊芙實驗室已經掌握了復生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