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驕傲 第二十四章 處理

    「最後說孫立，孫立今年十九歲，長的很帥的一個小伙子，但是他有病，通俗點說就是羊羔瘋，平時看着沒事但一犯病看着嚇人，原本他的家庭還可以，但為了給他治病家裏也敗落了，孫立的父母早亡，只有一個姐姐，最後是他姐姐把孫立拉扯長大的，可因為家庭條件和孫立本身的緣故，他沒上過多少學並且也找不到工作，後來他的姐姐出嫁了也還是一直照顧着孫立，孫立對此很是感激，本來到了這裏還沒事，可後來他的姐姐查出了白血病，姐夫拋棄妻子的走了，只留下孫立看着越來越衰弱的姐姐束手無策，最近一年多來孫立變了，起早貪黑的到處打零工撿垃圾，靠這些和政府的一些救濟，孫立養活了姐姐和年幼的外甥，但想要救姐姐的命怎麼都不可能，於是孫立更加的努力，給自己投了一份生命保險，這是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李鳳說完了，錢大姐低着頭也看完了資料，但她呆了會後這才抬起頭後對李鳳說：「你的工作很出色。」

    李鳳看着錢大姐沒說話，錢大姐肯定還有後話。

    「雖然我們接手的是爛攤子，可該做下去還是要做下去，按照原來的計劃你繼續去做你的工作吧。」

    「但這幾乎不可能，這四個人已經決意要去死亡了的，而我一個都難以看住，我總不能日夜不停的看着他們，並且也分身乏術。」

    「這就是看你的工作能力的時候了，找到證據，證明他們是在騙保，這樣的話即使他們死去了，但只要公司不受損失，你的獎金和福利就不會被扣除。」

    李鳳好長時間沒說話，鑑於調查的緣故，四個人里他肯定會盯着一個，他已經選了趙蘭蘭，一是趙蘭蘭長的不錯，不事關其他，看着心情就好，另外趙蘭蘭經過李鳳的分析認為她所牽扯進去的事情是最容易做手腳的，經過她自己可以印證一些猜想，這第三嗎，李鳳也不是沒有惻隱之心，趙蘭蘭如此的年輕，死了可惜了，當然，一個人真的下定決心要死去誰能攔的住？如果真的死了的話，李鳳認為他們應該得到保險賠償，如果死後願望沒有實現，受益人沒有得到保險賠償的話那他們的死去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並且這太不近人情了，別人命都不要了還有什麼說的？可李鳳也同樣知道站在保險公司的立場上自己的想法是不對的，錢大姐那樣的想法和做法才是正確的，儘管錢大姐看起來也不忍心。

    與幾條人命比起來，自己的福利和獎金什麼的就微不足道了，工作什麼的本來也只是為了另一個工作方便而已，也不算什麼，因此要李鳳去找這些人的死亡是自殺的證據他是絕不會去做的。

    分清了自己的心意，李鳳笑了笑後說：「我儘量打消他們的自殺念頭，也會儘可能的去找證據，但這種事情．．．．．．不知道公司有沒有什麼後備計劃？」

    「是有一個，正在討論，死人了總歸是不好的，就算打官司贏了對我們公司的名譽也沒有什麼好影響，因此一個轉換的辦法就是你去讓他們不要自殺，把生命保險換成年金保險，如果這四份你都做成了的話，這兩個月我給你申請雙倍獎金。」

    「我盡力吧。」李鳳拿掉眼睛找塊眼鏡布擦了擦，他有些不太習慣帶這東西。

    「那拜託你了，這種事情也真不是女人可以去做的，我也算是能說會道了，可對上這些即將就要死去的人卻是想半天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並且也不怕你笑話，看到他們我就感覺害怕，死都不怕的人又有什麼做不出來呢？」

    「不．．．．．．錢大姐，你錯了，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即使已經沒有任何活着的希望了，但他們不會去傷害任何人，只會傷害他們自己。」

    錢大姐不在說什麼，拍拍李鳳的肩膀走了，而李鳳想着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話語雕像一般的坐在那裏良久，既然都是好人，為什麼不能活下去呢？

    然後李鳳站了起來，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他先去找了周慧瑞，周慧瑞很好找，她做兩份工，白天就在大街上掃地，晚上收垃圾，李鳳直接去了大街上找她，找她只是讓她知道並認識自己，生命保險換成年金保險的事情李鳳提都沒提，那沒有任何意義，至於認識周慧瑞做什麼呢？在這之後去找她的大女兒打交道，周慧瑞死不死的關鍵就在她的大女兒身上，去和她女兒打交道時別讓周慧瑞認為是陌生人在企圖勾搭她女兒就行了。

    和周慧瑞沒說幾句話，周慧瑞知道來找自己的這人是誰，以後可以把保險金直接交給此人就行，她也不怎麼搭理李鳳，反正在打一次交道以後見面的機會很少了，李鳳也沒在她這裏浪費時間，熟了一點後立刻就去學校找一個叫鄭青的女孩子，這就是周慧瑞的大女兒，鄭家五朵金花里除了兩個上義務小學的還沒綴學外，剩下兩個上初中的都不上學了，初中雖然還在義務制九年義務教育之內，但不多的花費也不是周慧瑞承受的起的，她的所有希望都在已經上了高中的大女兒身上，希望她能有出息一些上出學來回頭嫁個好人家也能再幫幫妹妹們，但事與願違，周慧瑞在雙重打擊下也感覺活不下去了。

    以她母親同事找鄭青有事的理由叫了鄭青出來後，看着這個穿着樸素，留着清湯掛麵頭的清秀少女，李鳳原本還想不出來她怎麼就能逼死自己的母親，可在說了自己的身份後，女孩子一句話就讓李鳳手都顫抖了下。

    「哦，你就是負責我媽生命保險的那人，告訴我，我媽要是死了我能得到多少錢？受益人也只能是我吧，家裏也就我算是成年了。」

    李鳳兜頭就想給她兩巴掌，狠狠的，自己的妹妹要是有一天敢這樣對待自己的母親，那也沒什麼說的，自己親手把妹妹打死不要了！不過忍了忍後他還是笑了：「就像你說的，你已經成年了，十六歲了嗎，你也應該懂事了，一些錢和母親誰更重要呢？你應該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沒了媽媽後你們家會成什麼樣子？還有，固然我可以理解你或許會有很多的理由說媽媽不好，但你已經大了，將來為什麼不自己改變自己的命運呢？不要老是什麼都責怪你的母親，想想你的母親有多愛你和多辛苦吧。」

    「你是白痴嗎？」

    鄭青奇怪的看了李鳳一眼後轉身跑走了，李鳳摸摸自己的鼻子，最終無奈的嘆氣取下自己的眼鏡繼續擦拭。

    第二個人他找的是孫立，孫立不太好找，李鳳在地鐵站里等了好久這才等到了他，孫立背着一個大破包，手裏也拿着一個黑色的大袋子，找不到零工做時，孫立就亂轉着撿垃圾，最常來的就是九號地鐵站，地鐵里別人扔的報紙，瓶子和紙杯什麼的他都撿拾，一個地鐵站一個地鐵站的轉，見了李鳳，李鳳也介紹了自己後孫立很是謙卑，幾乎一直都微微彎着腰，一邊走着他一邊撿垃圾一邊不時的卑微的笑着討好的看着李鳳，但對於李鳳把生命保險改換成年金保險的建議一直不予回應。

    李鳳也不着急，甚至幫着孫立收廢品，然後跟着孫立去了他破敗的家裏，路上李鳳買了一個水果籃子當做禮物，看望了孫立虛弱的拖着病體照顧兒子並還堅持給弟弟做飯的姐姐孫仁，和孫仁及孫立都談了談，目的也只是留下相互信任感不為別的，在孫仁有些尷尬的要留李鳳吃飯時，李鳳禮貌的告辭了，他不想看到孫仁的尷尬，因為午飯只是一點撿來的白菜葉子和水煮麵條。

    出了孫立家，李鳳急急忙忙的趕去仁和路家常菜小酒館，在那裏，錢普慣例中午在那裏喝米酒，李鳳去了後也不出意外，本來就見過一次面了，再次見面李鳳再次介紹了自己後錢普立刻就想起來了，馬上爽朗的要求李鳳一起喝兩杯，還加了個菜，李鳳也沒推辭，坐下陪錢普喝酒，也沒說起別的，而是巧妙的讓錢普回憶起過去，過去他曾經風光的日子，錢普說起這個來果然興趣高了起來，大笑着和李鳳說起了自己的過往和奮鬥歷程，一直到下午三點多這才盡興而歸，臨走之前，李鳳邀請錢普晚上再喝一杯，在地安路四季大排檔。

    「哦，一定去，只是你家在地安路住嗎？那裏可是有夠荒涼的，上班不嫌遠嗎？」

    李鳳笑笑揮手離去。

    四點多到家後，先和母親和剛接了妹妹回家的姥姥打了招呼，隨後看到妹妹招呼都不打丟下書包就要瘋跑出門後想起了什麼立刻趕過去揪住自己的妹妹，先腦袋上拍了兩巴掌教訓下，然後讓她老老實實的和母親以及姥爺都打了招呼後這才放她走。

    母親倒是不以為然：「雖然你妹妹不懂事，不過那將來是人家的人，自然有別人去管教，趁着還在家裏，讓她多瘋幾年吧，以後長大了自然就好了。」

    李鳳看了母親一眼，也有些不以為然的去了二樓，洗了澡後休息一會。

    晚上六點多吃飯時母親給了李鳳一個號碼，是陳麗娟的，讓李鳳加在他的手機里，陳麗娟自然還在上學，母親讓李鳳注意點，麗娟有什麼不會的讓李鳳用手機幫着解答下，怎麼都是以前的鄰居並且關係不錯。

    李鳳微嘆了口氣，家還在鄭汴市時也不見把陳麗娟的手機號碼給了，現在到了海市了倒是給了號碼了．．．．．．。

    說了晚上有事，可能要晚回來後，李鳳公文包也沒拿，穿了風衣做公交車一路輾轉去地安路，晚上八點多提前了十三多分鐘抵達了四季大排檔，就在酒館外面搭着的大棚里找了張桌子，點了兩熱兩涼四個菜，兩個涼菜上來時錢普已經到了。

    一起說笑着坐下酒過三巡後，李鳳開始引導錢普說起了他家裏的事情，一提起這個話題，錢普多少有些消沉，但還是和李鳳說起了自己的兒子兒媳和孫子以及大孫女，說起了他們的很多事情，李鳳笑着聽着，不時的插幾句，儘量往錢普美好回憶的方向上引，他們說了很多，嘆息過但更多的是歡笑，覺的差不多了後李鳳說。

    「錢老，您看，您是一個有着睿智和有着深廣社會經歷以及幸福家庭的人，為什麼放不開呢？」

    錢普笑着，但笑的有些勉強：「你在說什麼呢？」

    「我在說什麼您自己最清楚了。」

    此後就是沉默，錢普有些迷茫，氣氛也有些沉悶，李鳳也不在說什麼了，只是一杯杯的陪着錢普喝酒，此時已經零點左右了，錢普在代駕到了不到三分鐘後站了起來並感謝李鳳請他喝酒，李鳳也站起來笑着和他告辭，在他上車時說了句：「想想您的兒子和孫子孫女，再好好衡量下。」

    錢普揮揮手，什麼都沒說的搖搖晃晃的上車走了。

    李鳳則回頭繼續坐下，讓老闆撤掉殘席，也不在要其他菜了，點了個羊肉火鍋和一些素菜，打了個電話後自己一個人點燃了一根煙慢慢的喝着冰涼的啤酒，現在是冬天，但李鳳還是要了冰凍啤酒，但結果這樣做很是無聊，他穿的不厚，可在冬天吹着一些冷風喝着冰凍啤酒他依然沒什麼感覺。

    第二支即將抽完，老闆把羊肉火鍋剛端上來，點燃了鍋子下面的無煙小爐子剛剛離去，李鳳倒第四杯啤酒時，一個很溫柔很好聽的聲音輕聲的在一邊小心謹慎的問：「先生，要點歌聽嗎？」

    這就是趙蘭蘭了，她住的廢品堆放處距離這裏並沒有多遠，而她晚上去酒吧唱完歌后，會沿路走回來，每路過一個大排檔都會詢問在外面坐着的客人需要聽歌嗎，她不會走進店裏去，怕被人說。

    李鳳扭頭看了她一眼，很美麗的女孩子，就像自己第一眼看到她時的感覺依然沒變，她的容貌已經能和李潔上高中的時候比了，可能會差點但絕不會多，此刻發現李鳳再看她後立刻膽怯的低下了頭並看向自己的腳尖。

    自己又想起某人了，李鳳心底微嘆，調整了一下心情後，在趙蘭蘭就要失望的退後前說：「能聽你為我唱首歌是我的榮幸，為什麼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