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住聶野等人的吐蕃遊騎兵還沒有來得及把手裏的羽箭放出去,背後一片羽箭飛來,隨着一陣陣箭刺穿皮甲和人肉的聲音,吐蕃遊騎兵一個一個的從馬背上翻落,領隊的校尉雙手捂着脖子,血從指縫裏還在噴涌,而他坐下的戰馬卻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勁,低着頭還在啃着地上的野草。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屍體從馬背上掉下來,摔在戰馬一側,戰馬嚇了一跳,它這才看到是主人摔在那,過去用嘴巴拱了拱主人,可是人已經逐漸失去生機,戰馬的嘴上沾了些血,它下意識的舔了舔,也許這是第一次知道人血是什麼滋味。
一隻螞蟻被血珠覆蓋,它爬不出去,不管往哪個方向看都是血紅色,所以它可能覺得世界末日來了。
寧騎飛馳而來,為首的是陳冉。
陳冉縱馬到了近前,當他看到聶野的時候臉色就變了「只看到咱們的人被圍着,居然是你們。」
他從馬背上跳下來「有沒有事」
「我沒事。」
聶野搖了搖頭「可這次折損了不少兄弟。」
陳冉在聶野肩膀上拍了拍,回頭吩咐「人頭割了。」
大寧戰兵從馬背上跳下來,一個一個的抽出橫刀,腳踩着地上的吐蕃人,一手揪着頭髮一手割着脖子,不管是死了的還是沒死的,終究都是一樣的下場。
不多時,百十顆人頭割下來,每一顆人頭都在滴血。
「出了什麼事」
陳冉問。
聶野將遇到吐蕃人的事大概說了一遍,兩個人一邊往回走一邊說話,聽聶野說完之後陳冉嘆了口氣道「你派回來報信的斥候兄弟一個都沒有回來,黑眼和二本派回來的人是陸續回來的,一次兩個人,分開走的,現在就只剩下他們倆還沒有回來,大將軍已經分派了人出去搜尋,我等了兩個時辰實在等不下去,和大將軍說了一聲,帶人出來正好遇到你們。」
他低頭看了看那些無頭屍體,有的屍體上還掛着大寧的制式橫刀。
「吐蕃人在找死。」
陳冉嘴角抽了一下,那是盡力壓制着的憤怒。
「大將軍呢」
聶野問。
「他就在莫迪奧的大營里,剛剛莫迪奧派人來請他過去。」
「莫迪奧可能沒安好心。」
聶野看了陳冉一眼「我懷疑我們遇到的人和莫迪奧有關,這次莫迪奧請咱們來也許就是一個陷阱。」
陳冉點了點頭「大將軍不會有事,放心。」
「你們先回去。」
陳冉招手「分一隊人護送聶千辦他們回大營,其他人跟我繼續往前走。」
到現在黑眼和二本還沒有回來,陳冉哪裏還坐得住。
就在這時候遠處有一隊騎兵跑過來,聽到人喊,陳冉舉起千里眼看了看,臉色頓時舒展開「回來了。」
數百名大寧騎兵保護着黑眼和二本道人回來了,這隊騎兵在搜尋的時候遇到了他們倆,一路趕回來,只比聶野他們慢了些,他們兩個是天亮之後才往回走,而聶野他們是徒步走了一夜又半天。
與此同時,吐蕃軍大營。
右賢王莫迪奧的軍帳很大,大的像是一座大殿一樣,吐蕃貴族都很講究排場,莫迪奧就算再不得勢也是右賢王,這大帳就算容納二百人也不會顯得太擁擠,可此時此刻,這巨大的帳篷里只有幾個人
坐在那,主位上的坐着的是右賢王莫迪奧,客位上是沈冷。
莫迪奧舉起酒杯「之前本王心情確實不太好所以對將軍有所怠慢,態度上有些無禮,本王在此向將軍致歉,將軍帶兵不辭辛勞到這來是為幫助本王,可本王卻因為一些瑣碎事而忘了輕重緩急,該罰。」
他站起來,一杯酒喝下去「大將軍,請接受我的道歉。」
沈冷笑了笑「我這個人心大,不太願意記住不愉快的事,而且我還很樂觀且容易滿足,容易到只要能吃飽穿暖就覺得很美好,王爺派人送來了糧草物資分量很足,因為滿足,所以也就忘了之前發生過什麼。」
莫迪奧又到了一杯酒「我再自罰一杯,將軍寬宏,將軍仁厚,以後還有太多地方仰仗將軍。」
說完之後一口有把酒喝了,然後看了沈冷一眼「將軍怎麼不喝」
「唔。」
沈冷看了看酒杯「王爺你喝你的,我看着你喝就好。」
莫迪奧道「莫不是將軍還在怪罪本王如果是的話,本王再自罰一杯,這酒就是為將軍準備的,若將軍喝一杯就算是原諒了本王之前的莽撞唐突,將軍不喝,本王還以為是將軍還在生氣。」
「不生氣。」
沈冷道「也不喝。」
「是將軍覺得這酒不夠好」
「不是。」
「那」
莫迪奧皺眉「是本王招待不周」
「也不是。」
沈冷語氣平靜的說道「我說了,你喝你的。」
莫迪奧一怔,尷尬的笑了笑「也好,既然將軍今日沒有酒興,那就不喝這次請將軍過來,本王是想問問何時出兵斥候打探來消息,王庭那邊調集諸路大軍已經往這邊匯聚,若再等下去,怕是敵眾我寡,此時若一舉攻破王庭,從別的地方趕來的軍隊也無力回天,只能是認命了。」
沈冷臉上一直帶着很和氣的笑容,可是這種笑容莫迪奧不熟悉,所以他以為沈冷真的是很和氣,若是熟悉沈冷的人看到這種笑,就知道沈冷此時此刻的心情一定一點都不和氣,因為黑眼二本還有聶野他們還沒回來。
「唔。」
沈冷看了莫迪奧一眼「出兵嗎」
他往後靠了靠,看起來有些懶散。
「出兵也不是不可以,王爺說速戰速決也不是問題,只是」
沈冷停頓了一下後說道「只是王爺似乎還沒有告訴我,到底誰才是我的敵人。」
「呃」
莫迪奧眼神閃爍了一下「將軍的意思是」
沈冷剛要說話,外面有人吵了兩句,緊跟着有兩個人從大帳外邊飛進來,摔在地上還不住的呻吟着,陳冉帶着幾名親兵進來,大步走到沈冷身邊,在沈冷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沈冷原本還笑着的表情逐漸凝固,他當然想的到莫迪奧肯定心思不單純,讓沈冷去相信吐蕃人,他寧願去相信黑武人,如果此時此刻伽洛克略派來的軍隊不在吐蕃國內才怪,不只是安息人,西域諸國的聯軍如果沒有抽調軍隊進入吐蕃才怪。
可是莫迪奧從來沒有提過這些事,他與沈冷商議的時候,一直在說的只是左賢王多迪奧在王庭有多少軍隊,他也不止一次說過,只要大寧的軍隊擊敗了多迪奧的人馬,那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控
制王庭。
沈冷才不信他完全不知情。
所以沈冷也一直都只是陪着莫迪奧做戲罷了,該要的糧草要來,該得的好處得了,莫迪奧想怎麼演戲就怎麼演。
可是聽完陳冉的話之後,沈冷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人呢」
「回來了,不過損失大半。」
「嗯。」
沈冷點了點頭「人頭呢」
「在外邊。」
沈冷坐直了身子,看了看面前那杯酒,端起來看了一會兒,莫迪奧臉色有些難看,他不知道那個人和沈冷說了些什麼,沈冷說不喝酒又突然端起酒杯,這反應讓他覺得不對勁。
片刻之後,沈冷把杯子裏的酒灑在地上。
他放下酒杯看向莫迪奧「王爺,問你一件事。」
莫迪奧連忙說道「將軍只管問,本王知無不言。」
「你麾下負責指揮調度遊騎兵的將軍是誰」
「啊」
莫迪奧楞了一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是回答道「是本王麾下愛將葛日圖。」
「能不能請他來見見我,我想敬他一杯酒。」
「好,不是問題。」
莫迪奧連忙吩咐了一聲「去吧葛日圖將軍叫來,就說沈將軍要與他喝酒。」
他手下人連忙跑了出去,不多時,吐蕃將軍葛日圖從外面快步進來,他先給莫迪奧行禮,雖然不情願,又朝着沈冷行了一禮,沈冷微微頷首算是回禮,然後端起酒壺倒了一杯酒「我聽聞大營之外的遊騎兵都是將軍負責安排,將軍辛苦了,為了大營的安危操勞。」
葛日圖笑了笑說道「這不算什麼。」
沈冷起身,把那杯酒遞給葛日圖「我想問將軍一個問題我記得那時候我還小,所以對是非判斷不準確,在綢緞莊做工的時候遇見一個事,有一批貨交給船幫的人運送,結果駕船的那些人看貨物挺值錢,於是商量了一下把貨主的人殺了把貨物搶走賣掉,這些人全都跑了,於是貨主找到了船幫的老大,讓他來負責,這件事船幫老大可能不知道,也可能知道,但他覺得自己冤枉,人又不是他的殺的,你說他冤枉嗎」
葛日圖楞了一下,心說這是什麼事,關我什麼事
可他想了想後還是認真回答「自然不冤枉,船幫的人犯了錯,他們跑了,當然是他這個船幫老大來承擔責任。」
沈冷點了點頭「如果,跑了的那些夥計被人抓回來,該怎麼處置怎麼處置了,再追究船幫老大的責任,他冤枉嗎」
葛日圖搖頭「應該也不算冤枉。」
沈冷點頭「不冤枉就好。」
他忽然抬起手掐住葛日圖的脖子,單臂把葛日圖舉起來,葛日圖也算是莫迪奧手下一員勇將,卻連反應都沒有,被沈冷舉起來後剛要掙扎,沈冷一把將他摔在地上,葛日圖疼的慘呼一聲,身手反應不夠快可下意識的罵了一句還挺快。
沈冷伸手,陳冉抽出黑線刀遞給他。
接過來刀,沈冷一腳將剛剛站起來的葛日圖踹翻在地,手裏的黑線刀狠狠往下一剁,噗的一聲,刀子切開脖子,人頭往一邊滾出去。
沈冷把刀子遞給陳冉「我也不覺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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