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帝軍第六百四十一章審問是一種藝術將軍府的後院裏有一個小演武場,一如既往,天還沒亮的時候沈冷就已經在演武場上練功,楚先生在東北邊疆的時候教他和孟長安刀法,其實只是在他們自身刀法基礎上加以改進,楚先生天下無雙,越是這般強大的人越有自知之明,兵法戰陣上的事他不如沈冷亦不如孟長安,所以對於戰陣刀法他自然也不會全都推翻,而是以沈冷和孟長安自身刀法為根,刀法還是那般的大開大合,可卻讓每一刀都變得更為霸道。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楚先生說,既然是戰陣刀,那自當霸道。
江湖之中沒有霸者,可戰場上有。
霸到極致,便無解。
院子裏的木樁是茶爺平日裏練劍用的,沈冷站在那一片木樁前,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楚先生所教的要義,眼睛睜開的時候,刀已經劈了出去。
如長虹貫入,如大江奔流。
一趟刀法練完,好端端的木樁都被砍斷,半截木樁散落一地。
沈冷看着那一地的狼藉忍不住嘆息一聲,也就是現在生活條件好一些了,不然的話這麼砍每天換新木樁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一會兒茶爺看到了她的木樁都被砍的這麼慘,說不定會把沈冷埋在這當木樁。
沈冷將刀子插在一邊,拳法如風,風中卷雷。
一拳打在殘斷的木樁上,木樁爆裂。
等他練功之後,小演武場上已經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蹲在一邊看着這滿地碎渣沈冷在想明天練刀一定要用木刀才行,算計了一下時間該去早朝,還要應付內閣諸位大人的盤問,雖然大家都知道那只是個過場,可過場並不好過。
那些大人們一個個的嘴毒心軟,嘴毒起來就顯得欠揍,可是你一想到他們的付出又覺得他們不容易,剛要心疼吧,又能被他們罵的狗血淋頭一無是處,恨不得上去把他們的鬍子一根一根都拔了,沈冷忽然想到這事大將軍澹臺袁術幹過,或許應該去問問他是不是很爽。
茶爺已經準備了早飯,看到沈冷之後抱拳「多謝。」
沈冷懵了「謝謝什麼。」
茶爺「多謝相公一早劈柴。」
沈冷「嘿嘿,不客氣。」
茶爺「明兒一早我練功的時候如果我的木樁沒有如數放好,我就把你戳在那。」
沈冷「早上親親的時候還叫人家小甜甜,現在卻要把人家當木樁,女人啊」
茶爺眼睛微微一眯。
沈冷乖巧的坐在桌邊喝粥「下次不要這麼早起床給我做飯,我上朝回來之後再吃就好,其實也可以半路隨便買些。」
他仔細認真的看了看茶爺的胸「唉在最好的年紀沒能和孩兒們一起共用早餐午餐晚餐夜宵加餐,想想就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麼。」
茶爺起身去了裏屋,沈冷想着這是要幹嘛不多時茶爺拎着一個枕頭出來,沈冷立刻低下頭「府里的人都起來了,咱們晚上再撞行不行」
茶爺「我只是腰有些酸,拿個枕頭靠一下。」
腰有些酸是重點。
沈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茶爺指了指門外「剛才你沒注意到嗎你在後院練功的時候前邊院子裏的樹我都綁好了,你出門上朝之前自己都撞一下,試試頭感如何。」
沈冷這才想起來外面院子裏的樹有什麼不對勁,起身往外看了看,院子裏每一棵樹上都綁着東西,不過不是他熟悉的枕頭,而是搓衣板。
沈冷「這怨念是因為我昨天晚上太快了嗎」
茶爺「你大爺。」
沈冷噌的一聲躥了出去,再看時人已經到了門口,他站在那朝着茶爺擺了擺手「我下朝回來之後在與你切磋。」
茶爺朝着沈冷輸了一根中指,沈冷點了點頭「好噠。」
茶爺臉紅了。
沈冷出門上了馬車,說實話從邊疆突然回到長安城舒服安逸的有些不太習慣,在邊疆在渤海,每天一睜眼要面對的都是廝殺,在家裏,處處都是溫暖。
靠在馬車裏沈冷閉着眼休息,可腦子裏卻安靜不下來,一直都在思考沈先生為什麼去了南疆茶爺說是沈先生不放心莊將軍的傷勢所以去看看,沈冷卻想着應該不是那回事,萬里迢迢的過去一路上舟車勞頓,沈先生那麼懶
再想到黑眼莫名其妙的去了東北邊疆見孟長安,黑眼說只是護送商客路過順便看看,可沈冷不信。
似乎很多人都在瞞着他做什麼,而做的這些又可能都和他有關。
與此同時,廷尉府。
韓喚枝推開門,看了一眼掛在牆上已經奄奄一息似的胡吾,廷尉府的手段有多可怕沒有接觸過的人誰也體會不到,廷尉府是大寧最暴力的執法衙門,仁慈在這裏沒有土壤可以生長,廷尉府的職責就是用暴力手段來維護大寧的治安,講仁慈的話就去道院,可大寧道院裏那些仙風道骨的,真要是需要他們提劍殺人的時候,哪個也不會再慈眉善目。
韓喚枝擺了擺手,胡吾被廷尉從牆上摘下來,每天都要受傷每天都有人給治傷,如此反覆,後來的十天卻根本沒有人在審問什麼,只是例行公事的來折磨他,折磨完了就走,而這十天的時間竟然沒有重複任何一種刑罰手段。
胡吾在椅子上坐下來,垂着頭,忽然笑起來「原來這就是廷尉府。」
「並不是。」
韓喚枝伸手,隨行的手下將捧着的卷宗遞給他。
韓喚枝接過卷宗看了看「你認為廷尉府只會刑訊逼供只會靠折磨人來獲取答案如果廷尉府這麼簡單的話,那就真的把人看的太膚淺,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不怕折磨的人,也真的存在不懼生死的人。」
他看着卷宗說道「你是西蜀道人,在陛下來長安之前,皇后就已經派人在聯絡江湖中人,如果我猜得沒錯,是因為皇后想以江湖人治江湖人。」
他有些話不方便說的太明白,這句江湖人治江湖人就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胡吾當然明白。
西蜀道的江湖是誰的江湖是馬幫老當家的江湖,二十幾年前馬幫老當家春秋鼎盛之際統治力有多可怕雖然那時候陛下尚未即位,可老當家已經基本肅清西蜀道江湖上那些還敢為非作歹的江湖敗類,馬幫的生意是多大的利益老當家的一家獨大,就相當於斷了許多人的財路。
這些人可不僅僅是江湖人,還有官場之中的人。
皇后自然知道珍妃娘家在江湖之中的分量,她在那時候就開始拉攏江湖客,只不過最初的目標並不是為了太子,而是為了針對珍妃家裏人。
胡吾最早和皇后派去的人接觸,還是珍妃剛剛嫁入留王府不久,當時皇后覺得只要將珍妃家裏的江湖勢力剷平,珍妃沒了家中靠山,自然就更沒辦法和她斗。
只是那時候胡吾卻沒有接受皇后的拉攏,他當然知道針對馬幫老當家是多可怕的一件事,事不關己,還是不多事的好,只是後來他也沒有想到,馬幫協助西蜀道官府查到了他家裏的私鹽生意,家道一下子敗落。
韓喚枝語氣平靜的說道「雖然已經過去二十幾年,可有些事並不難查到,之前查不到,不是因為你們有多厲害而是商九歲把當初查到的事都抹去了,所有的卷宗都被他燒掉,可這次是你們自己蠢,為什麼時隔二十幾年你還是對他念念不忘如果不是你去找他的話,他也不會想起來這些。」
他看了一眼胡吾「西蜀道江湖人才輩出,曾經有一個時期,大寧江湖上排名靠前的高手有一半出自西蜀,皇后在那會兒就接觸了你們,查到了你,也就不難查到其他人。」
胡吾冷笑「既然你已經查到了,何必再來問我」
韓喚枝將卷宗遞給手下人「並不是來問你的,只是單純的炫耀。」
他起身「另外,也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樣咬的住。」
他擺手「把人處理掉,這個人已經沒用了。」
說完轉身往外走,胡吾猛的抬起頭「徐雪路是不是說了什麼」
韓喚枝沒回答,邁步出門。
「徐雪路你這個王八蛋」
胡吾怒吼着。
廷尉過去給他綁上,兩個人架着他往外走,胡吾不斷的咒罵着,此時此刻若是給他一把刀,他能衝過去將徐雪路碎屍萬段。
押着他往外走的那個廷尉一邊走一邊說道「其實你也應該明白,你們當初靠到那邊去也是江湖中人都會做出的選擇,不管多強,江湖客最終都要靠向朝廷,可靠向誰一旦選錯了就會牽連身家性命,是你自己當初選錯了。」
「我有的選嗎」
胡吾怒吼着「馬幫的人查到我家的私鹽生意,我家破人亡,我們這些人哪個不是和馬幫有仇的,哪個不是血海深仇你告訴我,我有殺父之仇,我該怎麼選徐雪路,你今日說出去一切,難道你以為還能活着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走在前邊的緩緩之腳步一停,回頭看了他一眼「徐雪路檢舉有功,廷尉府會保護他。」
「韓喚枝,你想的太簡單了。」
胡吾怒視着韓喚枝的眼睛「那是血海深仇,解不開的仇,就算徐雪路被你藏在廷尉府里,他也一定會死」
「血海深仇」
韓喚枝哼了一聲「我倒是想知道,誰會因為復仇心切而跑到廷尉府里殺人。」
「你去問商九歲,問問他當初殺了誰,殺了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韓喚枝看向胡吾「甄軒轅已經死了,除了甄軒轅之外還有誰能是商九歲的對手,還有誰有能力殺了徐雪路」
「甄軒轅死了,可他還有兒子。」
胡吾兇狠的看着韓喚枝「你們都得死。」
韓喚枝笑起來「把人帶回去。」
胡吾猛的一怔,忽然間醒悟過來自己好像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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