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你醒了,你嚇死我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靈童淚眼汪汪的看着夜羽,黑色的小辮子垂在肩前,靈童揪着錦被一角,見夜羽憔悴虛弱,心臟一陣陣抽搐。
他難以形容這種感覺,只要一想到,夜羽不久後,將死亡,靈童就非常的難過,喘不過氣來,生機好似被人抽離。
靈童緊握住夜羽的手,生怕一鬆開,夜羽就消失不見。
靈童瞪大水汪汪的魘,憋着氣,不讓眼淚流出來,苦澀,在眼眶蔓延,靈童撇着嘴,倔強的看着夜羽。
明明還只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夜羽卻產生了某種錯覺,她的靈魂,被重錘狠狠撞擊着。
夜羽費力抬起手,顫巍巍,輕撫靈童的臉頰。
「別難過,我只是有些乏了,可能要睡一覺。」夜羽很無力。
她以為,她隨時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然而,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夜羽發現,她留戀塵世,非常不舍,她還沒看着靈童長大成人,還沒看到爺爺洪福齊天,沒看到夜輕歌一統四星。
就這樣死去,會遺憾的吧。
夜羽的觸碰,讓靈童憋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是迦藍五長老,可因為這具稚童的(身shēn)體,他永遠無法長大,正因為如此,他才能無所畏懼的放聲大哭,發泄心中的感(情qing)。
「小羽,你別睡,別睡好不好。」靈童低着頭,抹了把淚。
夜羽眸光溫柔的注視着靈童,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那是臨死之前的安詳。
房門,被人打開,夜青天走了進來。
「爺……爺……」
夜羽張開嘴,嗓音沙啞。
夜青天嘆了口氣,「你別說話,留着力氣,輕歌回來了,你不是想見她嗎?」
夜羽點點頭,臉上的笑容,猶如綻放的花朵。
此時,小丫鬟熬完的參湯端來。
「給老夫吧。」
夜青天端着參湯,坐在(床chuáng)沿,一勺勺的餵給夜羽。
湯汁從夜羽嘴角流出來,夜青天拿着軟布,耐心的為夜羽擦掉,周而復始,當湯碗見底,夜羽不過才喝下去了幾口。
現在的她,成了個廢人。
夜羽眸光黯淡,了無希望。
夜青天張了張嘴,(欲玉)言又止,終是,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人都是自私的,他夜青天更自私,尤其護短。
至始至終,在他眼裏,就只有夜輕歌一個親人,夜輕歌是他的至寶,掌上明珠,若夜輕歌有什麼三長兩短,恐怕他也不會獨活。
可,夜羽待他是真,跟前跟後的喊着爺爺,夜羽離世,他必然會傷心難過。
夜青天將湯碗放在一側,扶着夜羽坐起來,拿着把木梳,為夜羽捋順長發。
曾經名揚帝都,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的夜二小姐,竟也能像江南女子般溫婉,病(嬌激āo)之美,堪比西子。
靈童的一雙小手,一直拽着(床chuáng)單,雙眼泛紅,眼巴巴的看着夜羽,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爺爺,我要去見爹爹和娘親了。」
死去的夜正熊,死去的秦嵐。
哪怕他們不曾對她好過,她的心裏,依舊會有觸動。
夜青天梳發的動作一頓,太息了聲。
「傻孩子。」夜青天不知說什麼。
夜羽看着夜青天,突地感到委屈,她問:「爺爺,為什麼母親眼裏從來就只有夜雪,甚至為了夜雪的前途天賦,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我,我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為什麼,為什麼……咳……咳咳咳……」
夜羽用盡最後力道,嘶啞的吼着。
夜羽眼睛微微睜大,鮮血從嘴裏噴出來,染紅唇齒。
她撕心裂肺的模樣,真是讓人心疼。
靈童沉默的坐在邊上。
她以為,夜羽一向溫婉,原來,她也有不甘,她也想聲嘶力竭,歇斯底里的大喊不公。
可他什麼都不能做。
只能看着她,越來越虛弱,越來越蒼白。
直到,最後一抹生機消失。
再目送她在大火中化為灰燼,靈魂走上黃泉路。
夜青天不忍看着夜羽,看她臨死前的哀嚎。
她幾年來的驚慌失措,夜裏徘徊等待死亡的恐懼,所有(情qing)緒,終於在這一刻,如火山噴發般,爆發了出來。
外面,響起腳步聲。
輕歌跨過門檻,風塵僕僕趕來。
一連幾(日ri)的不休不眠,不吃不喝,讓她疲憊憔悴了許多。
看見夜羽時,輕歌愣住。
夜羽的唇上,滿是鮮血,那血,在雪白的(床chuáng)單上開了一朵梅。
輕歌緊皺着眉。
夜羽越來越瘦了。
一陣風,便能將她吹走。
悲從中來。
輕歌朝夜羽走去。
「我回來了。」輕歌說。
「回來了,回來就好。」夜羽每說一個字,便有血液從嘴角溢出。
「想吃什麼嗎,我讓丫鬟去煮。」輕歌說。
夜羽無力搖搖頭。
她看向窗外,淡淡的說:「這麼(熱rè)的天,應該不會有梅花綻放吧。」
聞言,靈童眼中閃過一道光。
「小羽,你等我,不要睡,我要去茅廁。」靈童輕拍了拍夜羽的手背,再如疾風一般,掠了出去。
夜羽看着靈童,微微一笑。
輕歌捻着軟布,為夜羽擦去嘴角的血。
夜青天與夜無痕對視了眼,屋內的人,都相繼離去,只剩下輕歌與夜羽。
「你看你,頭髮都亂了,我為你綰個髮髻吧。」夜羽說話時,喘氣聲特別的重。
「你……」
夜羽現在,說話都非常困難,更別說為她綰髮。
夜羽不言,直直的望着她。
輕歌與之對視,最終妥協。
她不願夜羽走來,便使用精神之力,將梳妝枱搬來,銅鏡正對着她。
夜羽拿着方才的木梳,將輕歌的頭髮捋順。
她的動作,看起來非常吃力。
輕歌透過鏡子折(射shè)的畫面,看着夜羽。
夜羽半跪在(床chuáng)上,不停的咳嗽,她的手瘋狂顫抖,木梳落在了地上。
輕歌連忙彎腰,將木梳撿起。
「別了……」輕歌說:「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這些個花樣。」
夜羽拿過木梳,道:「現在不,以後就沒機會了,輕歌啊,你跟我不一樣,你韶華正好,前途似錦,一定要長命百歲,別像姐姐,是個短命鬼。」
夜羽一面梳,一面說:「你說,死了之後,我還能不能見到母親?我恨她,她讓我不人不鬼,讓我萎靡不振,她把所有的感(情qing),都給了夜雪,而我,不過是一個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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