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無淚俯瞰着東洲大地,驚訝得合不攏嘴。筆神閣 bishenge.com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輕歌(身shēn)上。
無數人看此,皆是瞠目結舌,滿滿的不可置信。
疾風驟雪,以極致的速度激烈降落。
輕歌坐在戰場的最中央,蜷縮起(身shēn)體,雙手抱腿,把頭埋在雙膝,始終不願抬起臉。
她還是保持着這個姿勢,似一個不願再面對離別之苦的鴕鳥。
呆訥痛苦的輕歌沒有察覺到,融入她血(肉rou)骨駭筋脈里的雪靈珠,似有觸動般,以至於輕歌的(身shēn)體表面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四起的雪花,飄飄灑灑,紛紛揚揚,落在大地,落在士兵的肩頭。
當潔白的雪花與輕歌肌膚表層的冰霜相碰時,泛起了淡淡的皎潔的聖潔光芒。
白雪愈發的大,片刻後,周圍的人才猛然驚醒,發現了雪的詭異。
雪花好似歸宿般,全都聚集在輕歌的(身shēn)後,隨着風的旋轉,堆積的白雪越來越多。
不計其數的點點雪花在光芒狂風裏搖晃,許久過去後,風雪隱約可見一個人形輪廓。
每一個人都瞪大眼看着這一幕,不敢呼吸,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一絲的精彩。
他們仿佛能夠感受到,即將發生的一切,是萬古難遇的奇景。
尋無淚攥緊拳頭,心裏逐漸有了不好的預感。
高高在上的神王,還是一如既往的魔怔,面色漠然,眉目里流轉着毫不掩飾的凶戾之氣。
看見風雪的誕生,神王周(身shēn)的戾氣這才消散了些許。
反觀方獄,立於戰場外,雙手負於(身shēn)後,狹長的眸虛眯起,如鷹隼般犀利,一動不動,死死地盯着輕歌(身shēn)後的冰雪風暴。
那皚皚白雪裏,何至於有這般神秘而強大的力量?
南雪落的(身shēn)體已為灰燼,將魂飛魄散化作雲煙才對,眼下之景,又是何意?
「難道說,南雪落雖死,卻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將儲存的所有力量,全部化作風雪,用來護住夜輕歌?」方獄實在不懂,南雪落到底是哪裏來的執念,竟與鳳棲一般,即便失去(性xing)命,也要守護夜輕歌,且無怨無悔。
「夜輕歌遁入心劫了。」李青蓮輕聲道。
聞言,方獄這才去注意輕歌的狀態,發現一陣時間的痛苦之後,夜輕歌依舊動也不動。
認真觀察夜輕歌的(情qing)緒波動,能夠感受到悲哀。
方獄眸光一閃,眼底深處湧出歇斯底里的張狂與欣喜。
「這一劫,她只怕是走不出來了。」方獄冷嗤:「還期待着與她有着精彩的一戰,沒想到,她敗給了自己。一個沒有勇氣面對悲痛的修煉者,註定是個失敗者,是永遠無法上進的廢物!」
說至此,方獄眸色驟狠,迸(射shè)出強烈駭然的殺意,似要凝為實質般,化作末(日ri)里最為血腥的一場風暴。
自古以來,修煉者最恐懼的便是走火入魔,走火入魔有許多種方式,譬如氣息紊亂,修煉後遺症,譬如神王這種,被稱之為魔怔、墮魔,再有輕歌這一類,產生心劫,閉上心門,從此往後是個精神混亂的人。
自史書記載,在很多年前,各個時代,有着許多天才英雄的崛起,亦有些天才,才聲名鵲起,便有了心劫,從此畫地為牢,一生都走不出來。每每談及,都是惋惜。
心劫者,有多少,瘋多少。
能走出心劫看海闊天空者,實在是少之又少。
方獄即便(熱rè)血沸騰,覺得棋逢對手,想要與輕歌有着驚天動地的一戰。、
然而,夜輕歌層出不窮的底牌和殺手鐧,還有那頑強堪比野獸的生命力,都叫方獄心驚。
再者,方獄破罐子破摔,算是孤注一擲的一戰,絕對不能有絲毫的疏忽。
他終是成為勝利者的一個。
方獄看着蹲坐在地上封閉心門的輕歌,臉上揚起了笑。
只是笑容才出現在妖孽的臉頰上,就已徹底的凝固住。
方獄瞪大的雙眸里,倒映出美麗的景色。
天地莽莽,白雪茫然,那一場冰雪風暴,醞釀出了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
以冰為骨,以霜為發,以露代血,以雪做軀。
一具冰雪之軀,出現在世人的眼中。
銀白的眼瞳,雪一般的睫翼、雙眉。
她宛如九天之上的神,純淨如山間的泉水,高傲似那神邸的仙。
輕歌沒有感受到,始終陷在那個封閉的世界。
人吶,一旦有了心劫,便再也出不去了。
輕歌的左心房,象徵着心臟的紫月花,原本收縮的花瓣,在一剎那間,以(肉rou)眼可見的速度逐而枯萎。
「姑娘,姑娘……」古龍殘魂不停地喊道,擔憂不止。、
古龍察覺到輕歌有心劫後便沒有出手,這種(情qing)況,叫他怎捨得把所有的力量,浪費在一個神王(身shēn)上。
至少,他要親眼看着這丫頭,打開心劫,不至於一世無門。
數年來,輕歌經歷了太多。
九死一生。
痛徹心扉。
軀體撕裂。
鋃鐺入獄。
……
數不清的苦難和磨礪,都說千錘百鍊後為鋼,她卻關上心門,不願再看這個世界一眼。
痛苦嗎?
她已遭受了那麼多的痛苦,經歷了太多太多的離別,還怕這一次的鑽心之痛嗎?
她只是失望了,無力了。
對這個殘忍無(情qing)的世界,深深的失望。
這一具千瘡百孔的殘廢之軀,又怎拿得動沉重的刀,再行刀客一道,征戰天下?
只願永久的寧靜,不再甦醒,不再看血腥的紅。
紫月花的花瓣,從頂端到底部,似在宣紙上暈染開的黑墨,一點一點的浸透。
心臟是生命之眼,一旦失去,將再無復甦之可能。
在這一刻,輕歌的唇角是含着笑意的。
她做了一場夢,夢在四星,還是那個初出茅廬叫喊着天道不公我必逆天的少女。
世間三千沉浮已過,她最(愛ài)的,還是……四星啊……
她始終是善良的。
那十九煉獄陣,她不會啟動。
即便天地一片漆黑,她又怎能化(身shēn)為魔,再添一道殘忍的筆墨呢?
天地有錯,自是罰天地。
她若有錯,卻是再不敢昂首(挺挺)(胸xiong),斬釘截鐵的說一句不愧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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