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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蕪不由自主地往前走,逐步靠近輕歌。
她居高臨下的看着粗魯不堪坐在樹根下的人,即便是坐着,那磅礴凜然的氣場,也不輸任何人。
藍蕪眼睛有些乾澀,她心底里衍生出想和這個女人一較高下的想法,可還沒有比,她就生出了退意。
毫無疑問,她輸了。
未戰先敗——
藍蕪蹲了下來,平視夜輕歌,看着面前白皙絕美的臉,心神恍惚,「你真美。」她抬起手,想要去撫摸輕歌的臉,手卻顫抖了一下,縮了回來。
輕歌靠着樹幹,慵懶地眯起眸,仔細端詳着藍蕪,藍蕪的雙眼清澈柔美,不含任何雜質,仿佛是世間最美最乾淨的黑曜寶石,她如受傷的綿羊般,蹲在那裏,忐忑的望着她,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如鯁在喉,似是怕打擾到她。
輕歌嘆了口氣。
梅卿塵真是作孽。
有佳人如期,千山暮雪,為何又要來招惹她。
「夜姑娘,雪女山的事,很抱歉。」藍蕪低下頭,態度謙卑虔誠。
「始作俑者不是你,你又何必道歉?」輕歌譏諷地道:「還有,你該不會以為一句抱歉,就能索取到原諒吧?如若我一刀宰了你,去梅卿塵面前說句抱歉,他是不是也能既往不咎?藍蕪,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態的樣子,我不討厭你,但,你是不是被保護得太好了呢,看不清這世道險惡?」
藍蕪搖搖(欲玉)墜,蒼白之態盡顯。
「若你當真良善,當初在雪女(殿diàn),就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我為了你而受折磨,不是嗎?」
輕歌勾唇而笑,「我一向恩怨分明,那些罪惡,我會從梅卿塵(身shēn)上討回來,與你無關。」
藍蕪緊咬着下嘴唇,絕望地閉上眼。
的確,當初看見輕歌被梅卿塵推入絕境,她也心思複雜,既欣慰梅卿塵心中第一還是她,又對輕歌愧疚不已。
當輕歌把她心底里的想法剝出來後,藍蕪只覺得這明月光都很刺眼,她像個囚徒,得不到救贖,髒污不堪。
輕歌嘲諷地搖了搖頭,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瞥了眼可憐兮兮蹲在那裏的藍蕪,說道:「你這樣活着,太累,人都是自私的,一旦陷入塵世,就會自縛七(情qing)六(欲玉),你又何必用善良掩蓋那麼一點私心,不過不可否認的是,我的心臟被蟲蟻啃噬,澆了黑色燃料,可你,還是一張白紙,梅卿塵還真是會保護你,只是,過猶不及,長此下去,你只會依賴他,沒了他,你連生存之道都不懂。」
「藍姑娘,我和梅卿塵之間的仇恨,(日ri)後總有會了解的一天,但在此之前,我不想再跟你們又任何糾葛?」
「你的阿塵,我不稀罕。」
說完,輕歌轉(身shēn)就走。
一抬頭,就看見院外的梅卿塵。
她看見梅卿塵的漆黑雙瞳逐漸被鮮血覆蓋,一雙紅瞳,鼓((盪dàng)dàng)着殘暴野(性xing)的獠牙,他仇視着輕歌,憤怒不已,溫潤的臉龐都開始扭曲了。
她說,她不稀罕他!
這一句話,像是尖銳的刀子,惡狠狠地插在他心臟上,讓他痛不(欲玉)生,生不如死。
梅卿塵終於明白自己的感(情qing),可這世上有千萬條道路,唯獨沒有回頭路。
當他逃婚,他就失去了得到她的機會。
如今作繭自縛又是為那般?
輕歌疏離冷漠,她拂掉了袍子上的落葉,不想再理會這個男人,殊不知,她眼中的冷漠,徹底刺激了梅卿塵的心脈。
她怎麼能忽視他!
「夜輕歌,你在做什麼?」梅卿塵怒吼。
輕歌皺眉,殺意一閃而過。
她想殺了他!
有了這個認識,梅卿塵自嘲的笑了。
他的心臟為她而跳動,她卻要取他的命。
「你還真是蛇蠍婦人,趁我不在,凌·辱藍兒。」他站在旁邊,把所有的話都聽完了,他知道,夜輕歌沒有碰他的藍姑娘,可除了這個理由,他不知道要怎麼留住她。
「夠了嗎?」
輕歌清冷出聲。
梅卿塵(身shēn)體一顫,血瞳里震((盪dàng)dàng)着渙散的華光。
「梅卿塵,別告訴我,你(愛ài)上我了?」輕歌與梅卿塵相隔一步之遙,她笑靨如花,似染了毒的玫瑰。
梅卿塵驚住,心猿意馬,心慌意亂,他下意識地朝藍蕪看去,藍蕪背對着他,蹲在那裏,瘦弱的(身shēn)軀不堪一握,(身shēn)體在微微顫抖着。
梅卿塵再看向輕歌,這個女人,就是美麗的玫瑰,充滿了刺,一個眼神,便能刺的他千瘡百孔。
「(愛ài)上你?怎麼會?」梅卿塵冷冽地道:「夜輕歌,你覺得我會(愛ài)上你這種惡毒的女人嗎?」
「最好不要,不然,就噁心到了我。」輕歌殘忍地笑着,拍掉梅卿塵攔住她的手,氣度雍容的朝綠水閣走去。
背道而馳。
梅卿塵背對着她,雙眼愈發的紅。
輕歌在席位上坐下,姬月忽然握住了輕歌的手,下意識的湊近輕歌脖頸,嗅了嗅。
聞到她獨有的冷香,緊繃的(身shēn)體這才鬆弛了下來。
輕歌滿額黑線,妖王是屬狗的嗎?
姬月摩挲着她的耳垂:「還好你安然無恙回來了。」
不然他今(日ri)會殺了梅卿塵,再衝去血族大殺四方,解決掉隱患。
他見梅卿塵也去了後院,壓抑着痛苦才忍住不去,他三(日ri)後就要走,他想看看,沒有他在,夜輕歌能不能在梅卿塵的手中完好回來,若夜輕歌被傷了一根頭髮的話,他也不怕九界守護者的問罪,不解決掉夜輕歌的危險,他就算回到了妖域,心也在四星,豈能成就宏圖霸業?
當然,這是下下策。
輕歌察覺到了姬月的緊張,笑了,她看着姬月,眸光瀲灩,「姬月,不要輕易死,你死了,我還能怎麼活?」
姬月全(身shēn)僵住,震撼的看着輕歌,一面心疼她傻,一面又是狂喜。
看吧看吧,這傻姑娘沒了他,都活不下去了。
姬月沾沾自喜。
輕歌咧嘴一笑,渾(身shēn)散發出甜蜜幸福的氣息。
梅卿塵、藍蕪回到綠水閣時,要經過輕歌旁邊的小道,恰好聽見了輕歌的一番告白。
梅卿塵眉頭狠蹙,握着藍蕪的手加深了力道,恨不得拗斷來。
藍蕪疼得冷汗直出,卻是不忍打擾到梅卿塵。
藍蕪苦笑,鼻子微酸。
原來,她也能(愛ài)的這麼卑微。
知道真相又如何,她不敢直面,(情qing)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深陷進這糖衣炮彈里,自作多(情qing),自欺欺人,拿梅卿塵的愧疚來束縛他一生。
殊不知,當一個女人開始卑微,她的(愛ài)(情qing),已經不能稱之為(愛ài)(情qi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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